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不懂了吧,長腿。”蘇恩曦咬碎一枚薯片,用滿含深意的眼神瞥了眼酒德麻衣。
酒德麻衣被蘇恩曦用這樣的眼神瞥到,霎時間竟是愣了愣。
因爲她根本就不明白蘇恩曦的底氣來自哪,蘇恩曦除了比她會賺錢以外,論社會閱歷、論戰鬥能力,論交往男友的數量……酒德麻衣都是毫無疑問的碾壓蘇恩曦,所以以往只有她和蘇恩曦用“妞,這就是你沒見識了吧”的語氣打趣的份。
但此時的蘇恩曦用曾經她專屬的睥睨的眼神望着她,語氣介乎於洋洋自得和趾高氣昂之間,這讓酒德麻衣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錯愕感……她們難道不是在探討感情問題麼?薯片妞這種毫無感情經歷的人究竟有什麼可洋洋自得的?現在又不是在討論投資的一百種成功方法或是薯片的一百種口味。
“你是指我不懂什麼?”酒德麻衣微微皺眉。
“長腿我問你,你有談過國中生麼?”蘇恩曦一邊往嘴裡塞着薯片,一邊隨意地問。
“沒有。”酒德麻衣眉頭皺得更深了,“你這什麼破問題?我爲什麼會談國中生那種小屁孩?你要問我國中時期有沒有早戀過,那倒是有的,但我國中時也不會和同齡的國中男生戀愛,那些孩子們委實太幼稚了!”
是的,以酒德麻衣這麼驕傲的性格、挑剔的眼光,哪怕是國中時期的早戀她也必然不會是和幼稚的男孩一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暢想人生、跑到夜晚的天台去看星星月亮……無證駕駛F4級別的方程式賽車和乘坐帆船橫跨地中海之類的“壯舉”才更襯得上年輕女忍者的口味。
“對啊,長腿你以往戀愛過的對象不是搖滾樂手就是著名球星,還有醫生、模特、宇航員,哦對了,歐洲皇室和沙特王儲你也泡過不少,你的前男友們隨便抓出來一個都有數不清的追求者。”蘇恩曦掰着手指頭數,“那麼長腿我問你,你的這些來歷不凡的男前友們其中有一個人曾提出過帶你去坐摩天輪麼?”
“沒。”酒德麻衣搖搖頭,“我們約會過的高空項目一般都是滑翔傘或是翼裝飛行,從沒有人和我提過坐摩天輪這麼幼稚的約會項目,除非他想被我當場甩掉。”
“這就是你分手的原因所在!”蘇恩曦用力拍在一包沒拆封的薯片上,傳來“砰砰”的爆響,“我問你長腿,你有真正在曾經某一任前男友身上真正的投入過愛情這種東西麼?你和其中哪一任前男友交往有超過兩個月的時間麼?”
“沒有。”酒德麻衣不假思索的回答,別說兩個月了,有哪個男友能堅挺超過兩週的時間不被她甩掉,都算那傢伙和自己的約會方案創意絕倫。
“那不就是了!歸根結底長腿你談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的戀愛嘛,你充其量只是寂寞了,想找一個男人陪你玩玩,玩過後就能毫不留念地將對方甩掉,就和對待玩膩了的玩具沒什麼兩樣。”蘇恩曦望着屏幕裡的路明非和繪梨衣,“但是普通人的戀愛不是都像長腿你一樣追求刺激的,平淡和中庸才是愛情的常態。”
“你是在說他們兩個是普通人麼?”酒德麻衣也斜眼看着屏幕裡的路明非和繪梨衣,“你知道極淵計劃那天我在海底看見了什麼嗎?”
“路明非那傢伙往自己的靜脈血管裡推入了三管古龍血清,整整三管!你知道普通的混血種連一管的劑量都承受不住,注射了活血劑的路明非變成了真正的怪物,不遜於一隻次代種!”酒德麻衣想起那天的場景還心有餘悸,“讓我印象更加深刻的是這位上杉家主,她在海面上憑空製造出巨大的冰山,當她攜帶着冰山入海經過我和愷撒時,我感覺自己就和真正的死神擦肩而過,如果不是我龍化的狀態還沒解除,我當時重傷的身體甚至會被她的威壓直接碾碎崩潰……你管這樣的兩個傢伙叫做‘普通人’?”
這就是酒德麻衣刻意和繪梨衣保持距離的原因,在親眼見證了這個女孩怪物級別的強大後,任誰都會不自覺對她產生敬畏之心,更何況酒德麻衣還差點被對方無意識地殺死。
“我是指情感,情感啦!我沒辦法否認這兩個傢伙一個賽一個的強大,像兩隻毀天滅地的怪獸似的,但在情感方面,這兩個傢伙確確實實就和國中生沒什麼兩樣啊。”蘇恩曦說,“哦,不對,上杉繪梨衣連國中生都不如,她的情感狀況完全就是一張白紙。”
“怪獸和怪獸,情感方面又都是白癡,卻奇蹟般地在一起了,這樣的組合……長腿你沒有想到什麼嗎?”蘇恩曦朝酒德麻衣問道。
酒德麻衣愣了愣……戀愛的白癡怪獸,這樣的組合聽起來倒的確似曾相識。
“沒錯,我說的就是楚子航和夏彌啊,一個毫無情感經歷的白癡殺胚,一隻笨拙模仿人類的龍王,和路明非繪梨衣何其相似,他們也都不是普通人,可他們現在的戀愛狀態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蘇恩曦說,“長腿你從一開始就走入了誤區,我們不可能每天都去蹦極和跳傘,更不可能每天都和同一個人去蹦極跳傘,你要的是驚心動魄的經歷,而不是愛情,讓你心動的是從高空墜落下的失重感,但真正的愛情裡,讓兩個人心動的應該是彼此,所以長腿你纔會換着男人換着花樣去追求刺激和放縱,你的每一段戀愛都很短,因爲在短暫的放縱後,你膩煩了,你接受不了長久的寡淡,所以你毅然決然的分手了。”
酒德麻衣默然,這一次她不得不承認蘇恩曦說的是對的,沒想到在愛情的問題上她居然還有被薯片妞教訓的一天,一時間酒德麻衣的表情出奇的複雜。
“那兩個傢伙的生命中註定不缺驚心動魄的時刻,難不成長腿你有哪一次的約會能比他們在水下三千米面對鋪天蓋地的屍守羣更驚心動魄麼?”蘇恩曦反問道,“所以這一次我不打算再爲他們倆準備多麼驚險刺激的活動,我安排這次的摩天輪約會,只是想爲他們製造出一個能夠單獨相處的空間,僅此而已,其餘的就交給他們自己……話說長腿你又沒在那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格子裡待過,你怎麼知道他們倆就不能在裡面迅速感情升溫?要知道,摩天輪可是被譽爲三大約會聖地之首的存在!”
“體會這麼深刻,說得好像你親自和哪個男人坐過一樣!”酒德麻衣惡狠狠地說,“這些該不會又是你從哪部偶像劇裡總結出的戀愛感悟吧?說!你最近在看《愛的迴旋曲》還是《第一百零一次求婚》!”
說着說着,酒德麻衣直接飛撲上去,使出江湖失傳已久的九陰白骨爪去撓蘇恩曦的胳肢窩……這是她們之間最嚴厲的逼供刑法。
“沒有啦沒有啦!”蘇恩曦在酒德麻衣的招式下不出兩秒就招了,“是路明非囑咐我的啦,他和我說他從源氏重工救出上杉家主後,第一晚的約會行程務必簡單點,越普通越好,千萬千萬不要讓長腿來負責安排他的約會項目!”
“爲什麼?”酒德麻衣一愣。
“‘相比於長腿她‘自殺式’的浪漫,我覺得還是薯片你‘宅女式’的浪漫更靠譜一點,至少沒有生命危險。’”蘇恩曦模仿着路明非的語氣,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酒德麻衣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
“混蛋,那小子犯了事哪一次不是我替他擦屁股,他這是恩將仇報!”酒德麻衣再一次運爪成風。
“哎呦喂……是恩將仇報是恩將仇報……別撓我腰上的癢癢肉了,長腿殿下……”蘇恩曦求饒道,“這是路明非那小子的原話,你要報復就報復他好了,撓我幹嘛啊……長腿你別欺人太甚!”
“上杉家主就跟在路明非旁邊,顯而易見的,報復你比報復那小子方便!”酒德麻衣把對路明非的怨氣撒在蘇恩曦身上。
“還有老闆!還有老闆!老闆那傢伙也說你壞話來着!”蘇恩曦爲了求生,不得不出賣隊友。
“那傢伙怎麼說?!如實招來饒你不死!”酒德麻衣的表情兇惡得像一隻豔麗的女鬼。
“之前那麼一大段的戀愛感悟就是老闆傳授給我的啊,他還說他也不建議讓長腿你來負責路明非和繪梨衣的約會項目……‘讓長腿妞這樣的交際花去指導兩個戀愛白癡談戀愛,這就好比讓芬格爾去卡塞爾學院的新生典禮上發表‘如何爭做一名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的演講一樣不靠譜,我怕長腿把他們帶歪了,讓薯片妞你這樣同爲戀愛白癡的傢伙去負責我才放心啊’……原話,這是老闆那傢伙的原話!”蘇恩曦趴在椅背上大口喘息着,春光乍泄,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做了某種不可描述的運動。
“他想死麼!”
……
一個小時後,兩夥人羣簇擁着路明非和繪梨衣在橫濱太空世界遊樂場場地的正中央碰面了。
吃過了五目炒飯後,在修發和美容的過程中繪梨衣睡着了,直到現在還睡眼惺忪,這過程中她一直沒有照過鏡子,完全任由化妝師和造型師的擺佈,現在她的腦袋上還頂着小洋帽,洋帽的四周,綢緞質地的輕紗如瀑布般遮下,掩蓋住她的面容,透着一股朦朧的神秘感。
路明非屏息着,莫名緊張起來,空氣中的氣氛透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兩夥人正好以男女分立站着,就好像真實的新郎接親隊伍和新娘的團隊匯聚了起來。
“鏘鏘鏘鏘!”化妝師憂木舞子一邊配着音一邊爲繪梨衣將小洋帽四周的面紗給揭開,像是揭開新娘子的蓋頭一樣,“新娘子……哦不,小姐姐已經化妝完畢啦,小哥哥來驗收啦!”
揭開面紗的瞬間,路明非瞪大雙眼,又揉了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像塵封千年的古物被揭開,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刻,美得簡直驚心動魄。
粉色的光芒化爲了金光,光芒自上而下地籠罩住繪梨衣,她好像沐浴着聖光降臨的天使。
中分的空氣劉海將繪梨衣原本厚厚的劉海給切開,細密的髮絲就好像某種植物紅色的蕊芯,暗紅色的長髮盤成卷卷的模樣,在腰後形成海洋似的波浪,每一絲髮絲都暈染成金色的浪花。
“小姐姐原本的髮色就很亮眼很柔順,所以我們沒有更改小姐姐原本的髮色,只是提升了亮度,營造一種森林系的感覺,彩妝是波西米亞的風格哦,鼻子部分用了少許的陰影,讓小姐姐原本挺巧的鼻子更加立體。”化妝師憂木舞子自豪地介紹道,“脣釉和口紅是我的得意之作哦,用上了這次我在國際時尚節得獎的創意,看起來是不是會讓人聯想到布丁和牛奶之類的質感?”
路明非不知道什麼森林系也分不清波西米亞還是東南亞風格,她只覺得此刻的繪梨衣枚極了,美得簡直不真實。
紅黑色的小洋裝穿在她的身上似乎把她襯成了真正歐洲皇室的公主一樣高貴典雅,純美之餘還帶着一絲神秘的哥特風,兩條打着小卷的緋色長髮從她的鬢邊垂下,她的眉毛也被塗成了淺淺的紅色,看起來既生動又柔軟。
“小哥哥你覺得怎麼樣?還滿意麼?”化妝師憂木舞子死死地盯着路明非的眼睛,“如果不滿意我這裡還有第二套方案,更改起來很方便,保證能在十分鐘之內完成!”
憂木舞子是在看路明非的表情,路明非的態度代表着憂木舞子接下來能不能收到第一筆尾款,當然對於她這種級別的造型師來說,幾百萬日元的金錢的誘惑力也許沒有那麼大,但是蘇恩曦給她開出的籌碼可不止錢財這麼簡單……還附帶有去巴黎時裝中心內部學習的機會!
巴黎是時尚的朝聖地,就像秋葉原對二次元死宅的意義一樣,能去那裡學習是所有化妝師都無法拒絕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