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綠洲，差不多兩年前就沒辦法進去了。”回到基地後西拉塞特也向颯證明了同樣的情況。
“兩年前最後一次前往其中一個綠洲的時候，用於打開通道的設備突然發生爆炸，當時在飛船上的機組成員，以及在地面監控設備運作的人全部罹難。”
基地裡的設備本來有很多就不是他們自己研發的，有些是混沌從別的地方弄來的，另外還有些，則是從發現拉塞爾的洞穴附近找到的。據說第一次進入拉塞爾所在位置區域的時候，那裡堆滿了各種器械，其中絕大部分是損壞的，但也有不少還能用，這批器械讓整個基地的科技水準起碼一下子加速了二十年不止。
不過很可惜，他們用來打開通道並在綠洲間進行跳躍使用的設備是由混沌提供的，這樣的設備他們自己無法拆開研究，自然更遑論掌握裡面的技術自己修理甚至製造了。
那次事故毀掉了他們和其它綠洲之間進行旅行的可能，整個事件由頭至尾看起來都應該是混沌的意思。但是爲什麼它要這麼做這點誰也猜不透，只能歸結爲是它的一時興起。
“從此以後我們就只能固定在蜉蝣星球表面和這裡進行跳轉，否則我們早就想辦法去搭救先生的朋友老K了。畢竟他能被丟在零能量空間的某個地方，那麼就是說他目前就會成爲那個地方的一個臨時的綠洲，如果那些設備還在，直接跳轉過去就能解救他。”
之前沒接觸過的時候颯還有一點雄心壯志，覺得自己說不定可以嘗試下在零能量空間裡前進，但後來在基地裡人們的配合下嘗試過一次之後他就暫時熄了這個念頭。想要直接進入零能量空間，就好比沒有飛船也沒有宇宙服的人想要直接在太空裡行走一般的難受。而且估計是因爲自己攜帶的能量比較多，向外散逸的速度也快，隱約的有種身體要爆炸一樣的感覺。
由己及彼，估計老K現在的情況也未必能好到哪裡去，看來事情過去之後大家都需要一個另外調養的過程了。
但也因爲這樣，颯暫時不敢去考慮硬闖這個辦法。可是人總是需要救的，考慮了一會兒，他換了看問題的角度：“你們在那幾個綠洲上留下過監控設備嗎？”
西拉塞特搖頭：“沒有，本來我們確實是打算如果可以就向那幾個綠洲上移民過去，不過那幾個地方都不大，住不下多少人。所以我們後來就只是把它們當作某些生活必需品的採集地和無法處理的垃圾的拋棄場所。這麼一來自然也不會對它們抱有太大的重視，所以上面除了我們丟棄過去的東西就沒有其它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爲什麼拉塞爾可以看到那上面的情景？可見拉塞爾對於這整個空間範圍裡不論哪個時空的情況應該是都能隨時監督的。而兩年前混沌突然不再讓這些教徒們自由往返其它綠洲，只怕也是有原因的，比如它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如果他們還有自由往返綠洲間的能力的話，有些事情會對它自己十分不利。
有了這個大概的思路，颯覺得自己好像找對了思考的方向：“你們之前可以去那幾個綠洲上的時候，是不是還沒發現拉塞爾？”
西拉塞特點頭：“是的，我們發現拉塞爾的時間距離現在也不過一年左右。說來我們也考慮過，那幾個綠洲上是不是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某種能夠影響拉塞爾工作的東西，混沌多少可以預知未來，它知道我們大概會找到拉塞爾的時間，所以提前做好了預防措施。”
颯記得當年小朱利亞斯曾經跟自己提起過，關於他們這種精神體的預知能力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還在學習控制自身能力的時期，但是對於先知的事蹟已經瞭解了不少，在先知的所有能力裡，他最羨慕的就是預知能力，所以一門心思想要在這方面有所突破。只是他發現自己就算擁有穿梭時空的能力，可以跑去未來“偷看”可能發生的情況，卻依然無法讓自己所看到的內容變成預言。
因爲平行世界的存在，“未來”總是存在着太大數量級的可能，與其說是預測不到，不如說是可能性太大而無法預測。就算看上去似乎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也永遠會有“意外”這一可能介入，坐在板凳上吃午飯的時候天降隕石把你砸死了這種事，在無數個平行世界存在的前提下，也是並非不可能的，甚至概率還相當大。
這麼一來，要從無數的可能裡篩選出自己將要經歷的那一種就成了一種完全的技巧性能力，小朱利亞斯曾經就這個問題詳細給他講解過，這種技巧性能力可以進行幾種分類。
首先是最初級的，就像曾今老電影裡愛用的橋段那樣，利用改變過去發生的事情來達到調節未來的目的。但是這種辦法其實是相當笨的辦法，對於簡單的事情——比如讓會猝死的人逃過一劫，其它後果全不管之類的——或許還有可能成功，遇到複雜一些的事成功率就會很低。因爲“修正”過去的過程裡等於在不停的觸發新的變數，這些變數則會繼續促成未來的新發展，讓將來的情況變的更加複雜。
比較高級一些的預知能力，則是利用前後時間關係裡發生的事情，對過去的事件進行一些有意識的引導，讓事件自己本身來修正自身，從而達到預期中的完美結果。這其實就是一種對“未來”進行的挑選，因爲無時無刻不在注意着事態的發展，這種做法的成功率較之第一種要高很多。但同樣的，要掌握這種辦法，需要付出的努力也會更多，因爲這種技巧更多的會要求使用者具有很強大的大局觀。這種視野並非誰都會擁有，歷代能達成這一步的人都會在各種不同的文明史上留下自己濃重的印記，先知所能做到的也只是這一等級而已。
而頂級的預知術則是需要最爲強大的精神力來支持的，能做到這一步的精神體能量操控者們將不再需要考慮所有繁瑣的問題，他們可以直接挑選未來，甚至可以做到在找不到滿意的未來的時候自行進行創造。不過這種程度的精神體迄今爲止——至少在小朱利亞斯跟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還從來沒有出現過。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傢伙誕生了，我們的意識所能達到的所有那些不同的宇宙和世界全部都會面臨根基上的動搖，所有的歷史都有可能被改寫成互不相干支離破碎的碎片。你能想象嗎？一個人可能剛剛纔出生，但下一秒他已經老死在病牀上，結果再下一秒，他又開始上高中了。”
小朱利亞斯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笑嘻嘻的，但是颯莫名的就覺得他其實是在擔心。至於擔心什麼，到現在他也沒有參詳透，而眼下他覺得自己好像開始有點明白了。
當時他問過小朱利亞斯，萬一真的有這種傢伙出現那要怎麼辦，小朱利亞斯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高深莫測的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現在想來，如果他那時想到的就是這個混沌的話，那麼答案其實已經直接擺在那裡了：他們沒有其它選擇，必須破壞掉那個強大的傢伙。只是當自己的能力還不足以勝任這樣的任務的時候，至少也要限制那種存在爲所欲爲。
這真是太糟糕了，他們原本出來是來尋找前往霍姆蘭德的通道的。在潛意識裡，大家其實也都覺得強大的精神體能量操控者肯定在霍姆蘭德里，並且他們有他們的生存之道，並不會對現世造成危害。但實際上，會帶來巨大威脅的傢伙已經悄悄的長成了，而他們現在，正在試圖對它進行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