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但託夢者的自由意志老李是不能干涉的,當然他絕對不要把這事告訴這女人。

柳夢莉沒看到老李的不悅,繼續興奮的形容:“那樹有心跳哦!而且我能感覺到,如果不是因爲害怕,我根本不可能發現。是不是說這桃樹已經成精了,不對!或者是妖?”

柳夢莉因爲自己的發現,超級興奮狀態,一雙眼爍爍發光盯着老李看。

老李有些受不了女人的神經質,撫額。

不明白老李受了什麼打擊的柳夢莉,有些着急回身看看門外的天色,又轉過來看老李,心裡盼着老李趕緊張嘴說呀。

老李擡頭頭,眉頭皺成山,教訓道:“天意不可違!天意不可揣!天意不可說!你明白嗎?”

柳夢莉搖頭,不明白。

老李心火上升,直白地說:“就是說,不能理的怪事不要理,不能知道的事你就不要問!”

看到老李發火了,柳夢莉心虛了,想溜又不甘心追問一句:“那……就告訴我桃樹是不是妖嘛。”

老李抓狂了,唰地一下站起,細眼圓睜,怒不可遏地望着柳夢莉。

柳夢莉慌了,老闆真生氣了。連忙搖着手說:“別急,你別急。我這就去送貨了,你~慢慢品茶。”

臨跨出門還回身說了句:“拜兒……”

老李無力地坐回搖椅上。

這次用老闆的暴怒止了女人的好奇,那麼下次呢?還有下次的下次呢?

話說柳夢莉又一次來到桃林小區,第一時間又來到老桃樹眼前。

站在樹下,自言自語,怎麼看都象在神經的女人。

“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妖呢?”柳夢莉擡頭問桃樹。

桃樹不語。

柳夢莉繼續絮叨:“老李又不肯告訴我,說什麼天意不可,不可這樣不可那樣。”,轉了個半圈,柳夢莉忽然眼睛一亮,擡頭問桃樹:“會不會是他編我的?”

桃樹開始搖動樹身,樹樹輕顫。

柳夢莉自已點頭,繼續:“肯定的,一定是爲了不告訴我。死老李,哼!”

桃樹開始哆嗦。

柳夢莉這才發覺,手連忙扶了上去,關心地問:“桃花妖,哪裡不舒服了?告訴我。”忽然又想起桃樹不會說話,自己先笑了。

手纔想離開,突然發現被粘住了,而且手指尖開始傳出暖意,向桃樹流動着。

柳夢莉驚訝,急忙擡頭看桃樹。

只見桃樹很愜意地輕晃着樹條,似乎很滿意。

“哦~看來我還可以給你治病哦,看來這忘憂草蠻管用的,嘿嘿~”,柳夢莉又將另一隻手也放上去,禮盒被她放在腳下和青草們相伴。

手終於可以拿下來時,柳夢莉仔細地打量了雙手。還是老樣子,一雙婦女的手,沒見有多嬌嫩一些。再擡頭看那桃樹,卻能感覺這桃樹比原來的氣息更濃了,似乎都可以聞到桃樹的清香了,葉子也變得青綠了許多。

柳夢莉開心地拿着禮盒離開了,託夢者這職業不錯,可以救死扶傷,她忘了雖然只能救些樹啊草的。

走出花園,柳夢莉準備送貨。

身後突然傳來吵鬧聲,她好奇地轉身。這小區的人都很恬靜,每個人說話都非常的柔和,這聲音似乎有些大了。

原來是一個老奶奶帶着一個孫子一個孫女,正往那老桃樹那爬。

柳夢莉感覺有些不好,但不知道爲什麼不好。

腳步移動,也跟着過去。

孫子調皮,很快甩了奶奶,自顧自地蹦躂着上了坡。

亭子暗,不好玩。

柳夢莉感覺樹身裡,很不穩定的流動,不由地問:“是生氣了嗎?”

老奶奶本來在檢查孫子到底怎麼了,聽了這話仰起頭看柳夢莉,菊瓣一樣的臉,線條間在顫動。

柳夢莉感覺到目光,轉臉看老太太,抱歉地笑了一下,問:“你孫子沒事吧?”

老奶奶這才又看孫子,嘴脣有些哆嗦着回話:“不,不太清楚,是睡着了麼?”象是問自己又象在問柳夢莉,一雙滄桑的眼睛裡滿是惶恐不安。再一次擡頭卻是充滿了請求地說道:“這位姑娘,你~能想想辦法不?俺們纔來,不懂這的規矩。”,一雙青筋暴出的手不停地在孫子臉上摸來摸去,顫抖卻一直沒停過。

柳夢莉臉紅,老太太居然叫自己姑娘,還讓自己救人。

只是她還真怕老人把自己當成妖異,卻不能不答應。

吭吭哧哧之間,看到老太太眼睛裡的信任,心頭一熱就點頭了。

點完卻又些心裡不安,問老太太:“那個,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今天的事?”

老太太直點頭,猛勁地誇着:“姑娘是神仙一樣的心腸,我再不是人也不能害你呀。只要,能救得了我孫子。”,然後低下頭將一張老臉貼了上去,眼睛裡已經有些淚水朦朧。

被誇的柳夢莉臉更紅了,開始低下頭,將手挨在桃樹身上自言自語道:“桃花~你乖點,不準亂髮火,不就是被搖了一下麼,小心眼的傢伙!你再這樣姐姐我可就生氣嘍!”

雖然不知道這桃樹修了多大年紀,但以姐姐自稱還是讓柳夢莉有些小得意。

不知道是不是威脅成功了?不大的一會兒,本來窩在老奶奶懷裡的小子,只聽着發出“嗯”地一聲。接着就是鋪天蓋地的哭聲,喜得老太太語無倫次地哄着,臉上綻出怒放的笑容。

柳夢莉想逃卻又不好意思,望着她們,又看看一旁傻掉的小女孩。柳夢莉衝小女孩微微一笑,希望用笑容安慰這個不安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柳夢莉,有些不好意思了。跑過去挨在奶奶身邊,撒嬌地說:“奶奶,我們回家吧。”,說着還搖晃着身體,手拉着奶奶的胳膊搖着。

老太太回過神來,衝着柳夢莉準備跪下,柳夢莉慌了四處看看,還好沒有人注意到。

她嘴裡安慰道:“沒事就好,你們還是趕快回去吧。你看,小孫女都害怕了。”

老太太也注意到小女孩的不安,拉過她在懷裡嘴裡叨叨着讓她別怕。

一面又感激地望着柳夢莉說:“俺們才從鄉下來,本來是想見見世面的,沒想到~給姑娘添麻煩了。我回鄉里以後,一定給姑娘天天燒高香,求菩薩好好保佑姑娘。。。。。。。”

柳夢莉流汗,這忙幫的太讓她糾結了。

一面呵呵傻笑着,一面扶起老太太,陪着一起將她們送出了花園。

今天徹底是晚了。

送完貨的柳夢莉擡頭,天空星光點點,彷彿淘氣的孩子眨着眼睛,笑她的無奈。

晚就晚了,柳夢莉乾脆又一次回到桃樹身邊,手扶着樹身,嘆着氣。

“你是妖哪,怎麼能這麼小心眼哪?”

桃樹不理。

“那只是個小孩子,你還和他一般見識?”

桃樹繼續沉默。

“讓我怎麼說你好呢?妖果然是妖哪,不懂人心!”

桃樹傷心了,枝葉顫抖。

柳夢莉不忍,趕緊安慰:“慢慢你就會懂的,沒事多學習哦。嘿嘿……”

桃樹不語。

柳夢莉第二天在老李面前,得意地炫耀了自己的發現,卻沒注意到老李雙眉緊皺,並沒有迴應她的興高采烈。

她一如既然地繼續她的送貨生涯,並不知道在桃林小區中有個生靈因爲她的一句話開始覺醒。

中秋節過去幾天了,夜空中的月亮依然那麼大那麼圓。

桃林小區是個高檔小區,地理位置也極好,只是這樣的小區,很難得留了近一半的位置做了個桃花園,很仿古地配合桃樹做了人工的小橋流水,一高一低兩處亭子。

只是聽說最高處的亭子並不是建設小區時造的,好象還是一處古代遺址。

而聽說桃林小區,也只是取自這塊以前的名字,原來就是一處桃林,不知是從何時就有的。

中秋過去,馬上就是國慶了。

小區裡面關於中秋的節日裝飾並沒有拿走,應該說沒有完全拿走。門口上的畫龍雕鳳依然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着,下面仿古的轉運燈籠也隨着一起飄蕩,長長的流蘇象窈窕女子邀舞一般舒展長袖。

這是凌晨三點,除了大門口晃眼的燈,就是星星點點的小區小道上用來照亮的路燈,微弱如燭火。

除了門口車來車往,偶爾路過的行人,連門衛保安也都悄悄在值班室睡了。

小區象個龐然大物般進入了沉睡。

這樣的夜裡,居然還有人在小區散步。

夜色的花園,涼如清水一般洗過所有景色。桃樹們彷彿留戀天上的雲彩,竟將夜裡淡淡的霧氣留在身邊,一絲一縷地纏繞着。輕輕飄過每一棵樹,樹兒們便輕輕抖動着枝葉,彷彿在無聲地歡迎。

流水靜靜地流過,默然地看着這一切,用柔情的眼睛看着便記在了心裡。人造的小橋因爲纔出生不久,好奇地打量着這一切,它看不懂也看不明白,但心裡非常地喜歡。

一個人,一個淺色衣服的人,正在這桃林中巡視。

如古代帝王一般,俯視過這裡的生靈,每一株小草,每一棵小樹。

偶爾還會用手輕輕觸摸,彷彿在低聲問生靈們:“最近好不好?”,而每個被碰觸的生靈,竟激動地顫抖着身體,夜色中都能看到明顯的起伏。

近了一看,這人如古代仕女畫中走出一般。

油亮的黑髮,長長地飄散在身後,手如蔥白般,紅潤的嘴脣偶爾抿起。只是夜色太朦朧,而這人竟將半個容顏掩在長髮之後,看不見那眉目。

一身奇怪的泛着桃瓣色的長衣,綠色的束腰紋着暗色的花,領口袖邊也是深褐色的花紋很象是古代的服飾,卻樣式極爲簡單,看不出是哪個朝代的。

,一個如神仙般的人兒,在這裡慢慢踱着步,竟沒有人看見。

這人嘴角帶笑,偶爾望月卻又是輕嘆,這樣的人難道也會有煩惱?

這人登高遠望,身後是古色的小亭,身側是古老的老桃樹,合着天上如玉盤的月亮,多麼令人賞心悅目的圖畫。

那人擡頭,長髮從中間滑開,一張美豔絕倫的臉完全展露出來,這一刻腳下的桃樹,小橋流水都停止了,彷彿在讚歎這上天的傑作。

一雙長眉輕蹙,如水的眼也帶上一層霧氣,只聽他自語道:“果然是妖麼?我不懂人心?”

原來他正是柳夢莉責怪的老桃樹。

而惹事生非的柳夢莉並不清楚這一切,清楚的只是那人:柳夢莉的老闆在這深夜裡,老李也沒有睡,愁苦着一張臉,呆在小屋裡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