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幾天之後,楚鳴早已離開了化影城,回到了雲平村。回到雲平村後,直接是躺在牀上矇頭大睡。
楚鳴下定決心後,還是將自己無影的事告訴了楚母,出乎意料的是,楚母只是摸了摸楚鳴的頭,笑着說:“我們要活。”即使楚鳴沒有睜開雙眼,看不見那眼神,但從語氣中,依舊能夠感覺到那份慈愛。
當時,楚鳴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心裡一鬆,鼻子一酸,強忍住眼睛分泌液體。
楚鳴將得來的藥給楚母按時服下後,迅速交代了一聲,就出去了。楊素晶問起藥是從何而來時,楚鳴就隨口編了個幌子,說是隔壁村什麼王大爺施捨的。無影的事實對他的打擊實在是有些大,不過,他不知道,待得他走後,牀榻上的楚母終於是將血咳了出來,並且還不斷地咳嗽着,血液不斷地流失着,只要楚母的喉嚨咳得一卡,恐怕就有些危險了。
交代了一陣,半晌後,楚鳴現在正一個人神不守舍地坐在一個偏僻的山坡上,平靜地望着對面險峻無比的高高峰巒,那裡是化影城的邊界處,隱隱能夠看到紫金海的表皮,旋即十指插入黑髮,雙手反手叩頭,身軀開始向後仰去。
少年開始煩惱起來,平民能夠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且報酬低得讓人不屑。在楚鳴的印象裡,這個山坡已經來過多次了,每次來都免不了一番苦訴。這次令楚鳴慶幸得是,村裡其他人也都被測試出來無影,至少沒讓楚鳴的壓力再增加。
楚鳴靜靜的對着這個世界感嘆,他這個結影期都不是的次人,也暗歎人世間的不公平,家裡還有母親等着自己養活,母親還雙目失明,而自己,卻又是這麼的無能,連自己也逐漸的看不起自己,每天重複着一樣的生活,每天,都要受到無盡的厭惡的目光。
雖然這些楚鳴已經不是很在意了,時間早已經潛默移化的把楚鳴變得沉默了。那些令人髮指的辱罵,楚鳴已經學會了容忍,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嘗不好?若是楚鳴理直氣壯地再罵回去,恐怕他又是好幾天找不到差事做。
楚鳴何嘗不想做個真正的熱血男兒?但是條件不允許啊,他肩上的擔子實在是有些重,壓得他難以翻身。
無影,代表身體裡沒有影之力,當他看到一張張成功的笑容,真心的呼喊,以及對自己輕視的目光,楚明是那麼的無力,那麼不甘。彷彿那一刻楚鳴的人生就走到了盡頭,就像流進了熔漿的小溪。
楚鳴擺了擺手,嘴角露出一抹苦澀:“他媽的,就算是爹在天之靈知道我無影的事也不好過吧,到我這代,已經十五代了,依舊連個影士都沒有,我那狗屁祖宗是不是資源有問題?哎,若是娘能夠答應去吉祥村住個一年半載等我將收入穩定下來該多好啊,真搞不懂她怎麼想的,一個破茅草屋有什麼好。不如老子哪天干脆墜下山崖,尋個什麼奇遇好了,死不死看天意。”
其實他並沒有太過於頹喪無影這件事,他前幾天去,也是抱着試一試的決心,不過,結局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他現在每天都要跑到其他村子裡去幹苦力,賺點苦力費,用的力氣多,得到的報酬少,其他村裡有不少人都認識楚鳴,在他們的印象中,楚鳴就用兩個字形容,結實。
楚鳴也願意幫一些忙,反而其他村的人對楚鳴的印象還極好,通常送着送那的,有個村的村長還想將楚鳴留下來。但楚鳴這個村的人可就滿臉傲氣了,看着楚鳴就如同後者低它們一個層次。
不過,結實又能怎麼樣呢?依舊不能結影。楚鳴有好幾次想過要不要將楊素晶搬到其他村子裡去住,但楊素晶死活不肯走,讓得楚鳴好生鬱悶。
撐起身子,拍拍衣服上的灰,旋即又嘆了一口氣,閒散的踏着一步一腳,走向東邊那塊靜靜的土地,那裡,葬着他的至親。
“哎,我楚家,永永遠遠都是凡夫俗子!”出門感嘆道,一陣無奈。
主要的原因,就是測出自己是個無影之人,事實,永遠都是那麼的殘酷。
楚鳴一家,包括祖宗一代都是無影之人,他父親楚傑人,在他十歲的時候,就離開了人間。又在他十三歲時,母親因中了獸毒,直接是雙目失明。多次求醫,卻多次受挫。
不過,楚鳴卻是應撐了過來,硬是憑藉着強悍的體質到處賺錢,讓得一家生計得以維持。錢花在楊素晶身上他是毫無怨言,花在自己身上,考慮都要考慮大半天,推這推那。他的目的就只是要讓楊素琴過得好一點,帶着父親那一份加倍償還給楊素晶。隔壁村的不少人對楚鳴都是刮目相看,整個就一大孝子。
雖然平時並沒有跟楊素晶交談多少心裡話,但心中卻是十分感激的,至少兩年前,楊素晶的眼睛還是亮敞敞的。
卻沒想到,結局,卻是這樣,楚鳴本來以爲自己憑藉着這身法應該能夠吸收一些影之力,但也沒料到自己是無影。
楚鳴苦惱的搖搖頭,此時,他正雙膝跪地的拜在一塊簡陋不已的墓下,低着頭,長長的黑髮遮蓋了整張臉,樣貌有些野人味。
楚鳴二話不說,直接上來就送上三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第一個響頭下去,楚鳴的額頭就破了,頭上的血,滴在了一塊石頭上,訴說着這一切的悲涼,接下來的第二個、第三個響頭,讓得人看得心驚,而楚鳴卻否之,似乎流的血不是自己的一樣。
“爹,自從你走後,村裡好多人給我臉色看,都罵我和娘,爲什麼?我想在這村子賺點錢,但哪裡有什麼鬼錢給我賺。母親她也不同意去其他村居住,你要我怎麼辦啊?”楚鳴摩挲着面前這塊長長墓牌,苦苦傾訴道,這是他多長時間,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
楚傑人不知道是誰殺死的,就死在了這塊山坡上,而剛好在楚鳴的爹出事的時候,身上帶着全村上下僅有的一點銅幣,這些銅幣是用來申請去化影城平民區居住的必備品,估計是遭遇了搶劫。居住在帝國內可不一樣,只要你居住在帝國之內,那麼帝國就是一把保護傘。沒人敢太囂張,至少比現在居住在一個無人問津的小山村好上千倍萬倍不止。
楚傑人死後的一年,雲平村可是過得有些苦,跟街上的乞丐一般,誰叫銅幣全都被奪走了?過了一年,情況才微微好轉,這一年之內,天知道多少人衝着楚鳴吐了多少口唾沫星子。
原本村民們對楚鳴一家都是不冷不熱的,現在倒好,大家都把矛頭指向楚鳴的爹,俗話說得好,爹死了,子還在。
所以,最近幾年,村裡人對楚鳴一家是想着法子的去欺辱,現在村裡上上下下只有村長一人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有時心情糟糕,對楚鳴也沒有好臉色。心情好的時候,還經常去支助楚鳴一下生活用品,楚鳴很是感激,也不在意那些個敵對眼神了。
說完,又是三個響頭,血向下流着,劃過楚鳴的臉頰,斜流進楚鳴的嘴巴,一片血腥問,讓得楚鳴越加的自愧,完全就是一副沒了希望的軀體。
“前些天母親的病又犯了,家裡買不起糧食,她身體也日益消瘦着,情您保佑我明天能夠找到一份好差事,母親的病也能夠好轉。”
“哎,老天,你爲什麼不讓我結影啊,你看到我這副鬼樣子你才安心是不是,我現在真的活得好苦啊!”楚鳴開始用幽怨地眼神望着天空,楚鳴哭喪着臉發泄道,發泄自己的不甘,自己的無能,說着,一橫細淚融入到血液當中,即便還是那深色的紅色,但是,卻讓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清晰。
每次來到父親的墳前,楚鳴彷彿在發泄這幾年受的哭,但是,楚鳴是沒有抱怨的,他只是想自己孃的病好起來,楚鳴是個重義之人,更何況,只剩下了自己唯一一個親人。
“哎。”將血跡擦了擦,楚鳴旋即嘆了一口氣,又是對着這塊墓牌說起長篇故事,從獵殺,再到村裡發生的一系列事件,無話不說。只要是跟楚鳴本人沾邊的,全部都一一說了出來。
楚鳴的嘴正喋喋不休,眼光一瞟,發現墓牌後方有一衣角,楚鳴連忙大喜,果不其然,是一件純白的衣衫。
“好久都沒換過衣服了,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楚鳴笑道,心底一絲信念還在懷疑到底是不是楚傑人顯靈之作,拿起衣衫,轉頭看向土黃色墓牌,一陣疑惑。
“爹,是你嗎?!”楚鳴驚呼出來,但周圍還是鴉雀無聲。
“哎,怎麼可能呢。”旋即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有些黯然地看着手中的白衫。
好片刻,楚鳴褪下衣着,滿是傷痕的上身坦露在空中,有一些地方甚至是血肉模糊,真不知道這些疼痛楚鳴是怎麼忍下來的。穿上那破舊的衣衫還看不出楚鳴身上的衆多幹血跡,而現在才發現,這些血跡在楚鳴的身上橫七豎八的縱列着。飛快地套上這件衣服,理了理衣襟,整個人煥然一新,整就一少女追逐的目標。
將衣服大力的扯了扯,道:“怎麼還是覺得好緊?”輕微地緊繃感充斥他的神經。
楚鳴的身材算得上是修長,穿上這一件衣裳居然會覺得緊,讓得楚鳴十分地不解。楚鳴往前走了兩步,卻是發現緊繃感不但不縮,反而有所增加。
“嗯?啊!”楚鳴一聲大叫,只覺得緊繃感劇增,讓得身上的傷口都有些發裂,本來已經結殼的傷口,又被崩爛。痛得楚鳴直接一聲吼了出來,牙齒緊咬,用意志去接受疼痛。
“呀!”單手抓住胸前那塊布料,使勁一扯,出乎意料的是布料非但沒被扯爛,反而經過楚鳴這麼一扯,胸前的擠壓感更是上了一個層次。
要知道,楚鳴胸前那一處傷口是近期弄出來的,而且傷得很嚴重,剛一擠壓楚鳴就感受到了那足以讓人神志不清的劇烈疼痛,一般人都忍之不住。
鮮血直流了!身上各處的傷口被擠壓得裂開,純白的白衫被染得血紅,血紅還在到處擴散。
“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破衣服!啊!”楚鳴再次嘗試着崩開這衣服,能夠崩開?答案是否定的。越加的掙扎,不過是讓得楚鳴越加的痛苦罷了。
半晌後,由於失血過多,楚鳴的嘴脣開始有些發白,眼前的東西有些發黑,神志模糊不清。
“爹……”說完,徑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