第七十三章

洛白坐在沙發上不安的啜着手中的熱茶,阿布拉克薩斯就坐在他對面緊緊的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他。

“嗯,咳……”洛白不自在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開口問:“馬爾福學長,湯姆去哪裡了?”

阿布拉克薩斯並沒有先回答他的問題,他的眼神也終於不再那麼盯着洛白看,但他並沒有回答洛白的問題,只是問:“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發生了什麼?

洛白只記得自己在被那個博士刺中胸口後就昏了過去,他開始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奇怪的空間裡,他能看到周圍就像是絢麗的星空,可是自己卻一直不能動,甚至連話都不能說。

孤獨一人在奇怪的地方,不能說不能動,甚至連個聲音都沒有,即使周圍再漂亮,整天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那一小塊天空,時間長了也變得讓人難以忍受。

他不知道這無盡的寂寞什麼時候纔是盡頭,於是他開始在腦海中想象,想象是無盡的,至少能在這虛空中暫時讓洛白沒那麼孤獨,他想了很多,但更多的是關於湯姆的,關於他自己的,還有他們兩個的事情。

過了一段時間,洛白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再那麼僵硬,他開始能活動一下自己的手指,或者轉轉腦袋這種簡單的動作,於是他開始變得興奮,因爲洛白覺得,這是快要好了的前奏。

過了很久之後,洛白終於整個身體都漸漸能活動了,他踩在這個虛無的空間上,明明看上去什麼都沒有,他卻總能碰到一些摸不到的東西。

洛白開始尋找出去的方法,他幾乎走過了這片虛空中他所有能走過的地方,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這片虛空好像大得沒有盡頭,洛白攤坐在地上,絕望地覺得自己都快撐不下去了,他在迷迷糊糊之中又一次陷入黑暗中。

洛白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已經變了一個環境,他在一個空蕩諾大的房間裡,即使是個陌生環境,他也忍不住歡喜——終於不再是那個鬼地方了!

房間中間拜訪着一個巨大的棺木,洛白忍不住心中的奇特感覺,就向着那個棺木走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棺木裡的那個人——那白髮,那眉眼,分明和他的殼子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洛白嚇了一跳,但不久又鎮定下來,他仔細地觀察棺木裡的人,發現他的年齡似乎要比自己大一些,模樣好像也更漂亮些,洛白忍不住把手放到棺木上,卻沒想到手指穿過棺木直接觸碰到了那少年的身上,接着就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吸力把自己吸進了那副身體裡——

洛白現在又變成一動不能動的模樣了,他心中糾結萬分——好不容易能自由活動了,現在倒好,一朝打回解放前了,不過在這個身體裡的感覺好舒服,那感覺就像是——自己本來就該呆着這個身體裡一樣。

——門被推開的聲音。

洛白慌忙閉上眼睛,後來一想,不對啊,自己的眼睛本來就沒有睜開嘛——爲什麼還要閉上呢……

洛白正對自己感到懊惱的時候,他聽到耳邊有人說話了——

“貝瑞爾……”

貝瑞爾?這個聲音,聽着有些陌生,可是——爲什麼自己卻覺得他很熟悉?

“等我找到了黃金龍的心臟,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湯姆……這是湯姆的聲音。

他是長大了,聲音也變了,可是這種語氣,只有湯姆會這樣對自己說話,洛白心裡立刻激動起來,他的心裡叫囂着要快點起來,快點睜開眼,然後看看湯姆,看看他現在的模樣,現在的生活——但任憑他用了全身的力氣都沒法控制這個身體。

少年磁性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他說:“不知道你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會說什麼,知道嗎——我甚至連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除了你,我還能對誰笑呢?”

洛白聽他說這些話突然感覺特別心酸,梅林知道他多想睜開眼睛看看面前這個長大了的少年,他有多想觸碰他,擁抱他,告訴他——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你永遠都是我心中那個的湯姆。

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身體就是不聽從他意識的控制,即使他心急如焚,可他的身體依舊冰冷僵硬的沒有人氣。

湯姆又靜靜地坐好長時間,洛白明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臉上游移,然後他又開始說,說要去找什麼黃金龍的心臟,然後復活自己——

洛白想睜眼告訴他——我很好,只要再等我,等我一段時間,我很快就會醒過來,然後,和你在一起……

但湯姆哪能聽得到他說什麼?湯姆隔着透明的罩子輕撫着洛白的臉,然後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洛白聽着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着急地想爬起來揍他一頓——情緒激動之下他的手指動了兩下。

成了!

洛白心中高興,更加努力讓自己的意識與身體儘快融合,他的身體終於開始慢慢有了知覺,在確定了自己能完全控制後,洛白迫不及待地從棺材中爬出來,可虛弱的身體卻讓他剛開始站起來都顯得艱難。

他踉蹌着在這個不熟悉的房子裡尋找湯姆,或者別的什麼人。

但他一個人都沒有遇見,他喊了幾聲也沒人答應,洛白不得已從離他最近的門開始敲,終於,在他快把手都敲紅的時候聽見了一個人的聲音。

洛白打開門猶豫着進去,他伸頭看,卻失望地發現那個人不是湯姆,但那一頭鉑金色的頭髮卻是異常眼熟,於是他不確定地喊了一聲:“……馬爾福學長?”

那個人聽到後不敢置信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就像看到鬼似的。

——果然是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只不過他現在的模樣比以前更顯得加優雅成熟些。

阿布拉克薩斯先是打量了他一會,然後一語不發地把他領到了客廳裡,讓家養小精靈給他端了一份簡單養胃的餐點,接着自己就消失了,直到洛白用完餐之後他纔回來。

“你——這是怎麼回事?”阿布拉克薩斯從回來後臉色就算不上多好,他的語氣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點審問。

洛白本來也不知道,不過他後來仔細想過,覺得應該是身體受傷太重,然後陷入了自我保護狀態,直到身體逐漸修復好之後他才能醒過來——畢竟,這是遊戲中的身體。

不過他當然不能這樣和馬爾福說。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後來忽然有了意識,所以就醒了過來,發生了什麼嗎?”洛白反問他一句。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嗎?”阿布拉克薩斯用手指撐住額頭問他。

洛白迷茫着臉搖了搖頭。

阿布拉克薩斯看着他這副模樣,嘆了口氣說:“現在是1945年,離你……昏迷的時間已經過了四年了。”

四年——洛白恍惚地想,怪不得自己的身體成了現在這模樣,怪不得湯姆的聲音變了那麼多,還有他的性格……

阿布拉克薩斯站起來走到他身旁,輕輕擡起他的手吻了一下說:“歡迎回來,貝瑞爾。”

“雖然知道你剛醒來就告訴你這件事不太好,但是還是必須要告訴你,”阿布拉克薩斯頓了頓接着說:“湯姆在埃及失蹤了,他一個人去找黃金龍,現在和我們失去了聯繫……”

洛白的覺得自己腦袋裡有什麼再嗡嗡作響,他的手按在沙發上,然後聽阿布拉克薩斯接着說:“黃金龍是一種異常危險稀少強大的龍族,這次湯姆不顧別人反對獨自去找它已經非常不理智了,如果他有什麼危險——那魔法界將會迎來一場風暴,是的,這些年裡湯姆做了許多事情,”阿布拉克薩斯的眼睛盯着洛白說:“他現在可是一個非常有影響力的人物,你沒看到他對純血種的重要性——”

“他將會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王。”

阿布拉克薩斯說完後,就靜靜地等待洛白的反應,他甚至有些好奇洛白會露出怎樣的情緒,對於他所聽到的一切——

沒想到洛白只是平淡地點點頭,沒有欣喜,驚訝,嫉妒,這些情緒在他的臉上都找不到蹤跡,就好像他已經知道了一樣。

“你難道不驚訝嗎?”阿布拉克薩斯挑眉問:“對於你聽到的這些事情,關於湯姆的——”

“我一直都相信湯姆能做到這些事情,”洛白微微笑了,眼睛裡亮閃閃的帶着些自豪,他說:“對於這件事,我一直都堅信不移。”

阿布拉克薩斯聽着洛白的話後忽然沉默了一會,然後笑了起來,他說:“我終於知道湯姆爲什麼只要你一個人了。”——有一個無論你是低迷或是巔峰,都能在背後一直相信支持你的人,確實很不容易。

洛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聳肩說:“即使湯姆很固執,有時候又有些自大,但是我知道他不會拘於一隅,他有能力做這些事情。”

“而我,只能努力趕上他的腳步,不讓自己拖慢他的速度,阻礙他的成長。”

阿布拉克薩斯看着面前這個少年漂亮的面孔,低頭一笑——

湯姆這些年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大部分也是爲了保護這個少年吧,他卻沒想過原來少年心中是那樣的想法,連少年自己都沒意識到,他並不是湯姆成爲王者之路上的阻礙,而是指路的月光,是讓湯姆爲之更努力奮鬥的動力——

“馬爾福學長,您能送我去找湯姆嗎?”洛白見他一直不說話,心中着急,就說了出來。

阿布拉克薩斯想了一會,搖搖頭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