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幻想造物
一道灰色的光紋從地平線顯現出來，充斥着整個幻境世界。
卷積着灰色的風暴。
學校，同學，怪獸，以及熱烈的暴雨。
都在這風暴下化爲灰色的氣流，整個空間顯得混沌而無序，只剩下站立的林衍和溫至安。
還有那蒼穹之上陰沉的黑雲。
“啊——啊——啊”
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出，給人感覺彷彿是世界的聲音，在傾訴着世界的痛苦。
黑雲劇烈翻騰着。
時而翻滾如巨浪，時而沉寂如深淵。
最後凝聚成一個高大的黑霧巨人，脊背如山，曲臂如龍，眼如映日，發似盤蛇。
他腳踏虛空，身破混沌，手中黑色長棒其勢千鈞，橫掃六合。
長棒重重揮下！
在林衍眼中遮天蔽日。
轟！
黑色的霧氣和虛幻透明的光點爆炸開來，呈現出美妙的奇觀！
一道透明的光牆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黑霧巨人手中長棒不停揮擊，林衍卻毫不動容，這光牆如同隔絕兩界，使黑霧巨人的攻擊石沉大海。
“玩夠了嗎？”
他冷冷道:“玩夠了就輪到我了。”
林衍在這幻境當中，思維殿堂完全展開，心中感到，自己有如神明一般，日月隨意更改，萬物隨心變幻。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在他身後醞釀着，這種金色與黑貓的黃金瞳完全不同，給人一種源於靈魂的高貴之感，便是看上一眼，也只恐褻瀆天顏。
金光萬丈顯現出一個虛幻的人形輪廓，他身披金甲，氣宇軒昂。
耳中隱隱約約傳來古老的戰鼓聲。
摘弓，拔箭。
金甲戰神一支羽箭搭在弦上，挽弓如月，天地的靈機都好似彙集於這一箭之上。
黑霧巨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感，箭鋒所指，竟讓它覺得窒息一般。
黑棒揮舞，有如絕望的困獸。
呵，它應當榮幸纔是。
羿誅鑿齒於疇華之野，殺九嬰於兇水之上，繳大風於青丘之澤，上射十日而下殺猰貐，斷修蛇於洞庭，擒封豨於桑林。
縱是這源於林衍幻想的造物，它又哪裡配得上這一箭呢？
錚——
羽箭離弦。
這一刻，他金燦燦的虛幻身影似與大日相合，璀璨奪目，竟凝固在這永遠的傳說當中。
……
“完蛋。”
“玩脫了。”
做人是真不能膨脹啊！
剛纔虛擬殿堂展開的時候，林衍只覺在這幻境當中，自己就是神祇，可隻手遮天，一念創世。
我創個頭哦。
自己只是幻想創造一個神話人物，來了一波“熄滅吧太陽”，現在就站都站不穩了，腿都有點發抖。
溫至安扶住他，關切地問道:“林衍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
我好得很！
我還能再射一箭！
林衍身爲好男兒的自尊心強撐着遮掩住自己的虛弱，道:“沒什麼，只是有點乏力。”
此時他只需心念一動，幻境就會粉碎，但是他沒有急於這樣做。
他們的身影突然閃現到倒下的黑霧巨人身旁，一支雪白的羽箭刺入它的眉心，箭身環繞着白色的氣。
黑霧巨人崩散，重新變成了一隻黑貓，眉心處有一道血痕。
而雪白的羽箭也化爲光點消散。
林衍知道，這黑貓的靈魂已經在那一箭下支離破碎，很快就會徹底死亡。
這是它應得的下場。
這場獸潮下，戰死的將士成千上萬，是何其無辜，而它們在北區活動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是因它們屍骨無存？
挫骨揚灰，亦不爲過。
趁它最後彌留之際，林衍想看看它身上到底存在什麼樣的秘密。
他目光之下，這黑貓在他眼裡變得虛幻起來。
咦？
那裡是？
他發現在黑貓的精神體裡，被刻上了怪異的精神烙印。
林衍仔細觀察，最後判斷這應當是精神念師馭獸的手段。
他皺眉思索，根據他了解，精神念師的馭獸手段一般是以“心靈交流”的方式完成，這精神烙印或許是一種特殊的傳承。
他在這方面缺乏瞭解，對此也不知道具體的功效。
林衍想了想，決定試探一下，精神烙印被觸發，黑貓身形抽搐，口中發出痛苦的如鼓風機般的嗚嗚聲。
幻境破滅。
林衍的意識重新回到現實，自己拄劍半跪在地上，口鼻處感覺都在流出鮮血。
溫至安也癱倒着，她站起身，立刻跑到林衍身邊，輕輕擦拭去他的血跡，俏臉上滿是擔憂:“你有沒有事？”
林衍自己感受了一下，只是胸口氣血有些翻騰，精神睏倦得快睜不開眼:“沒什麼大礙，只是精神消耗太大，需要休息一下。”
他努力打起點精神，看了眼地上死去的黑貓，它的身形扭曲，死狀難看，看上去經歷了極大的痛苦。
林衍知道，這是因爲精神烙印被觸發的原因。
這就是幕後者控制怪獸的手段嗎？
他心中想。
林衍只是看了一眼，就掠過這隻怪獸，走向那扇通向安全通道的大門。
他嘗試打開，卻紋絲不動。
該死！
這扇門同樣是摻雜了克羅合金，被鎖死的情況下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打開。
好累啊。
他的眼皮都不禁下墜。
精神力消耗殆盡的反應上涌，他已經強撐不住，必須要休息一下了。
“安全通道走不了。”
“進倉庫。”
“等我醒過來。”
他睏倦地緩慢說出這幾句話，便倒了下去，意識沉睡那一刻，感覺自己墜入溫軟的懷抱裡。
……
實驗室裡。
關押灰猩猩的金屬籠子已經被打開，【吳教授】拔去它身上接着的管線，向灰猩猩的手臂上注射藥劑。
“醒過來吧，我的兄弟。”
他的聲音沙啞，像喉嚨被火炙烤過一般，和吳教授的聲音完全不同。
灰猩猩手動彈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實驗服的人類。
它血紅的眼睛緊緊盯住他，露出尖銳的獠牙，身體已經準備就緒，下一秒就要咬斷這個人類的脖子。
“是我。”
【吳教授】口中道，熟悉的聲音讓灰猩猩愣了一愣。
然後就見【吳教授】臉上的人皮裂開，裡面沒有露出血液的痕跡，反而是一層灰白色的光滑皮膜。
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
極其可怖的一幕！
灰猩猩卻頓時激動起來，毛糙糙的大手把【吳教授】的手握住，放在臉上，像個孩子哭泣起來。
【吳教授】臉上又再度恢復如常，他關愛地摸摸灰猩猩的頭，口中安慰道:
“沒關係。”
“不哭不哭。”
聲音悽愴，猶如九幽之下的寒風:“那些欺負我們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