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章 黑司命鬱金
帶着心裡的驚訝和疑問,端木齡沿着青光飛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十丈開外的茵茵綠草上有一頭健壯的青牛,背上騎着一個相貌威嚴的褐衣老者,長鬚短髮,皆是黑白相間,臉上頗有滄桑之色,但雙目炯炯有神,氣勢凌人,令人一見之下,油然生出一股深深畏懼之意,那雙頗見森嚴的電眼,冷傲的斜視着端木齡,冷冷道:“你是五聖山哪個牛鼻子老道的徒弟,竟然如此放肆,欺負到我的頭上了?”
長毛淫賊本以爲必死無疑,早嚇得魂飛魄散,待見突然來了救星,頓時驚喜交集,滿臉堆歡衝過去,抱着老者的腳搖着道:“師祖,原來是您老人家來了,孫兒可想死你了。這人欺負孫兒,您可要幫孫兒出口惡氣。”
端木齡深知老者修爲極高,但語氣太過傲慢無禮,且言辭之中大有袒護長毛淫賊之意,頓時怒從心起,輕輕哼了一聲,語氣極不客氣的說道:“在下五聖山端木齡,恩師乃五聖山掌門天柱道長,你是什麼人?”
老者那兩束長眉陡然一豎,臉上立現惱怒之色,斷然喝道:“臭小子,你竟如此無禮,看見老前輩也不懂禮貌,直接你啊你的亂叫,難道五聖山就沒教過你要尊敬長輩麼?”
端木齡本是一副犟驢脾氣,打着不走牽着走,向來受不得半點窩囊氣,不由嘿嘿冷笑,反脣相譏道:“我師父自然教過我尊老敬賢,外出時遇到年高有德的老前輩必須恭恭敬敬的恪守晚輩之禮,可是對於那些爲老不尊、行爲不檢的老東西,不好意思,師父沒教過,在下可不知該如何稱呼。”
那老者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好小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對老夫如此放肆。你可知老夫是誰?”
端木齡悠悠道:“天底下的人比烏鴉還多,閣下是誰,我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我五聖山乃是堂堂正正的正教仙派,犯不着結交那些**擄掠無惡不作的下流胚子。”
經過剛纔那陣交鋒,長毛差點丟了小命,內心自然對端木齡極爲害怕,本是不敢放肆,此刻得了靠山,氣焰又重新復燃,竟然不知死活的踏前一步,耀武揚威叫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竟敢對我師祖如此無禮?你可知道我師祖爺爺是誰?告訴你吧,我師祖爺爺可是當今魔教大護法,黑司命鬱金是也。還不跪下行禮?”
魔教自教主以下,便以兩大護法黑司命鬱金和鬼督郵孔玄的地位最尊,傳說此二人修爲高深,一身道行不在正教五大仙派的掌門人之下,在江湖上的名聲也是如日中天,黑司命鬱金曾以一柄上古流傳下來的太陰玄劍掃蕩東海一百零八島的萬千羣邪,浩渺東海之上,無不聞黑司命而喪膽,鬼督郵孔玄與鬱金功行威望皆在伯仲之間,其法寶陰陽羅盤亦是歷史悠久的古物,靈力非凡,妙用無窮。
端木齡的心咯噔一沉,頓時吃了一驚,暗想:“難怪這老東西只用一點神光就能振開我的天嘯劍,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魔教護法黑司命鬱金,嘿嘿,鬱金又怎麼啦?邪魔外道,難道我端木齡還怕你不成?”心裡既存了這種不屑的念頭,年輕人性格耿直,不善僞飾,臉上的表情自然是極盡輕蔑之能事,眼神又不太友好。
黑司命鬱金自成名以來,正邪兩道人物無不敬畏,便是正教五大仙派的首腦人物,相逢偶遇時也不敢太過無禮,不料此刻竟被一個五聖山的年輕弟子給侮辱到如此不堪的地位,心裡縱然一百個不願意教訓端木齡以至落下個以大欺小的壞名聲,可還是忍無可忍,老臉一沉,顏色非常難看,冷冰冰的沉聲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死了?”
端木齡向來吃軟不吃硬,從來不買任何人的帳,你若對他溫和有禮,他必以禮相待,你若犯了他的脾氣,縱是九天神魔,也是照頂不誤,不禁冷笑道:“我倒是想死了,不知你有沒有讓我去死的本事。”
鬱金一生之中從未被人如此無禮頂撞奚落過,心裡的怒火實是到了人生的巔峰,當時仰天狂笑起來,笑的十分怪異,大聲道:“好,好,好,果然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我馬上就讓你知道我有沒有弄死你的本事。”話還沒有說完,雙手長袖忽地向前一伸,祭出一柄玄青色的古樸寶劍,青鬱郁的劍刃上刻着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玄奧銘文,隱隱發出刺耳的風雷之聲,呼呼作響,停在胸前三尺之處,劍尖泛着綠油油的青光,直直的對着端木齡。
端木齡不由失聲驚叫道:“太陰玄劍?”
黑司命傲然道:“不錯,正是上古至寶太陰玄劍,你小子眼光還算不差,竟然認得。你若知道怕了,就乖乖的跪在地上,給老夫磕三十個響頭,或許老夫心情一樂,就會放你一條生路。”
端木齡立刻收起臉上的驚訝之色,復又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嘲諷表情,冷笑道:“哼,上古至寶是吧?嘿嘿,不巧我手中的這柄劍也是上古至寶,難道我的天嘯神劍,就怕你的太陰玄劍不成?況且天嘯神劍是純陽之劍,太陰玄劍是玄陰之劍,至純陽恰恰是玄陰的致命剋星。”他這話本來沒有錯,純陽向來是玄陰的天生剋星,奈何二人道行相差太遠,縱是法寶屬性有相剋之意,他也遠不是鬱金的對手。
黑司命鬱金輕輕一笑,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右手屈指輕輕向劍刃彈去,太陰玄劍頓時錚錚作響,發出一陣刺眼的強大青光,然後嗤的一聲向端木齡刺去。太陰玄劍既有太陰之名,自可聚集天地之間的玄陰之氣,自是非同小可。一劍擊出之後,青光迅速席捲而去,化作一條氣勢磅礴的青龍,竟將大半個天空都染成了靛青色。
端木齡雖因恨極了長毛淫賊,順帶着恨上鬱金,存心辱罵嘲諷以發泄心中的怒氣,可他畢竟不是隻會徒逞口舌之快的莽夫,又因早聽五聖山長老說過太陰玄劍的厲害之處,半點也不敢輕視,內心深處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唯恐此老陡然發難,待見太陰玄劍攜着一條青龍似的蔥鬱青光迅猛撲來,正要縱身而起暫避鋒芒時,突覺四周氣流有異,跟着竟有一股詭異兇猛的靈力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產生了一種強大的吸力,就像一座高山將他死死的壓在原地,寸步難行。他自十六歲下山行道以來,雖會過不少正邪兩教的知名人物,仗着天資卓越和上天庇護,一路能以弱勝強逢凶化吉,但類似鬱金這個級別的頂級高手,平生還是初次相逢,萬沒料到他的道行竟到了這等匪夷所思的境界,比自己實在高出十倍。只是他性子頑強堅韌,從來不肯服輸,對方越強,他越是想要抗爭到底,明知不敵,偏要一鼓作氣將天嘯神劍舉起來,迅速念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結!”唸完後,劍上霎時間發出一片宏大的金光,照的這這片草原上的綠草幾乎就像渡了一層金粉,金燦燦的美輪美奐,隨後馬上凝結成一個霞光瀲灩的金色太極圖,赫赫揚揚的飄在身前五尺之外。
太陰玄劍幻化的那條猛惡的青龍砰的一聲,重重的撞在金色太極圖上,端木齡只覺得胸口彷彿狠狠的捱了一記重拳,一股痛徹心扉的急流頃刻間涌遍全身,腳下堅持不住,頓時騰騰倒退了四五步,眼前一片迷茫之色,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老遠。正以爲這次多半凶多吉少,忽聽到有人急急忙忙叫道:“鬱金先生請手下留情!”雖是迷迷糊糊中,聽得不甚清晰,卻還是立刻分辨出這是金嘆月的聲音。
鬱金一舉就重創了端木齡,心裡很是痛快,正要洋洋得意奚落他一番,聞言不免怔了一怔,覺得聲音有點熟悉,急忙循聲望去,卻見數丈之外果然站着一個容顏憔悴的少年,竟是魔聖蕭霸陵的唯一弟子金嘆月,不禁驚喜之極,竟將重傷的端木齡擱在一旁,心念一動,匆匆收起太陰玄劍,轉身向金嘆月道:“金公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太陰玄劍收回後,端木齡頓覺壓在頭上的那座大山給移走了,頓時如釋重負,雙膝一軟,幾乎軟綿綿向前跪倒在地,急忙深吸一口氣,霎時間精神一震,體力恢復了不少,又雄赳赳的站了起來,怒騰騰的瞪着鬱金,一副不屈不撓的犟模樣,口裡竟然毫不示弱,喝道:“老傢伙,你就這點本事麼?小爺我可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呢,有本事再來一劍,看小爺是否擋得住?”
長毛見敵人受到如此巨創,居然還要逞強,心裡自是歡喜,一頓手舞足蹈,竟然按耐不住,想衝過去盡情折磨他一頓,以泄心中的惡氣,待衝出幾步後,忽然想起這人功力太深,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他還沒死,自己莽莽撞撞衝過去,說不定被他長劍一揮就給糊里糊塗幹掉了。又畏畏縮縮走回去,渾不理會病怏怏的金嘆月,只顧抱着鬱金的左腿,使勁的搖着,撒嬌似的哀求道:“師祖爺爺,你趕緊殺了這傢伙吧,看着讓人心情不好。”
只是鬱金見到金嘆月後,眼中竟然發出喜悅的光芒,樂呵呵的捋着長鬚,於端木齡的挑釁和長毛的挑唆,一個字也似乎不曾聽見。
金嘆月卻有一種猝不及防的受寵若驚之感,連忙道:“在下還好,先生近來可好?”心裡卻尋思着:“這老傢伙在打什麼如意算盤?我在陰山總壇的時候,一向都不太奉承他,和他也沒什麼來往。他見到我,爲何如此驚喜?這可有點古怪。所謂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我可得當心了。”
金嘆月的擔心自然不是沒有道理。原來三日前魔聖蕭霸陵在陰山總壇猝然辭世,魔教大舉召集各地教衆,一是爲蕭霸陵舉辦喪事,二是推選下一任教主。魔教之中,有可能繼承教主寶座的本來一共有四個人,分別是兩大護法黑司命鬱金和鬼督郵孔玄,魔聖傳人金嘆月,魔尊阮飛流。黑司命鬱金和鬼督郵孔玄一向位高權重,位居護法將近一百多年,雙方均有衆多親信弟子,實力強大,乃是下一任教主強有力的爭奪者。金嘆月身爲魔聖蕭霸陵的唯一傳人,本來最有可能繼承教主之位,畢竟蕭霸陵執掌魔教兩百多年,威望素著,正邪兩教人物均很佩服,教衆幾乎將他視爲神靈,大概有一半以上的教衆都希望看到他的弟子金嘆月繼位。只不過數月前金嘆月貿然離開陰山後,盛怒的蕭霸陵發佈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命令:將金嘆月逐出陰山,在他的有生之年不許金嘆月踏上陰山總壇一步,違令者殺無赦。自此,金嘆月再無可能繼任教主之位。
最後有可能繼承教主的,無疑是魔教內部一個不尷不尬的存在物——魔尊。據說創立魔教的魔祖阮笑雲,本來是人妖混血所生的怪胎,雖然有着極高的天賦,修成了一身驚天動地的蓋世神通,縱橫天下,所向無敵,但是由於他從小性格乖僻暴戾,不太合羣,長大後到處生事,結怨無數,自此遭到人妖兩界的排斥,人類說他是妖怪,妖界說他是人類,均不能相容。阮笑雲一怒之下,憤然創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教派,專門收編那些遊離於人妖兩界之外的旁門高手,且一心一意與人妖兩界的修真門派爲敵,掀起了一陣陣的腥風血雨,鬧的天下不寧。爲了突出自己的矯矯不羣和標新立異,他竟幹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自己的教派取名爲“魔教”。魔教這個名字自古就有,本來是正教仙派取出來稱呼那些邪門歪道的人物門派,可謂是臭名昭著,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卻處之怡然,不以爲恥,反以爲榮。阮笑雲性子雖然偏激乖僻,卻也不是是非不分窮兇極惡之人,魔教成立後,一向只和人妖兩界的修真門派作對,不準欺負平民百姓,更嚴禁濫殺無辜,這就使得阮家魔教的性質與那些無惡不作肆意殺戮的邪教有着天壤之別。
阮笑雲本來指望着在他死後,能夠由他的兒子繼任教主。不料他那個寶貝兒子似乎沒什麼本事,根本鎮不住這許許多多特立獨行放蕩不羈的高手,況且魔教內部一向派系林立,人妖兩派誰也不服誰,他剛閉上眼睛駕鶴西去,規模宏偉的魔教頃刻間分崩離析,內亂叢生,人不服妖,妖不服人,人憎恨妖,妖憎恨人,人妖兩股勢力竟在他的靈堂前展開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混戰,一夜間竟殺得陰山之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經此一戰之後,人妖兩派勢成水火,互不相容,從此各自爲政,將魔教一分爲二,一個是人魔教,一個是妖魔教。阮笑雲那寶貝兒子只能幹瞪着眼在一邊看戲,屁都不敢放。
數年後,只因妖魔教的那位女教主偶然間心血來潮,忽地想起前任教主阮笑雲的一些舊日恩情,心有所感,近又聽說阮笑雲的寶貝兒子流落江湖,混的有點淒涼,一時生出惻隱之心,覺得此人身上多少有幾分妖界的血統,竟然力排衆議把他請回妖魔教,別開生面的尊奉爲“魔尊”,意思是妖魔教的“尊主”,好吃好喝的供養着。魔尊名義上的地位在教主之上,只是沒有實權而已。
此舉本是女教主一時興起做出的決策,本來沒什麼深遠的目的,可是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不久,此事傳遍江湖,鬧的人人皆知。世人均以爲妖教如此重情重義,竟比人教還有人情味,實屬難得,紛紛加以讚揚,很快就傳誦一時。恰好人教中正有一羣鬱郁不得志的落魄人物,獲悉此訊後,相互一比較,越發覺得人教刻薄無情,妖教有情有義,顧念舊情,竟然不顧人妖之別,毅然轉投妖教。
人教和妖教本來就是魔教兩大派系分離出去的,雙方一向勢均力敵,平分秋色,明爭暗鬥了許多年,誰也勝不過誰,經過這番變故,人教竟有大量高手改旗易幟,投向妖教,使得妖教陡然實力大漲,人教力量大爲削弱。人教教主在重重危機之下,只得採用依樣畫葫蘆的法子,煞費苦心請回了阮笑雲的一個私生子,尊之以“魔尊”的殊榮,畢恭畢敬的供養着,希望以此穩定人心,扳回一點劣勢。人教這個看似笨拙的東施效顰之舉,不想竟收到了奇效。
這個私生子的年紀較小,阮笑雲去世的時候,他還是個懵懂頑童,一竅不通。不料父親去世後,一個人在江湖上孤零零的飄蕩了幾十年,顛沛流離,受盡人間苦難,看慣世態炎涼,慢慢的養成了一種陰沉多智的性格,行事手段毒辣無情,且不知從哪裡學了一身不可思議的道法,一身本事比他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強了十倍。
此人來到人教後,立刻向人教教主獻計,主張先從妖教內部突破,使其四分五裂,然後緩緩圖之。人教教主欣然採納了他的計謀,當即派他作爲奸細打入妖教。進入妖教後,仗着巧舌如簧能言善辯,很快就取得了妖教教主和他哥哥的信任,得以入駐妖教,與他那個沒用的哥哥朝夕相處。不想此人真是心狠手辣,不久便設下一計,不費摧毀之力就輕輕鬆鬆的除掉了這個笨蛋,然後嫁禍給妖教教主。當時人妖兩教互相爭雄,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人心本就浮蕩,此案一出,自然鬧的妖教內部沸沸揚揚,衆人誤以爲妖教教主當初請回阮笑雲的兒子,本來就只是權宜之計,此時目的既已達到,所謂兔死狗烹,留着他只會礙手礙腳,除去他纔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況且妖教之內,也有一羣鬱郁不得志、心懷怨恨的妖怪和人物,他們立刻逮着這個機會大舉煽風點火,將場面鬧騰的更加混亂,無法收拾。妖教一夜之間就分崩離析,人心渙散。
人教趁亂大舉攻入妖教總壇,殺得妖教潰不成軍,妖教教主大敗之餘,只得帶着少許殘兵離開中原,逃至極西北鳥飛不到的酷寒之地,建立了所謂的星月宮,再也沒有返回中原,至此一過就是兩千餘年。
至於阮笑雲那個陰險毒辣的私生子,下場極爲悲慘。只因人教教主本就是個心思縝密、心狠手辣的大陰謀家,早看出那個私生子野心勃勃,妖教覆滅後,此人日後定是一大禍胎,遂在攻打妖教總壇的時候,趁他不備,一舉將他擊殺,同時嫁禍給妖教的人。待到人教一統魔教時,爲了掩人耳目,假惺惺的追敘他的功勞,辦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喪禮,後又將他的兒子推上魔尊寶座,並承諾魔尊的子孫後代永遠可以坐在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世襲罔替。
然而世上永遠沒有不透風的牆,等到下一任魔尊長大成人,無意中竟獲悉了父親的真正死因,遂一心謀劃想着爲父報仇,可惜天意再也不曾眷顧過阮家,這一任魔尊還沒來得及下手,就被人輕鬆的出賣了,然後慘死在人教教主的手中。這任教主很有意思,他似乎特別喜歡玩報仇遊戲,殺掉上一任魔尊後,馬上將魔尊兒子扶植爲下一任魔尊,然後故意將上一任魔尊的死因泄露出去,讓下一任魔尊尋他報仇,再將魔尊殺了,如此反反覆覆,百玩不厭。在他一生漫長的三百多年裡,足足殺了七代魔尊,可謂是過足了癮。待這任教主死後,彷彿是命運的邪惡詛咒一般,歷代魔教教主均以殺魔尊爲樂,卻從來不想將阮家的後人趕盡殺絕,總是殺一個,扶上來一個,再殺一個,又扶上來一個。弄的魔尊在魔教的地位尷尬到了極致,卻又危險到了極致,到了最近的幾百年,阮家後人更是提心吊膽,生兒育女都要偷偷摸摸的進行,唯恐被人知道,可是不管他們如何隱蔽行跡,就算躲到了天涯海角,也總是會被魔教教主找出來。
這種情況直到魔聖蕭霸陵繼任魔教教主時才得以改觀,蕭霸陵對那種殺魔尊再扶植魔尊兒子爲傀儡魔尊的遊戲毫無興趣,反而格外照顧阮家後人,相助他們修習家傳道法,使得魔尊阮家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在近兩三百年裡漸漸發展壯大,培養了不少名震一時的高手。可惜阮家後人似乎有點忘恩負義,他們好像並不感激蕭霸陵,甚至利用蕭霸陵的提攜和照顧,開始偷偷摸摸的培養勢力,意欲染指教主寶座,奪回失去了兩千年的權柄。等到上一任魔尊即位的時候,阮家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擴充勢力,暗中廣收黨羽,剪除異己,竟妄想將蕭霸陵除去。
卻不知蕭霸陵是何等了得的人物,怎會被他們這類宵小所乘?當即便以雷霆之勢全力出擊,以狂風掃落葉的氣勢迅速將圖謀不軌的魔尊和一干黨羽殺得乾乾淨淨,按照蕭霸陵盛怒之下的意思,既然阮家的人如此不識擡舉,竟然以怨報德,索性來個斬草除根,把他們連根拔起算了,省得日後又是一大隱患。然而時任魔教長老的大黃山三老和剝皮老人卻以爲魔尊阮家一脈乃是魔祖阮笑雲的血脈,有罪的固然該殺,沒罪的卻犯不着趕盡殺絕,多少也得給阮家留點香火,以全後輩之禮。蕭霸陵只得就此罷手,可心裡始終憤憤不平。後來雖然按照幾位長老的意思,扶植其子阮飛流爲魔尊,但對這一任魔尊,可是處處防備了,不但處心積慮削弱魔尊在魔教的影響力,血腥打壓魔尊阮家一系的傳人,更是嚴禁魔教弟子在陰山總壇提起魔尊阮家等字眼,以至於近年來才加入魔教的新進弟子甚至不知魔教還有所謂的魔尊。
據傳,這一代魔尊阮飛流是個十分了得的人物,偷偷摸摸在外面搞了許多事情,培養了大批勢力,已經引起了蕭教主的注意。不過他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蕭霸陵不是好惹的主,在蕭霸陵面前還算老老實實,不敢輕舉妄動。
由於這些源遠流長而盤結複雜的歷史原因,魔尊雖有繼任教主的幾分可能,但真想去競爭教主的寶座,卻比登天還難,是以教主之爭大抵在黑司命鬱金和鬼督郵孔玄兩人之間進行。
鬱金性情孤僻,一向獨來獨往,門人親信雖也有一些,卻均未能魔教中佔據比較高的權位,是以勢力不如城府深沉、門人衆多的鬼督郵孔玄。孔玄的勢力雖說比鬱金略強幾分,卻強的有限,畢竟魔教現在最給力的一批高手比如僅次於兩大護法的七星使者和二十四壇主,全是魔聖蕭霸陵苦心孤詣培養起來的人才,與蕭霸陵名爲君臣,實爲師徒,關係之密切,非比尋常。可以說,誰能爭取到七星使者和二十四壇主的大力支持,誰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坐上教主的寶座。
前日在陰山總壇上,談到推舉下一任教主時,黑司命鬱金和鬼督郵孔玄果然起了爭執,偏偏七星使者和二十四壇主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不約而同選擇了中立,由他們兩個自由競爭。誰贏了,誰就是教主。當時鬱金勢力有限,明知敵不過孔玄,幾乎沒有一點勝算,於是憤憤然率領門人弟子下山。後來反覆想了又想,覺得如想搶回教主寶座,必須要爭取到七星使者和二十四壇主的支持,可是七星使者和二十四壇主與自己的關係一向不太親密,短時間如何可以說動他們?這幾日總在盤算着計策,奈何愁白了頭,卻是一籌莫展。待到突然見到金嘆月在這片草原上現身,猛地想起金嘆月是蕭教主的親傳弟子,在教衆心中有着極爲特殊的位置,況且性格聰明活潑,一向惹人喜歡,人緣極好,尤其是七星使者和二十四壇主一向視之爲最疼愛的小師弟,照顧有加,若能取得此人的支持,擊敗孔玄登上教主寶座,簡直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是以一見到金嘆月頓時笑的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