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章 火神珠
阮飛流一身修行幾乎比凌霄雲高出十倍,但赤手空拳,卻好像也奈何不了太戊神鋒神火之鋒芒,凌霄雲想傷他固然甚難,他想zhìfú凌霄雲也非容易。二人你來我往,纏鬥許久,只見紅光如靈蛇在空谷上盤旋飛舞,金嘆月一面驚歎凌霄雲功力較之分手前足足高了一倍有餘,運用太極分光術已能圓轉如意,同時又暗暗擔憂,凌霄雨功力始終有限,在阮飛流這等大高手面前,時間一長,鐵定會支撐不住,將露出致命破綻,琢磨着怎樣才能幫她一把,想了一想,忽地心生一計朝阮飛流道:“阮兄,你貴爲魔教魔尊,不知今日找小弟有何賜教?”
雖在酣鬥之中,阮飛流神態甚爲悠閒,進退趨避如行雲流水,渾不似在與人鬥法,縱然四周萬物已化爲火海,卻始終不驚不慌不忙不亂,依舊保持着雍容風度,當下淡淡一笑,身子往左一側,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問公子一件事情。公子最近可去過南嶽祝融峰火神洞?”
金嘆月心裡猛地一震,不由想起前事,那日他曾請陰燭去火神洞取火焰珠,本來不知陰燭是否已得手,今日見阮飛流前來查詢此事,微一思量,便猜陰燭肯定已經大功告成,火神洞現已是空空如也,要不然阮飛流直接去祝融峰即可,何苦不遠千里迢迢來這尋他的蹤跡?雖然心中瞭然,卻不露痕跡,依然裝作不知,疑惑道:“不曾去過,你問這個作甚?”
阮飛流一面避開太戊神鋒石破天驚的攻勢,一面深深地凝視着金嘆月一眼,用一種略帶質疑的口氣道:“公子真沒去過?那公子可知近來有誰去過火神洞?”
金嘆月暗暗好笑,心想你這不是純屬廢話,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傻乎乎告訴你啊,心裡這麼想,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了哂笑的表情,嘴上道:“我怎可能知道?我又不是玉皇大帝。”
阮飛流眼神何等敏銳,職校乜眼偷覷一下,早把他的表情看的清楚,眼中精光一閃,繼而長袖一舞,忽見一團彩雲從天而降,霞光瑞彩,氤氳紫氣,化作千千萬萬色彩斑斕的蝴蝶,潮水般飛向凌霄雲,將之團團圍住。凌霄雲久鬥無功,心裡又憤怒又着急,待見眼前繁花似錦的蝴蝶圍攏過來,不禁怔了一怔,竟然忘記逃之夭夭,跟着眼前一黑,早已被蝴蝶裹住垓心,迷迷糊糊暈過去。
這個花團錦簇的蝴蝶雲彩竟有這麼詭異靈力,着實令金嘆月等réndà吃一驚,饒是金嘆月跟着魔聖蕭霸陵苦修十年,聽魔聖談過不少的修真法寶禁法,卻從未聽說世上有這等形狀詭譎的禁法,倉促間踏前一步,喝道:“魔尊,手下留情!”右手捏個法訣,一束白光從指端射出,徑指阮飛流天靈要害。
阮飛流託着彩雲蝴蝶輕飄飄落下,下落的同時,左手在身前畫了一個簡短符咒,片刻間青光陣陣,凝成一座堅不可摧的法力盾牆,白光砰然一聲撞在法力盾牆上,阮飛流身形一晃,竟被白光震退半步,面上紅光一閃,匆忙回頭掃了一眼金嘆月,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表情,心想:“這小子道行怎麼精進到這般可怖可畏的地步,只不過射出一束神光,幾乎令我抵擋不住,幸好現在擒住了凌霄雲這妮子,有她在手,這小子投鼠忌器,不敢太過放肆。”他正在暗歎僥倖時,卻不料從旁射來一束詭異磅礴的白光,靈力之強,速度之快,比剛纔金嘆月的神光強上十倍不止,且神光之中隱隱蘊含着一種剋制體內真氣的詭異法力,他心神一蕩,只覺氣血直往上涌,暗道:“不好!”危急關頭爲保住xìng命,哪裡還顧的上挾持凌霄雲而走,急切間身形一閃,退到三丈外的蒼勁古鬆上,一臉駭然看着金嘆月身旁的駱千巖。原來適才那一束神光是駱千巖手中山河社稷圖所發。此物看似古拙樸實,不過是一面圓滑小巧的白石小鏡,但蘊含的磅礴靈力,絕非世間任何神物所能媲美,阮飛流曾進入過育妖陵,自然認得此寶,雖在倉促之間,只消看上一眼,便認了出來,失聲道:“山河社稷圖?”
駱千巖踏前一步,手舉着山河社稷圖,警惕的指着阮飛流,冷冷道:“不錯,正是山河社稷圖!你可識得此寶的厲害?”
金嘆月反應極其敏捷,阮飛流身形退開的電光石火瞬間,他已使用移形換影的神通閃到凌霄雲身旁,輕輕在彩雲蝴蝶禁法外拍打兩下,只聽到嗤嗤幾聲響,如窗紙撕裂一樣,裹在凌霄雲四周的蝴蝶禁法瞬間消失,彷彿像是蒸發的乾乾淨淨,禁法破去後,凌霄雲真身現身,恍恍惚惚睜開眼,朦朧望去,看了看金嘆月,呆呆道:“我這是怎麼啦?怎麼突然暈過去了?”
金嘆月扶着她弱柳輕揚的纖纖細腰,眼中露出無限眷戀關切之意,深深道:“你沒事吧?”
凌霄雲懵懵懂懂轉過頭,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目光渙散無神,懶懶看了金嘆月一眼,把頭搖了幾下,怔怔道:“我究竟怎麼啦?”
金嘆月瞧她的神情有些蹊蹺,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憤然瞪着阮飛流,質問道:“你剛纔使得是什麼妖術,怎麼把她弄成這樣子?”
阮飛流逃過山河社稷圖致命一擊,如矯健蒼鷹停在蒼勁挺拔的古鬆之巔,隨風飄蕩,神態馬上恢復了以往的優雅,淡淡道:“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法術,你貴爲魔聖蕭霸陵的高徒,難道還看不出來?”
若是看得出來,金嘆月又何至憂心如焚?聽了他這一番飽含挖苦嘲弄的反問,心下更是煩惱,當即聲色俱厲喝道:“快說,究竟是什麼妖術?”說着,一手摟着凌霄雲向前踏出一步,只這一步邁出,竟有一種睥睨衆生、蔑視蒼穹的無上氣魄。
就在這一瞬間,阮飛流心中幾乎出現一種錯覺,恍恍惚惚覺得此刻屹立在他面前的這個少年,變成了昔日雄霸天下的千古一聖魔聖蕭霸陵。他們的容貌雖然截然不同,蕭霸陵雄壯偉岸,金嘆月修長秀氣,但口氣之咄咄逼人,氣勢之恢弘霸道,當真如出一轍。他默默看了幾眼,越看越像,嘖嘖連聲道:“像,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僵持的時候裡,金嘆月一面潛運真法,將真氣源源不斷注入凌霄雲體內,同時暗中查看她周身脈絡,發覺她並未遭受嚴重創傷,奇經八脈絲毫未損,只是神情始終迷迷糊糊,呆呆傻傻的樣子,好像失了魂魄一般,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凌霄雲xìng命無礙,金嘆月滿腔怒火登時消於無形,深深吸了一口氣,平緩一下激動心情,沉吟片刻,遂換了一副表情,朝阮飛流道:“魔尊,你我同屬魔教dìzǐ,往日向無糾葛,何必爲了一些捕風捉影的小事傷了雙方和氣?實話對你說,火神珠的事情在下實是一無所知,在下無病無災,拿了火神珠又有何用?不知是何人告訴你火神珠與在下有所關係?此人若非是信口開河,便是存心挑撥是非,請你明察秋毫,不要被小人所利用。”
火神珠明明是他委託魔獸陰燭取走,他如此一說,真個撇的乾乾淨淨,縱然有違大丈夫光明磊落之行徑,卻是爲天下蒼生着想,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況且又是苟利天下生死以,何惜一區區謊言?阮飛流不免半信半疑躊躇未決,定定望着金嘆月,似乎想看的明白通透,看他有沒有撒謊。
見他還在猶豫,又見凌霄雲臉上色彩漸漸明亮光澤,神智不斷恢復,金嘆月心情略快,又道:“魔尊,不知你要火神珠幹什麼?火神珠雖是火靈至寶,不過除了練就純陽法寶,或是療治至陰之症狀外,並無其他用途。你急匆匆要找火焰珠,莫非是令妹中了至陰之毒,需要火焰珠解救?”
阮飛流一直默不作聲,始終繃着一張儒雅冷峭的臉龐死死盯着金嘆月,希望從他的神情變化中找出一些線索。至於火神珠的真實用途,無非就是孤月宮主所說的那般,集齊五行靈物後,加上乾坤鼎,便可開啓封天印,打通天地靈脈,然後助修真之人修成長生不死之神仙境界。這一切他了若指掌,可是他不知道金嘆月是否也獲悉了這個秘密。按常理來說,這個秘密本是魔聖蕭霸陵所發現的,金嘆月作爲蕭霸陵的傳人,完全有可能從shīfù那裡繼承這個秘密。金嘆月知道嗎?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並不知道。如果知道,那麼,他無疑是有史以來最傑出的表演藝術家。
阮飛流自認爲算得上是善於察言觀色和工於心計的人,面對金嘆月,他卻似乎有些力不從心,竟然看不透金嘆月的深淺。金嘆月雖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可滿腹心機卻像大海滔滔一樣深不可測。名師出高徒,古話一點也不錯。
“可能是我弄錯了。”阮飛流心想,緩緩皺起眉頭,濃的化不開的憂愁襲上了眉梢眼際,目光復雜而深邃,幽幽斜視着遠方,過了一會兒,才艱難的擠出一絲微笑,朝金嘆月抱拳道:“如此說來,是我魯莽行事,得罪之處,還望公子見諒。凌姑娘所中的花蝶禁法,一個時辰後就會自動解開,公子不需擔心。我這就去也。”說完,朝金嘆月等人訕訕一笑,眼神似有意似無意的掃了一眼駱千巖的山河社稷圖,目光露出湛湛精光,卻是轉瞬即逝,不等金嘆月開口,忽如驚鴻掠過天際,化作一陣雲煙,頃刻間融入蒼茫天際之中,遠處,只見一個極小的青光斑點,漸行漸遠,終於消失不見。
“阮家的避光術果然神奇,才一月不見,他的修爲又精進不少,真是不可思議,此人日後必是我的大敵。”金嘆月怔怔擡頭,眺望着青光漸漸遠去,心中突然若有所感,似乎在不久的將來,他和阮飛流之間必然會爆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所爭何事,也許,他已經預見到了一點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