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陝西中部平原與陝北交界線的溝壑山地,像是萬千山梨拉耕下的牛車印痕.七轉八拐的山咀,像是一座座磨麥子的大磨盤高低不平的橫顯在山溝深壑的上方,留下永久的歷史痕跡。那些帶着滄桑的土窯洞在經歷改革開放三十年的發展,已經七零八碎的塌陷在每一個山咀的半山腰。
這個在改革開放以來並沒有多大改變的村落像是一支蒼老的古部落,零零碎碎的住着幾十戶人家。西禹高速路雖然在這個村子經過,西北第一大橋也在這裡建設,但它的貧窮並未因爲修了一道高速路而改變。2004年修高速路的時候,村子裡的餓苦勞什子們像看到陽光一般隨着紅眼村長一起幫着給幹零工。結果佔地不說,幾乎是以每畝地800的錢數佔用了村子裡的種的莊稼地,這些餓苦勞什子除了做零工的錢,分到手裡只有每戶不到2000塊,後來紅眼村長向鄉政府舉報,結果鄉政府向縣裡申請了關於佔用土地的合同法,說是按地址給價。人家大的村子平均每畝地都在5000塊錢之間,還不說後來的補助。蕭家咀的土地佔用連別的村子五分之一都沒達到,就那樣草草被忽略。不知道上邊貪了這些錢,還是工程部定價就這麼少。後來在紅眼村長和李田耿的爭取下,給村子每個人又補助了5000塊錢,使得村子裡好多戶纔有那麼一點富裕錢在村子上面蓋了一條新農村的建築物。
蕭無塵的家庭由於蕭乾坤的常年腿病很容易復發,將高速路佔地的那點錢花了個精光不說,還將蕭無塵將近六、七年在村子附近四處打拼掙來的錢也花了個精光。在蕭無塵務農的那幾年,每年過年年前他總要揹着大鐵弓和親自制作的箭矢上一次瓊山打上些獵子然後到縣城的集市上換些可憐的年貨,二百多塊錢就能過個好年。有時候蕭無塵一年下來連肉都吃不上一斤,生活過的那叫一個寒磣。
當秋黃的蕭家咀似乎又像往年過一個所謂的豐收年,蕭乾坤這個在蕭家咀註定寂寞一世的關中虎卻意外的收到了兒子寄過來的二萬塊錢,還給紅眼村長的八百,剩下的一萬九千塊錢藏在家裡的牀鋪下,然後找來紅眼村長和李田耿親自請兩個村子的老友喝酒。笑着向兩人道:“土娃這孩子總算給我出息一回了,半年的時間就帶了那麼多錢,總感覺啊,這孩子在外邊苦一定沒少受,這錢掙的不容易啊。”
紅眼村長感嘆道:“現在的孩子讓出去闖一下不是錯,別拼命就行。土娃侄兒沒什麼壞毛病,人也實誠,就怕遇到壞人被壞人哄着,現在外邊的傳銷拐騙可氾濫哩!”
李田耿一口喝完杯子的酒說道:“紅眼哥,你可別這麼說,土娃將來的成就將會是咱村子最好的一個,這孩子年少的時候就是個野性子,被乾坤哥打壓了十三年,雖然憨厚了許多,實誠了不少,但是骨子裡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他說能讓咱村子達到與時俱進的好日子,他一定能做到。”
蕭乾坤難得的笑道:“只要孩子們過的好,我們這些頑固不化的窮山野夫總不能將驢鞭塞到煙囪裡給自己抹黑,咱們自己的種都有着他們的生活。紅眼,我知道你沒兒子,你的女兒也嫁給了窮光蛋,村子人拿你說事,你也別老在意,咱們當年在越南打仗的時候,那些幹部子弟有幾個看得起咱們哥三。但後來呢,哪個不被咱們這些山野村夫拉到後邊一大截,窮山惡水也有窮山惡水的好,你的那女子嫁到趙家旮旯村雖然是個比咱們村還小還窮的村子,但是他們兩個小兩口每次回咱村來看你這老頭的時候都是笑盈盈的。你那乖女婿聽說前不久也去了神木那地方打零工,一個月就寄來好幾千塊。我感覺呀,他們小兩口子出息着呢,等再過幾個月就能抱外孫了,你就一個人樂着吧,別整天給你那老實女婿使眼色,都將女兒嫁出去一年多了,還那麼老頑固。”
紅眼村長聽後執拗道:“就是看不順眼,我那女子也瞎眼睛,好好的平地村子不嫁,偏偏嫁到山溝嶗裡,真夠氣人的。”說着將一杯悶酒喝了,那雙本來很紅的眼睛更加紅起來了。
李田耿道:“紅眼哥你這不是跟自己過於不去麼,秋香多好的姑娘,女婿趙生也是個孝順的孩子,我說你怎麼就過不了這個坎,我看縣城東街村的那家人也不過就是看上秋香的姿色,你以爲一個村長有多大的面子、、、、、、
說着三個人將自己的孩子都說了一個遍,也沒說出個什麼明堂。下午,蕭乾坤和李田耿依然放着羊,在山溝裡蕭乾坤向李田耿道:“你的那女子雖然是撿的,但可出息了。無塵娃在信上說青春再過半年就畢業了,好多大公司都搶着要哩。到時候你就跟着享福去,這羊就甭放了。”
李田耿沉思道:“這妮子小的時候就有靈氣,我看咱哥倆那麼好,乾脆結親家得了。我看得出青春妮子對外邊的公子、少爺們沒什麼感覺,倒從小對無塵很上心哩。”
蕭乾坤搖着頭道:“還是孩子們自己看吧,現在講究自由戀愛,我們摻合個啥,紅眼只不過因爲漂亮女兒嫁給了窮山圪嶗就生悶氣,其實話回來也是不想讓他的女兒受苦。我們這一代苦了大半輩子,再讓娃娃遭罪,那就得有報應了。若青春真能將個公子哥帶回咱村瞧瞧,那也是很高興的事情。”
李田耿只能默默點着頭,突然改個話題,很嚴肅的說道:“前不久又來的那幫傢伙,開着威猛的吉普牧馬人和豐田霸道,我看都是跟那個張自成一路的貨色。”
蕭乾坤臉上恢復了他的農村刻板形象,說道:“我在上海呆過幾年,知道是從上海那過來的,如果猜的沒錯是方信敏的手下,但至於其中的複雜關係我就說不清了。”
“是那個貴婦,記得你說過與她有一面之緣,她是什麼來路的。”
李田耿問道。蕭無塵感嘆道:“二十七年前吧,她初到上海,當時她跟着納蘭長生這個敗家子說要去東北鍍金,說那個在東北混得很猛的喬四爺太囂張要分一杯羹。當時我記憶猶新的是那個敗家子脖子上掛着那個方信敏臨走前給蕭無塵的方氏玉璧,那敗家子就給我說方信敏是他的福星,將來會飛黃騰達。結果被這敗家子還真等上了,記得有一次在報紙上看到過他的新聞,已經與一個姓趙的瓜分了東北的黑道,總算敗家有成。無塵這孩子得到玉璧,我其實很後怕他走向納蘭長生那樣的道路。”
說着蕭乾坤再道:“其實最怕的是無塵這娃進入方氏集團這個大染缸了無法自拔而成爲犧牲品。根據他信上說已經找到方信敏的女兒,但從他報喜不報憂的信上看來,似乎有很大的麻煩。方信敏這棵橄欖枝不好爬呀,上海的水有多深我能不知道。上世紀80年代中期我好歹在那呆了幾年,厲害、強狠的人多着去了,無塵這孩子壞毛病的確不多,但就是喜歡抱打不平,怕他惹上狠主了,必要時我還得像敗家子納蘭長生問問方信敏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我沒猜錯無塵現在已經在方家給做事了,這孩子也有弱點,就是太愛感情用事,方信敏死的時候,他那股傷心勁我看得出,他是真上心了。”
李田耿安慰道:“不打緊啊,我看無塵像當年的你,敢打敢拼,銳氣不減啊,只要不過火,相信會上位的一天。”
蕭乾坤卻搖着頭道:“只像我一半,更像他的爺爺。”說着再道:“田耿,我們表面上看去都想着孩子們自己發展去,好了,壞了,咱們不去管,其實跟紅眼一個樣,操心着哩。”
李田耿卻說道:“是啊,他們這一輩出息的都不少,你不是說當年來過你家的那個楊神不是在北方混的響噹噹,不如讓他照應無塵一把,如果按照你說的,無塵一定會在上海搶盡風頭,上邊沒個人可不行。”
蕭乾坤堅定道:“不必了,有納蘭長生這個敗家子一個人攙和就行。”
李田耿道:“萬不得已下,讓紅眼哥請下他那個在南京軍區的戰友趙昆,那小子當年還是我的一個小跟班,現在聽說都升到大校了,要是當年我們運氣好點,指不定也能混個高點的軍銜,這就是命啊。”
蕭乾坤只是笑了笑,說道:“我們現在也挺好呀,蕭家咀這個生養我們的窮地方倒很清靜啊,省的那麼多勾心鬥角讓我們成爲那些世俗的奴隸。現在苦一點,指望兒孫們富貴些就足夠了。”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蕭乾坤、蕭紅眼、李田耿,三個當年在越南戰爭中退役的尖刀兵哪個沒有他們自己的歷史和滄海桑田,更重要的是他們三人都有着各自的傳奇故事,三個勞苦什子的故事、、、、、、
《下個禮拜裸奔,請收藏和紅票,打賞也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