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爲民等人帶着二鳴,趕往軍營。
一邊走,一邊向二鳴介紹郡兵的職責,郡兵原屬於軍部管轄,但天澤城前些年因爲年軍部交接出了問題,經費劃歸地方籌措,軍權半推半就的就落在了縣衙手中。
看二鳴聽的認真,一下打開了話匣子,郡兵作爲戰鬥力量而存在,主要負責緊急支援,哪裡有難處哪裡就有郡兵的身影,比如稅務兵收稅遇到鬧事者就要郡兵出去鎮場子,遇到暴民或土匪撒野也都由郡兵處理。
說道此處,趙爲民眉頭一皺,抱怨道:”這些年軍部不管,我們真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主,軍餉不斷縮減不說,兩千人的編制,到現在只有800都不到了。“
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兩眼一咪,閃着亮光,玩笑般的對二鳴說道:”對了,我們每次出勤都會有額外獎勵哦,哈哈!”
二鳴也沒有當回事,此刻正沉浸在剛剛加入軍伍的興奮之中,白癡一般,幻想着自己未來因爲表現突出,戰功卓越,而慢慢的一步步走向未來的華麗場景。
也不能怪二鳴膚淺。
是啊!初到江湖,還有什麼能比一個可期的錦繡前程,更能激勵一個年輕人呢!
兩人很快就來到一排平房前:“來,這邊走!這裡就是我們的駐地了,東邊這那幾間都是空的,平時也都有人打掃,你挑間合適的先將就着住下,今天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見縣太爺,可得養足了精神,好好表現,屆時哥幾個再爲你接風洗塵哈!”
趙爲民送完二鳴,在駐地略一停頓,思考片刻,竟晃着腦袋向駐地之外走去。
簡單看了一下幾間房子,二鳴最終選擇了靠外邊的一間,進出方便,離營地大門也相對較近。房間面積不大,擺設比較簡單,只有一張牀,一個桌子,一個板凳。
像這種單人間,應該不是普通士兵住的地方吧,這趙將軍還真夠意思!
與從前的生活相比,倒也不覺得簡陋,洗漱之後,二鳴便趟在牀上回想一天發生的事情!
心裡一陣嘀咕,老爺子總說世道不古,人心難測,呵呵!如今看來,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好像江夏也是這麼說的,想起江夏,二鳴習慣性的將手伸進了胸前的口袋。
“咦!”
一個激靈蹦了起來:“完啦!完啦!荷包不見了。”
鞋子都不顧的穿,一下衝到放行李的地方,左右亂翻,“真的不見了!我去,這下可遭了!”
不甘心!
賭氣一般將行李翻了個底朝天,依然不見荷包蹤影,灰心喪氣,滿腹牢騷,又回到了牀上,到底丟到了哪裡?
難道是下山的時候不小心弄丟的,不會的!記得今天中午進城的時候,我還摸了一下!嗯,可能是在今天打架的時候……不管了反正都到瓊州了……
一路的奔波和曲折,二鳴心力憔悴,睏意襲來,迷迷糊糊的,帶着懊悔,帶着對未來的憧憬,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趙爲民來的時候,二鳴已經在練拳了,聽到腳步聲,收功起身,快步打開房門。
趙爲民一臉熱切,伸手遞了一套軍服過來:“給,這是你的軍服,這幾天縣太爺忙着爲巡撫祝壽,抽不出時間見你,但既有師爺作保,也就爽快的准許你入伍了,哈哈,恭喜!恭喜!。”
“有勞趙將軍了!”
“哪裡話,快把衣服換上,一會到咱們營地看看,認識認識咱們的隊伍,從今個起你就是一名軍人了,下午的操練要一起參加……”
又囑咐了一些其他事項,這才轉身離去。
穿上軍服的二鳴愈發顯得挺拔、威武,當真是帥的一地!
收拾整齊之後,哼着小曲,興高采烈的往訓練場走去,不一會便來到了趙將軍所說的訓練場!
訓練場起碼有十畝地大小,陳列着各種訓練所用的木樁,右邊有個接連幾十米的敞篷區,一排木架上面擺放着多種兵器,左邊還有一間大大的演武場,訓練場中間以站滿了人,隱隱分成數十個小隊。
二鳴作爲新人被編入第五小隊。
第五隊小隊長名爲徐寧,黝黑的皮膚,清朗面孔,身材峻拔,頗有神韻,粗略看去。第五小隊隊員着裝和軍姿最爲整齊。
“報告,新兵趙鳴前來報到。”從第一眼看到徐寧時,二鳴就認爲這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好!打今個起你就是我第五小隊隊員了,希望你能遵守我們的紀律,要求不多,只有一個,那就是努力使自己成爲可以讓隊友託付後背的人!”
徐寧的表情很少,聲音一揚,忽然大聲吼道:“能不能做到?”
“能!”
熱血盈面,對,就是這種感覺,這纔是真正的軍人。
“歸隊!”
“開始操練!”
第五小隊的操練內容主要是體能和刀法,體能是二鳴的優勢,不提他每天練拳,只說以前在林子裡打獵,每次可都相當於四五天的持續拉練,想不強健都不行!
刀法則稍顯陌生,軍隊的刀法和在村子裡學的刀法明顯不同,沒有多餘的花招,只有簡單的砍、撩、挑、截、剁等基礎招式,操練過程中,只是要求將相同的招式反覆不斷的練習,力求形成條件反射,勇猛快速,簡單直接,追求實用爲王!
自此,在練習拳法的同時,又多了一件事情,練習刀法,相對於拳腳來說,刀更具有殺傷力。
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二鳴發現第五小隊的人有點特別,每次無論是稅務兵求救,還是街巡暗哨的求救,第五小隊從來都是穩坐如山,不支持、亦不明顯反對!
隊長徐寧甚至每次聽到鳴笛聲眉頭就會皺起,彷彿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雖不理解,但小隊其他隊員不說,二鳴也就沒有主動去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作爲一個新兵,專心操練,提升實力纔是王道。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二鳴已經和隊員們慢慢熟絡起來,徐寧並不是瓊州本地人,而是來自中州天下聞名的太學院,由顯赫的軍機處直接派駐,但後來因爲某些不爲人知的原因,徐寧竟被擱淺在了小小的天澤城。
徐寧性情剛直,雖多經波折但卻從未改變,以致與縣太爺的關係也不太融洽,甚至有幾次還出言頂撞,惹的縣太爺是火冒三丈,但忌憚其太學的身份,也僅僅是藉故將其從百夫長降爲了小隊長,暗地裡將一些不服管教的刺頭,全都分到第五小隊,本意是希望徐寧在帶隊的過程中出些差錯,好借題發揮,沒想到徐寧帶人很有一手,從沒出過差錯,更可氣的是每次全州小隊大比武徐寧的小隊還總是名列前茅。隨着時間的推移,兩人矛盾日益加劇,近段時間,縣太爺對徐寧的表現愈發不滿了。
當然,二鳴也僅僅是心裡爲徐寧鳴不平,畢竟,兩邊一個是縣太爺,一個是太學學士,身份懸殊,自己一個小小的郡兵,何必鹹吃蘿蔔淡操心!
二鳴每天只是專注於刀法的改進,結合自己打獵時的經驗,不斷推敲適合自己的用刀方式,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個月下來,二鳴的刀法在第五小隊已經只在徐寧之下了,隊員們對此讚不絕口。
刀法大進的消息,通過一些渠道在營地裡慢慢散播。
又是一天的操練,正午時分,西區騰仙樓方向,忽然傳來一陣緊促的鳴笛聲,和往常一樣第五小隊自顧自的操練,不爲所動。
可今天意外的是趙將軍的聲音出現在了小隊的場地上:“點子扎手,第五小隊騰仙樓方向,支援,快!”
隊長不動,第五小隊不動。
趙將軍表面慌張,內心卻並不驚訝,有所預料一般,繞過徐寧徑直來到二鳴身前:“兄弟,這次點子有點扎手,既然徐隊長不願出手相助,哥哥只能請你去鎮場子了。”
本就對趙爲民頗有好感,抹不開面子,回頭看了徐寧一眼,見沒有反對,二鳴提着鋼刀跟着趙將軍走出營地。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此這般,三番五次之後,二鳴發現第五小隊除了隊長徐寧之外,其他隊友竟開始對自己冷淡了起來,連平時最愛纏着自己要聽打獵見聞的祥子,也有意的躲着自己。
月底趙將軍將一個包有十五兩銀子紅包塞進了二鳴的手中,說這是參加出勤的獎勵,沒有推脫也就收下了。
拿到錢後,二鳴很高興,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請隊友們下館子搓一頓,誰知興高采烈的剛說出口,隊員們卻一鬨而散,竟一點情面都不留。
二鳴臉色一白,再是後知後覺,也明白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看着隊友一個個走遠,心裡念想着第二天一定要問個明白。
第二日一早,來到操練場,發現馬師爺和趙將軍竟同時出現,見二鳴走來,馬師爺熱情的寒暄道:“最近在軍營裡習不習慣,一切都還順利吧?”沒等二鳴回答,緊接着又近乎解釋的說道“近段時間幫着縣太爺處理巡撫壽宴的事,也沒能抽出時間來看你!抱歉則個!”
“謝前輩掛念,晚輩有趙將軍、徐隊長等衆兄弟照應,一切都還順利!”
馬師爺臉色微微一變,勉強說道:“嗯,那就好!你要有個心裡準備,一會有一個關於你的好消息要公佈,哈哈!不多說了,你先歸隊吧!”
“謝前輩提點!”
好消息?帶着疑問,二鳴匆匆往第五小隊跑去。
不一會,全營官兵已整齊劃一的站成了幾個方陣。
馬師爺來到隊伍前的臺子上,清着嗓子,默默的掃視衆人,有意稍頓片刻,才朗聲說道:“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近期第五小隊,在聽到其他巡視小組鳴笛求救的信號後,多次不予理睬,置隊友生命於不顧,嚴重違反了軍隊團結一致的紀律要求,這是對同伴的不負責,更是對自己的不負責,隊長徐寧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隊伍裡喧譁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