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藝術絕影(二合一,求訂閱!!!)
老唐和真、楚子航和夏彌,都停止了動作,看着大廳中央飛快旋轉的二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托馬斯全旋?”老唐瞪大眼睛,“整這麼花俏的技巧啊,這倆人是陀螺轉世啊?”
“不知道別亂叫,這叫託舉旋轉,是國標舞種很高難度的一個動作。”夏彌看着兩人,用比較專業的角度感慨,“這種速度,這種默契度,起碼合作練習二十多年纔有這樣紮實的基本功。”
“啊,你的意思是,他們倆在孃胎裡就開始練習合作跳舞啊?”老唐一臉詫異,“胎教還教探戈和國標?”
“和你這種除了白爛話就腦子空空的傢伙沒什麼好聊的。”夏彌扔給老唐一個鄙夷的白眼。
“你這話罵的可不止我一個人。”老唐對夏彌提醒,“明明的白爛話比我更沒營養,你把今天的新郎也給罵了。”
“人家可不是腦子空空,人家腦子裡還有繪梨衣。”這次夏彌白眼都懶得扔給老唐,直接祭出殺傷力最強的嘲諷神技,“哪像你,單身狗,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老唐沉默了,前面的辱罵他無所謂,後面的嘲諷他是真破防了。
太髒了,怎麼能罵的這麼骯髒?
難道戀愛中的傢伙,就可以這樣隨意踐踏別人的自尊麼?
單身狗……也是人啊!
“喲,主席大人,咋也被逼到邊緣地帶來了?”芬格爾看着逐漸遠離中心的愷撒和櫻,打趣道,“是刻意讓着今天的新郎官,還是我的師弟真有那麼牛逼啊?”
愷撒沒有立刻理會這個二貨,而是在觀察了路明非和繪梨衣、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地說:“這真的是路明非麼?”
“啥意思,你懷疑師弟被人掉包了?”芬格爾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師弟要被牛頭啦?”
“牛頭是什麼意思?”愷撒不解,“遊戲用語麼?”
“嗯……日本這邊的一個本土詞彙,我找不到文雅的詞來解釋。”芬格爾說,“按照你理解的,就是說這個師弟是假的,今天的新郎是別人冒充的,和上杉家主結婚的是師弟以外的其他人對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愷撒搖搖頭,此刻他也不在意舞姿是否標準優雅了,他停下動作,看着託抱着繪梨衣飛旋起舞的路明非,愷撒站在原地,低聲問,“你有見過這樣的路明非麼?”
“說起來還真沒有。”芬格爾也停下了舞步,罕見的收斂起嬉皮笑臉的態度,他搖搖頭說,“我甚至都沒見過這樣的舞蹈。”
“繪梨衣小姐也和平常不一樣。”櫻補充道,“如果當初她能做到這種程度,少主和我根本沒資格教她跳舞,我也不曾見過,繪梨衣小姐這一面。”
“但是,真的很美。”櫻井小暮看着此刻大廳裡唯一一對舞動的男女,“不知爲什麼,配上這個曲子,他們的表演給我一種感覺,就像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用珍貴的時間完成一支舞。”
櫻井小暮描述的很準確,的確有這種感覺,原本四對搭檔全都停了,怔怔地看着大廳中央那兩個交錯的人影。
這是怎樣狂亂的一支舞啊,是的,很難想象一支舞要用“狂亂”這個詞來形容,但委實只有這個詞才最貼切。
每個人的心裡都是這樣想的,那一圈圈的舞姿技藝高超卻隨心所欲,癲狂卻不失優雅,就像一對絕命的情人面對四面八方上百個漆黑的槍口,他們的身後是絕壁,而他們在生命的盡頭用最恣意的姿勢跳下懸崖,兩道身影在半空中狂擁、交織、綻放,就像一朵剎那的紅蓮,它的盛放是那樣的急促、短暫,這短短的幾個瞬間瘋狂又璀璨,就越是對命運極盡的嘲弄。
短短的幾十秒裡,對舞蹈有所瞭解的幾人在那狂舞的兩人身上看到了好幾種舞蹈的影子、芭蕾、探戈、爵士、國標甚至是狂派……已經不僅限於單一的舞種了,彷彿是窮盡畢生之所學,把此生所有的感情都融進這支舞、在這最後短短的幾十秒裡。
銀光飛舞,光影錯落,終曲的餘音後,所有的管絃樂全都停止了,大提琴落下了最後一個低沉響亮的尾音,但伴唱的女音依舊沒停止,最後那個彈舌的音忽然被歌者拉高到了誇張的“E”調,高亢、嘹亮又清澈,彷彿傳說中的人魚塞壬在遙遠的海域發出嘆息般的啼鳴。
而路明非和繪梨衣的動作也沒停下,似乎是爲了呼應高吟的歌者,又好像是他們未卜先知,早就預料到伴奏的結束不代表歌舞的落幕,歌者尤在演唱,他們就恣意的舞動到最後一刻。
最後的動作不再是託舉,而是純粹的旋轉,但並不是簡簡單單的轉圈而已,路明非用掌心抵着繪梨衣的手背,繪梨衣踮起腳尖開始盤旋,飛揚的裙襬下,露出纖細修長的雙腿,就像一對筆直的圓規,她的身影宛若翩然的白蝶,繞着光影翻飛,鞋子的高跟拍打在大理石地面上,響起疾風驟雨般爆裂的聲音。
而路明非則是高舉着手掌,他的手臂此刻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勁力量,因爲繪梨衣旋轉時,至少一半的重力和動力都依託於路明非,不然她不可能如此流暢彷彿失重般的連續旋轉,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白影,如果真的像老唐形容的,繪梨衣是個高速旋轉的陀螺的話,那路明非就是中心的軸承,如果掀開路明非的衣袖,可以看到他的小臂和大臂早已經青筋暴起。
這已經不簡單是基本功能夠做到的了,這樣的舞姿,這樣的動作,這樣的速度和持久力,全世界能完成的雙人組絕對不超過兩隻手的數目,這是絕對的天賦和技巧,也是絕對信賴的配合,一旦路明非手上的力卸下一點,或者稍微走神片刻,繪梨衣就會因爲過快的速度和慣性失去平衡,也許會狠狠摔在地上,也許會整個人飛出去,如果拋開繪梨衣超級混血種的體質和反應力,一個普通人以這樣的速度摔倒,絕對會落到某個部位粉碎性骨折的下場。
但路明非異常的穩,他的身體就像一尊巍峨不動的磐石,不論繪梨衣向他索求多少的力量,他都不動聲色的給予……然而路明非穩健的不只是他的體態,還有他的情緒,此刻的大廳中央光影交織,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被旋轉的繪梨衣所吸引,沒有人注意到路明非的神情,他安靜的看着繪梨衣,眼神裡卻透着緬懷的神色,就好像是這個女孩的動作,讓他追憶起一段記憶深刻的過往。
可路明非過去二十年地人生中,從沒有這樣的過往,如果他的面前有一面鏡子,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他必定會被嚇到……因爲陌生。
一個頂着他的五官的陌生人,那雙淡漠的瞳孔中,流動着攝人心魄的金色光芒。
女歌者拉長的高音兀的停止了,與此同時,路明非忽然向前踏出一步,他的一隻手如堅硬的鐵鉗般摟住繪梨衣纖細的腰肢,高速旋轉的東動作至此停止,路明非一手拉着繪梨衣藕白的手腕,一手託摟在繪梨衣柔軟的腰間,這是這支舞蹈的最後一瞬。
不知道連續旋轉了幾千度,懷裡的那個女孩,因爲劇烈運動,面色微微泛起潮紅,細小的汗珠浸溼了她的額發,她小口小口的喘息着,姣好的身姿以明顯的幅度起伏,大廳裡所有的燈光全部落在她的身上,美得芳華絕代。
如果非要形容,這種美就好像孔雀的落羽,又好像天鵝的死去,這一幕定格的瞬間,至此已成藝術。
寂靜,在清亮地歌聲和熱烈的舞蹈後,迎來一段漫長的、死一般的寂靜,大廳裡除了急促的呼吸聲和沉重的心跳聲以爲聽不到任何聲音,所有人都望着那一幕,甚至喪失了眨眼和言語的功能,大廳中央的路明非和繪梨衣一直維持着這個動作,如果不是女孩微微起伏的胸膛說明他們是活着的人,他們倆彷彿成了兩尊雋永的雕塑。
“Bravo!”漫長的死寂後,大廳裡忽然響起一道喝彩聲,伴隨着鼓掌聲,“精彩的演出,令人驚歎的藝術!”
是愷撒,愷撒率先反應過來,他帶頭爲奉獻了一對驚豔舞蹈的兩人賣力地鼓掌,愷撒的表情滿是不加掩飾的讚歎,不是爲了烘托氣氛,饒是以加圖索家貴公子對藝術嚴苛的鑑賞能力,依舊被路明非於繪梨衣的這段表演給震撼與打動。
越來越多的掌聲響了起來,大廳裡所有人都在鼓掌,雖然只有寥寥不到十個人,但掌聲迭加在一起依舊很熱烈,因爲他們都是發自內心的,所有人都衷心爲這一段藝術般的舞蹈而感動,剛纔漫長的沉寂是因爲他們都看呆了,因爲驚訝而失神,現在反應過來後當然無法吝嗇自己的讚歎。
每一對舞者都甘拜下風。
“娶了個這麼漂亮的媳婦,還這麼有才華,風頭都給出盡了,看得兄弟心癢癢。”老唐苦逼的說了一句,“明明,你真該死啊!”
“兄弟別灰心,明明今天是很帥,但你平常也很猥瑣,他在高中和卡塞爾學院人氣就很高了,但你一直光棍一條。”芬格爾拍了拍老唐的肩膀,以示鼓勵,“所以沒什麼好不開心的,你們都是穩定發揮。”
老唐的臉色更難看了,像是吃了只死蒼蠅,又被人告訴剛纔那隻蒼蠅剛排泄完還沒擦屁屁。
尼瑪,你管這叫鼓勵?兄弟還有沒有的做?
什麼,兄弟就是用來損的?
“我是猥瑣,你是頹廢,咱哥倆半斤八兩,誰也沒說誰。”沉默了半天后,老唐只能對芬格爾憋出這麼一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殺招。
“不愧是琉璃的妹妹,與生俱來的天賦,真美。”櫻井小暮一邊鼓掌,一邊感慨。
櫻倒是沒說話,因爲源稚生可沒有這樣的藝術天賦,看來比起弟弟妹妹,作爲兄長的源稚生纔是才華最欠缺的,不過這種話櫻是不會講的,不論是當面還是背地裡,櫻從不會拆源稚生的臺。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夏彌作爲氣氛組相當給力,鼓掌和喝彩都十分賣力。
“真好啊,能被邀請參加路明非先生和繪梨衣小姐的婚禮……真是太好了。”真的眼眶都有些溼潤了,是因爲感動。
除了櫻,同樣沉默寡言的還有楚子航,楚子航默默的鼓掌,心裡則是思忖着下學期的公選課要不要選一項探戈舞或者拉丁舞……愷撒、芬格爾、路明非,同爲卡塞爾學院的同學,舞會上拉胯的只有他一個,要不是夏彌舞蹈功底深厚,參加這個項目就是徹徹底底的丟臉。
路明非的意識忽然清醒過來,就像從一場夢中甦醒的人,他瞳孔中的金色也如潮水般緩緩褪去,路明非有些茫然的看着懷裡微微喘息的繪梨衣,不遠處的掌聲落在他的耳朵裡,路明非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一種違和感,他不是刻意的停頓,而是意識似乎斷片了那麼一瞬。
不給也只有那麼一瞬間,拉着繪梨衣跳舞的花名他都還記得,但回想起來,路明非的心裡卻泛起隱隱的不真實感,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借用路明非的身體和繪梨衣跳了一支舞,他不是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而是有人引導了他的意識,這種感覺以前也有過,上一次是和赫爾佐格戰鬥的時候。
來不及細想,路明非意識到他此刻該做些什麼了,於是路明非的手臂微微用力,讓繪梨衣的身體站直,而另一隻牽着繪梨衣手掌的手並沒有鬆開,而是順勢俯身,單膝跪了下來。
朝着那隻雪白的手背,路明非閉眼吻了下去。
原本就沒停歇的鼓掌聲更加熱烈了,根本不像是不到十個人能發出的動靜,震耳欲聾的聲音似乎要把大廳穹頂給掀翻,喝彩聲裡,路明非還聽到了幾個尤爲耳熟卻不屬於愷撒他們幾個的聲音。
路明非錯愕的扭過頭,只見大廳的後方,黑色的玻璃幕牆從中間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