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面對面

卡俄斯上的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還好雨量只在一開始顯得比較大,後來就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否則整個星球大概會面臨一次全世界範圍的小型水災:因爲到處都在下雨完全來不及排水而把下水管堵塞造成所有城鎮都氾濫起腥臭的泥漿水。

不過比起老K他們現在的所見所聞,這種整個星球都在下雨的事情完全就不足一提了。因爲他們現在正身處在某種微妙的氛圍之內,面前的大談判桌旁一邊坐着恢復了正常的先知,另一邊則坐着劉翠兒。劉翠兒的手邊還有個迷你精神能量調理倉,裡頭的色澤暗淡的小光團據說是莉莉絲的殘存精神體。

至於被老K他們同船帶回的其他人,莉雅現在也被帶到了同個房間裡,正蜷縮在角落裡狠狠的瞪着他們,卻也不敢有什麼動作了。屠星的傷勢比較嚴重,當時莉雅的激光槍幾乎把他大半個胃連同那附近的組織器官都灼燒了個乾淨,路易現在陪着他,在瑞亞的帶領下去了中心醫院進行治療。

大家圍着桌子坐着,目光惡狠狠的瞪向先知,只有老K依然恍惚着,視線一直停留在劉翠兒臉上。這種視線實在灼熱過了頭,讓人無法視而不見,劉翠兒不得不向他歉意的笑了笑,卻並不和他說話,而是十分耐心的跟大家一起聽先知對之前的事情做解釋。只不過那解釋越聽衆人就越黑線,到最後都有種想把先知揍一頓的慾望。

“所以說,最後大家感覺到的你的‘愧疚’和‘歉意’說到底只是你們融合過程中的能量外泄?!”

這點是最讓普利賽斯無法釋懷的。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和人文觀念來說,先知那種對社會的定義和發展的掌控實在太罔顧人民的意志,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對方如果只是個普通的利益合作者也就罷了,但先知對於他來說是朋友,何況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在他看來他們現在的關係比以前更近。而先知到現在都還對自己那偏執的政治思想抱有絕對的信念,這點本就令他相當火大。現在得知之前他原以爲先知是觀念有所改變而流露出來的後悔之意結果只是能量泄露造成的,這更讓他覺得無法接受。

只是不接受又能怎樣呢?他們本就來自完全不同的兩個政治體系,格利郎上可以通用的概念未必能泛宇宙通用,而歐羅拉本身是先知的地盤。

對於普利賽斯的責問,先知回答的不疾不徐:“是的,很抱歉讓大家誤會了,但那確實只是能量外泄。我知道,我所持的政治主張本身依然還有問題,但這並不能直接成爲完全否定這個理想的理由。在此之前我因爲自己的疏忽而導致了事態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從今往後,我會努力去糾正因爲自己的天真而對人民造成的傷害。萊茵格斯,我希望你知道,我一點也不願意見到我們的友誼因爲彼此的政見不同而夭折,我們完全可以彼此抱持着不同的理念來奮鬥,讓時間證明我們的對與錯。”

眼看着先知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打起的外交腔,古力打了個冷顫:“普利賽斯,你的這位老朋友可是並不覺得現在在卡俄斯上爆發的內亂有什麼問題啊。”

面對古力明顯挑撥的語言,先知依然表現的十分從容:“社會的發展總是需要經歷一點磨難,這是必須的。何況這場戰亂在我恢復正常的那時候起就已經被喊停了,這點我想拉可以向你們證實。”

這次就連一直在嚴重走神的老K都跟着大家一起“哎?”出了聲,那麼大範圍的農民起義啊!說停就停了?!

劉翠兒笑的神聖,向着大家微微的點頭:“是的,事實上先知融合完成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協商雙方同時停戰,而我也同意了。畢竟我們最初的目的都只是爲了歐羅拉,而非戰爭本身。不過眼下雖然我們喊了停,也確實有不少地區已經響應,但因爲種種原因而不願意服從的民衆也不在少數,所以要調停所有地區的爭鬥大約還需要一段時間。”

劉翠兒表現的實在太過落落大方,看來這些年的女神身份並非完全只是演戲,對此老K的表現相當直白:他直接目瞪口呆。記憶裡劉翠兒雖然笑起來好看,但從來是十分甜美,從來沒有笑的像個聖母!現在這樣的劉翠兒,要不是那種感覺實在太明確,他覺得自己有可能完全無法把面前的這個女性和記憶裡那個屬於他的劉翠兒聯繫到一起來。

像是知道老K在想什麼,劉翠兒突然向他看了一眼,調皮的眨眨眼,毫不意外的讓老K又是一陣恍惚。

劉翠兒在平常人眼裡向來成熟而聰明,不僅外表美麗,手段也完全不可小瞧。不然當初老K那個情婦十七八三天兩頭會把人搞大肚子又一腳蹬的老大也沒可能被劉翠兒牢牢的掌握住,甚至在她本應該已經年老色衰遭到遺棄的時候對她更是充滿了信賴,那就是她經年用心經營所累積下來的那老頭對她的愛最終所能導致的完美結果。

劉翠兒這個表情是她和老K那麼多年來只有當兩人獨處,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他們的時候纔會流露出來的。調皮而嬌俏,瞬時就能讓那張明麗的臉龐更加鮮活起來。這個表情所代表的不僅僅是親暱,更多的還有坦然和完全的接受以及包容。她這一生算計和被算計已經是家常便飯,但唯獨面對老K的時候,她可以完全放下這些事情,全然的享受只屬於他們的時光。

這回憶實在是太強力的情感武器,老K完全不戰而敗:就算劉翠兒笑的再陌生,她的內裡依然是她,而她也依然還記得她和自己之間的一切,這就夠了。老K終於不受控制的靠到劉翠兒身邊,倚到她的肩上閉起眼,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裡。

面對衆人毫不避諱直射過來的訝異目光,劉翠兒並沒有推開老K,反而將他輕柔的扶到了自己腿上,並更加從容的向大家笑了笑:“抱歉,不過我想他應該很久沒有休息了。經過那麼多的事情,而且塔爾特洛斯的整體狀態對精神體的傷害又很大……請讓他稍微休息一會兒,可以嗎?”

這樣的情境下誰也說不出反對的意見,紛紛訕訕着就當什麼也沒看見,繼續剛纔的話題討論:“歐羅拉現在的最大問題是能源吧?既然女神拉並不是罪魁禍首,那麼是誰造成的吉爾的不穩定呢?而且這個問題也是需要修復吧?那麼你們接下來的計劃是要離開這裡嗎?”

普利賽斯他們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海德先知帶他們參觀的那個地下能源工廠,因爲叛亂的問題那裡整體都停了擺,從而導致整個吉爾停留在了固定的地點並最終吸收完了附近所有能量,最後陷入自體崩壞的境地。

“我們確實會離開,不過應該是先知帶着歐羅拉。我的任務已經到此爲止,接下來我要把莉雅帶走讓她接受她早就應該接受的懲戒,以及把莉莉絲帶回去治療。她還有一點殘存體,或許復原之後會有些缺陷,但至少可以活過來。”

劉翠兒的解釋讓大家聽的雲遮霧罩,感覺似乎一下子問題變的更多了。

“我想起來了,”普利賽斯一臉的不依不饒,大有“你不完全說明我絕對不放你過門”的架勢,氣勢洶洶的開了口,“你答應過我們,等事情塵埃落定你會全部好好的做個解釋,現在看來就是你的解釋時間了,女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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