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心

新款辨識器出現生產者後,人族才逐漸意識到異族對人族的滲透有多深。

距離生產地最近的區域被挨家挨戶的排查,平均十萬人裡,就有十二個魔族,兩個半妖族,更讓人膽寒的是這個人口數字,指的是普通人羣!

數字貌似不大,然而每十萬普通人對應的人族修士,也才二十來個,把那些不好計數的散修也算進來,都不到三十個。

假設各地都有這樣的魔族滲透比例,再考慮真正的間諜們多參雜在修士羣裡,全方位加總數字說不定能佔到整個人族修士數量的兩成多,眼前的戰爭也不用進行下去了,人族可以直接投降。

仙盟對藍山反應的情況很重視,派出大量修士做秘密深入調查……實際範圍仍然很有限,形同虛設的國家體系沒有秘密執行力,這類事情大半需要修士們親歷親爲,通過四個月的調查,覆蓋的人口總量也不過五百萬。

大面積的調查,把藍山的數字做了修正,每十萬人口中的魔族和妖族變成十一個和二點二個。

這個數字看起來沒有變好,但仙盟的人也通過很多手段發現裡面水分不小。

大約有六成的數字,通過追溯祖宗八代確定是混血種,至於怎麼混的那是另一個學術問題,調查組並不管這些。

混血種裡,一般妖族混血情況較好,多半都有一定天賦,當然這是普通人羣調查,裡面金丹境以上的只一兩個個例,多數金丹境以上還是要跟修士混,剩下的不是有天賦卻因資源荒廢了的,就是壓根不知道自己有修行天賦,也不知道自己啥血統。

魔族混血分成幾種情況。

較好的,就跟普通人一樣過一輩子,偶爾情緒上來了也會和其他殺人犯一樣衝動一下,但沒有主動殺人意圖。

這種在人族眼裡看來比較好的,死的也比較早。魔族血統會限制神魂的發育,沒有魔氣的滋養衰老的很快,幾乎沒有能活過四十五歲的。

比較惡性的,繼承了魔族修行的方法,會偷偷吃人以強大自身。

調查中這部分魔族後裔主要吸食普通人,可以推斷其中會誕生一些天賦更好的,部分修士失蹤的無頭公案推給這波東西毛病不大。

除了混血,還有三成多屬於貪戀紅塵的,貪飲食、貪女人、貪財寶的都有。

最後那半成,纔是真正有目的潛入的間諜,或是意圖在人族聚居地搞個大新聞的傢伙。

本次調查中,辨識器也表現出一個不算問題的問題——識別率過高。

比如混血種,不把他們查出來,他們的生活與普通人沒兩樣,把該羣體包含進來,等於是成倍提高了調查工作量。

當然從好的方面說,靠着高到出奇的識別率,識別器的確能從人羣裡抓出不少老式識別法器辨認不出的僞裝者。經過調查組的深挖,能確定魔族一方有專門訓練間諜和提供僞裝的羣體,結合這部分的僞裝質量,推測可能直屬於某大仙,或是已經習得特殊神通的小魔頭。

總之調查的結果,現在藏匿於普通人中的混血和貪戀紅塵者即使有些危險,也是未來的事。如果不分青紅皁白把他們都找出來燒了,大概會有激怒隱居混血修士的可能。眼前只要不公開消息,對的大局不會有影響。

其中那僅僅二十分之一的間諜仍然要引起重視,雖然數量不足以用蠻力從內部掀翻人族,每二十萬人羣裡一個真間諜,人族的消息在魔族那邊也不會剩下太多秘密。

一個間諜當然處理不了二十萬人的情報,但魔族也不需要幫人族做人口普查。只關注修士相關的話題,二十萬人裡最多也只有三百來個相關人士,如幫修士管理產業的、族人等。

由這次調查,也引申出更嚴重的潛在危險。

魔族既然訓練了大量的僞裝間諜潛入人族地盤,又怎麼會不訓練人族間諜?魔族手裡常年都有幾百萬人口,每年還要收歲貢,那些自小在魔族管理下長大的人族,明顯是更合適的間諜人選。並且等到本次調查的消息傳去魔族,接下來魔族恐怕會就不會再派魔族間諜來了。

幾乎可以確定,魔族對人族的大動向瞭如指掌,今後大概也不會放鬆。

隨着平緩期一月月過去,越來越多的魔頭恢復實力,一旦現有的決戰圈出現過於薄弱且缺少增援的地區,魔族隨時可能傾巢而出。

這種情況對人族而言十分危險。

主要依賴地形、戰略排布的決戰圈,各家能獲得的物理資源和弟子資源都極不平衡。仙盟爲此提供了很大的支持,表面上大家都能維持下去,現在大家還沒說什麼,可十幾二十年後,各個羣體怕是總要出些耐不住寂寞的。

比如某門派因爲太缺油水,跑去內地建個分堂,實際分堂的人員比駐留邊關的還多,那個時候防線還有多穩固就很難說了。

到了這一步,大仙們也不能裝死了。

至少,要弄清楚魔族想通過這次戰爭得到什麼,若是真要覆滅人族,起碼再想想辦法擺好陣仗。

人族和魔族的大仙們需要見上一見。

其實人族大仙中有人早就想和魔族談談了,可之前人族修士裡氣氛不對,除非能收回故土,否則談出任何結果都會是罵聲一片,這才一直拖着。

最近魔族間諜頻繁爆出,倒是讓越來越多的修士認識到,魔族的野心,絕不僅僅是拿個西界就滿足了。這種大環境下想獨善其身,大概只能去做魔族門下走狗,逍遙天地間什麼的……還是少做點白日夢。

……

天山,山後小築。

滿頭銀髮的李大真人看着木几上的卦象,面上露出憂心之色。

“小吉!”

測命,是對因果網絡的觀察,一般而言,越是修爲高深,越容易直觀的觀察到因果力,其結果準確率也越高。

可惜人力終究有限,哪怕人族四位大仙之一的李大真人,對因果網也堪不全,自然很難說算出的卦有多準。

比如李大真人眼前的卦,是爲人魔兩族大仙會面所算。

他親眼見過新狐仙之外的所有大仙,掌握有因果切入點的觀察方式,因此卜算大仙們會面的吉凶,準確率會很高。可是,哪怕大仙們也不會每個都憑自身喜好辦事,還會出現場外牽連,這些牽連也是因果網的一部分,也會影響結果,站在李大真人的角度卻很難將這些支線觀測全。

只卜算吉凶,就比卜算更具體的事件更準,然而小吉是個特別範圍,意味着事情有着不可預知的變數。

看着卦象,輕撫着半尺長短的白鬍子,李大真人自言自語道:

“要不要先去拜訪那位狐仙?”

在他看來,能給大仙會談帶來變數的只有大仙,此時還有些拿不準的,仍然是兩位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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