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章 神秘文字
心裡本來懷着一肚子憤懣和質疑,可是見了她一臉天真嫵媚的嬌笑,不知怎地,滿腹怒火頓時消弭於無形,取而代之的,竟是無可抑制的愛憐和癡迷。對着這樣一個比他年長几百歲的女人,他總是禁不住爲之意亂情迷,難以自已,情知這番相思甚是荒唐可笑,奈何便是揮動千柄慧劍萬把利刃,卻也斬不斷這一寸傻傻的相思,越想越恨自己無能懦弱,索xìng轉過頭去,默默的仰望着洞頂蒼穹,不再覷她。擡頭一看時,不禁又是一怔,原來那洞頂原本漆黑深邃,宛如無星無月的茫茫夜空,無邊無際,肉眼瞧不見一絲光景,剛纔正教諸人破洞而入,在洞頂撞開了一個口子,外面的光芒斜斜的照耀進來,恰恰傾灑在山洞中西南角的一處水池上。水池甚小,方圓不過一丈,裡面蓄滿清水,清澈見底,卻看不清深淺,離奇的是,水面波平如鏡,竟無一絲一毫的漣漪波紋。水中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紅石,外圓內方,狀如銅錢,晶瑩剔透,殷紅如血,嬌豔欲滴,經陽光照射後,紅石彷彿飄浮起來,其速甚緩,卻勢不可擋,不消多久,已飄到了水面,一大截露出水面後,馬上化爲紫色。跟着更奇妙的事情發生了,石頭開始左晃右晃,中間的方形將陽光反射到洞頂蒼穹,每射中一處,便在深黑如墨的地方渲染出一點光灼灼的痕跡。
初時反射速度十分緩慢,就像是一隻只螢火蟲拔地而起,飛到半空之中,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陽光反射的速度驟然加快,光束也越來越密集,就像是從一個弓弩上剎那間激射出千千萬萬支羽箭。隨着洞頂上的反射光點越來越多,漸漸出現了一些神秘的字跡筆畫,飄渺而玄乎。
這一下,蕭人美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驚訝的昂起頭,目不轉睛仰望着洞頂,美豔絕倫的臉蛋上,滿是狐疑之色。
萬籟無聲的龐大山洞中,被一種神秘古怪的氣氛圍繞着,看上去風平浪靜,但金嘆月心裡突然忐忑不安起來,眼神中的焦灼一點點加深。他想衝破shùfù,重獲自由,然而從通地靈石生出的shùfù他肉身的靈力,竟然重達千鈞,他嘗試着掙扎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怎奈如蚍蜉撼大樹一般,絲毫也動彈不得,氣的大吼一聲:“快放我出去!”
蕭人美幾乎被他嚇得了一大跳,禁不住轉過頭看他一眼,咯咯嬌笑道:“別急!今天形勢危急,你先在上面坐幾個時辰吧!有你的純陽之身坐鎮通地靈石,在這十二個時辰裡,只要我念動咒語,被封印在靈石之下的混沌神光就會激射而出,所向披靡,人世間所有的人神仙佛、妖魔鬼怪,所有的仙家法寶,都無法與之抗衡。就算你shīfù蕭霸陵在世的時候,碰到這股神光,也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兒。”
金嘆月心裡極其不爽,鼻子裡輕輕冷哼一聲,甕聲甕氣道:“你說我不能說話,怎麼我開口說話了,也沒見有什麼危險。”
蕭人美粲然一笑道:“你這小傢伙怎麼這麼容易上當受騙?我叫你不要隨便開口說話,你竟然信以爲真了。呵呵!實話對你說了吧,坐這上邊,除了不能移動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做的。”
金嘆月氣的只好苦笑道:“你說的活靈活現,我自然以爲是真的了。誰曾想到你會糊弄我?沒想到這靈石底下封印的混沌神光竟然如此不可思議,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這次算是大開眼界了。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蕭人美轉頭望了望洞口,沉吟半晌,才悠然道:“你再靜坐幾個時辰,等到子時到來,陷空山外圍的元磁真氣恢復如初,就可以離開了。到時候任憑他們有通天的力量,也破不了這元磁真氣的屏障。”
金嘆月奇道:“爲什麼?我看他們剛纔突破山外元磁真氣時易如反掌。”
蕭人美冷笑道:“臭小子,你知道什麼。每月農曆十五日午時至未時,陷空山外圍元磁真氣的靈力會驟降,僅存之前的十分之一。今天恰好是農曆十五日,元磁真氣的力量大爲減弱,所以纔給了他們可趁之機。等到申時到來,元磁真氣的神力盡數復原,就憑外面這羣道行庸碌之輩,做夢都別想攻進來。咦,你看。”說着,右手斜着往上一舉,直直指着洞頂蒼穹。
原來適才水面反射的陽光,斑斑點點的映射到洞頂蒼穹上,一開始只不過是密密麻麻零零星星的斑點,並無不同尋常之處,過了這些時候,那些凌亂無序的斑點竟然組成了一個個有跡可循古奧神奇的字跡。
蕭人美聚精會神的盯着那些古字,眼睛一眨也不眨,清澈如水明豔絕倫的眼眸中,靜靜露出了不可抑制的狂喜之色。
金嘆月完全不認識這些彎彎曲曲型如草繩的奇特文字,只看的一臉茫然。
幽深廣闊的封天奇洞中,陡然一下子沉寂下來,真是萬籟闃寂,四野無聲。
蕭人美看着看着,本來欣喜異常的臉龐上,慢慢浮上了一層大惑不解的表情,明豔的眼眸中,也摻雜了一分疑慮、一分困惑,還有一分凝重。
金嘆月心中好奇,忍不住打斷她的思路,問道:“這些草繩文是什麼意思?”
蕭人美神不守舍的轉過頭來,神情呆滯的掃了他一眼,慢條斯理說了一句超級滑稽的話,卻幾乎讓金嘆月驚訝的跳了起來。原來她說:“我不知道,我不認識這些字。”
金嘆月哼了一聲道:“你不認識?那爲何也看的如此投入?”
蕭人美突然變得兇惡起來,狠巴巴的橫了他一眼,嗔道:“前面那一段話是草繩文撰寫的,我還認得,說的是‘封天印乃凝聚天地靈氣所創,系我一身心血,事關天才蒼生福祉存亡,望後世聰明才智之士,慎而啓之’。但是後面的字跡似是而非,似草繩又不是草繩,似蝌蚪又不是蝌蚪,實在是難以索解。”
金嘆月不動聲色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是空歡喜一場了。對了,爲何你的肉身會被zhènyā在通地靈石之下?”
他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話,蕭人美頓時勃然變色,怒髮衝冠,氣沖沖的咆哮起來:“你還問我,還不是你那老不死的臭師傅蕭霸陵,害我在這裡不死不活的呆了四百多年。要是有朝一日讓我逃出生天,我一定會去陰山,將蕭霸陵那老賊的屍體從墳墓裡拖出來,鞭屍泄恨,再挫骨揚灰。”
金嘆月怒道:“你敢?你要是敢動我shīfù墳上一草一木,我定然與你不會善罷甘休,周旋到底。”
蕭人美針鋒相對吼道:“我憑什麼不敢?他害我在這裡像活死人一樣度過了四百多年空虛寂寞度日如年的歲月,難道我還不能報仇雪恨嗎?你想阻止我,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臭小子,別以爲你年紀輕輕修成如此深厚的法力,就自以爲天下無敵不可一世,老實告訴你,就你現在這點道行,給我提鞋都不配。”
金嘆月尋思:“一個人若是被關在這種擡頭不見天日低頭不見綠草的石洞深處幾百年,生出怨恨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她要報仇也沒什麼不對。”怔怔看着她,遂不出聲了。
蕭人美面色轉緩,道:“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你也覺得,一個人被關在這種地方几百年,有怨恨尋仇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金嘆月臉上一紅,暗忖:“這女人真是老妖精,我心裡之所想,她竟然一猜即中,莫非她精通傳說中的讀心術?”在měinǚ面前,他一向不願撒謊騙人,心事既然被她一語道破,就老老實實點了點頭,苦笑道:“你好像會讀心術,我心裡在想什麼,你都能看穿。厲害的很,我十分佩服。”
內心自負的美人通常經不起吹捧誇讚,金嘆月這句話樸實無華,卻着實恰到好處的讚了她一把,她心裡一樂,適才的怒氣一掃而空,傾國傾城的臉上又綻放了春花絢爛的笑容,道:“你這人倒也老實,不像世間那些惺惺作態的僞君子。這一點倒很像蕭霸陵老賊。”
金嘆月眉頭一皺,微微露出一絲不虞之色,kàngyì道:“前輩,你和我shīfù昔年淵源甚深,晚輩可否懇求前輩提到恩師的時候,能否不要出言辱罵污衊?”
蕭人美目光斜掃了他一眼,鼻子裡不冷不熱哼了一口氣,道:“怎麼啦?我罵他一句老賊,你都不樂意了?”
金嘆月森然道:“晚輩自然不願聽到有人以侮辱的詞眼加之於shīfù他老人家身上。shīfù他這一生,致力於替天行道,以拯救蒼生爲己任,兢兢業業,苦心孤詣,於天下蒼生實在有巍巍功德。就算他老人家曾經做了一些對不起前輩的事情,可是平心而論,那些往事背後的是非恩怨,究竟該歸咎於我shīfù不念舊情,還是前輩一意孤行才闖下無法彌補的錯誤?”
蕭人美幾乎又是怒從心起,柳眉一豎,明眸轉橫,櫻脣大啓,張口便要破口大罵,可是小嘴兒張開後,四百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心頭,化作一個個清晰的畫面,一掠而過,尋思:“當年之事,確實我不對的地方多,幾次三番一意孤行,不顧蕭霸陵的殷殷勸告,莫非…真是我錯了…”不知不覺間,歉疚懊悔之心油然而生,本來瞬間暴漲的氣焰陡然間熄滅,兩眼間的光華悄悄的黯淡下去,鬱郁不悶的神色從眉間悄然生出,很快遊遍了臉龐,化作萬花叢中揮之不去的一朵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