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周燕子本來不想出頭露面了,但是一想,如果自己不去作證,霍帥有可能就會被冤枉了,想到此,毅然決然的上了警車。
“喂?你們幾個人,跟着走!”這時,張佛信指了指那幾個穿制服的城管隊員,讓他們也上車。
“我們是受害者,憑什麼帶我們走?”大洋馬覺得大事不好,就要耍賴。
“既然你是受害者,剛纔爲什麼駕剷車攆得婦女兒童到處跑?”張佛信想起剛纔從記者手機上看到的視頻畫面,嚴厲的斥責了他一句。
“可,我們今天的行動,是周杰理大隊長下達的命令啊!”大洋馬慌忙之中,竟然會把周杰理供了出來。
“你說的是周杰理大隊長?你有證據嗎?”張佛信知道周杰理是市委書記的公子,他那麼大的身份,怎麼能下達這種命令呢?
“有!”大洋馬本是個市井之徒,哪兒懂得丟卒保帥的道理。他說完,就向那現宣傳車上的人一指,“那兒有一臺視頻轉播器,周大隊長就是通過那東西發佈命令的。”
張佛信覺得好奇,這玩藝就像是部隊指揮所裡通信器材,就讓那個操作員打開機器,重新播放了剛纔周杰理髮布命令的過程,看後,大唱一聲:“城管的、宣傳車上的人,統統帶走!”
這???張佛信的臨時決策讓小劉所長大吃一驚。他們報警,本來是求援的。沒有想到,霍帥來了那麼一句話,張佛信就來了個裡裡外外一鍋端。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警車和運兵車,都沒有拉響警笛,*也停止了閃耀。車子駛過坑坑窪窪的北市場街道,霍帥聽到了後來的紅英主任督促看熱鬧的人們“散了散了”的聲音。
在越野車上,霍帥作爲當事人,不方便與張佛信敘舊。但是,通過廖廖數語,霍帥還是知道了張佛信的底細:
他本來是申請轉業了的;上級領導聽說老家這邊的武警部隊缺幹部,就推薦他來這兒過渡一下;一旦獲得了地方領導的賞識,將來留在公安局工作就不是難題了。
但是,張佛信的具體崗位是在省武警總隊,他這一次來河州,有下派鍛鍊的意思,沒有想到,上任伊始,就遇到了霍帥參與械鬥的案情。
派出所已經不是過去的幾間小屋子了,原來的一座平房變成了四合院,院門口還掛了北市場派出所的大牌子。
霍帥進入到派出所屋子裡,劉所長指示他“這邊”。霍帥就離開張佛信,走到走廊盡頭的“筆錄室”。
名義上是筆錄,實際上與審訊是差不多的。霍帥進了屋子裡,發現了電視鏡頭上常常看到的犯罪嫌疑人被問訊的畫面,最明顯的,就是警察與犯罪嫌疑人是用鐵欄杆隔離開的。
霍帥坐在被審訊的位置上,劉所長親自出馬擔任筆錄。
“姓名?”
“霍帥。”
“職業?”
“無業。”
“無業?你不是城管隊員嗎?”劉所長質問他。
“過去是,但是因爲我不願意參加強制拆遷活動,周杰理不想用我了。我等同於失業了。”
“哦!知道爲什麼讓你到這兒來麼?”劉所長閃着狡劼的目光,妄圖來一次誘供。
“因爲有人要用暴力侵犯我家的房產,我就採取了自衛措施。結果就讓你們給帶來了。”霍帥小心翼翼地應對着,生怕他耍什麼花招。
“那不是侵犯你們的房產,那是棚戶區改造的需要。”劉所長糾正着霍帥的話。
“棚戶區改造的事?我不知道。”霍帥決定裝一下糊塗,
“我只知道法律規定,私人財產不可侵犯。幸虧我和鄉親們抵制了拆遷,不然的話,我就要流離失所了。”霍帥重重的說了一句,意思是,你少給我耍花招!
“就算是強行拆遷工作方法欠缺。可是,你對我們警察拳打腳踢的,應該是妨礙公務吧?”劉所長抓住了最關鍵的問題。
“如果不是你們警察偏袒大洋馬,伸手就要銬我,我能動手麼?劉所長,如果有人不分青紅皁白就要銬你,你會束手就擒嗎?”
“這麼說,你承認對警察動手了?”劉所長不懷好意的問道。
“我不認爲他們是警察,我覺得他們是大洋馬的哥們兒,被大洋馬騙到現場,爲他公報私仇來了!”霍帥緊緊的咬住對方不是警察執行公務的關鍵環節,與劉所長巧妙的周旋。
“他們身穿*,佩戴了警具,你怎麼說他們不是警察?”劉所長氣得拍起了桌子。
“身穿*就不會幹違紀的事情麼?”霍帥突然間想起其中有個警察是大洋馬的親戚,就點名道姓的說:“既然是執行公務,爲什麼不亮出身份證件?這不是徇私枉法是什麼?”
“我們沒有徇私枉法。是你妨礙公務,暴力抗法!”姓劉的所長在北市場這塊地盤上霸道慣了,凡是在這裡被審訊的人莫不是老老實實,戰戰兢兢的。第一次遇到霍帥這麼個硬漢,他還真的不適應。聽了霍帥的話,一下子就火了。
“怎麼了?怎麼了?”劉所長這一聲喊叫,一下子驚動了另外的辦公室裡的人,就見一個戴眼鏡的武警戰士慌忙跑出來,來到這兒問情況。
“沒什麼沒什麼。”劉所長雖然蠻橫,對市武警部隊的人還是客氣的,連忙說:“我沒有控制住態度。呵呵。”
那個武警戰士見狀,大概猜出是怎麼回事了,連忙將嘴脣俯到劉所長的耳朵上,好像是秘密的交待了什麼事。
劉所長聽了武警戰士的話,立刻臉上堆笑,說:“就照領導的指示辦。”但是,那位武警戰士剛剛離開,劉所長就翻臉不認人似的,
恨恨地對霍帥說道:“你不要以爲有張佛信這個老首長撐腰,你就可以逃脫懲罰。等到他走了,我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們!”
“劉所長,我和大洋馬的事,純屬個人恩怨,請你最好不要往裡面摻合。”霍帥本來想發句狠話,想想自己以後還要在他們的管轄之下生活,
不由地忍了性子,好言勸說:“大洋馬是什麼人品,想必你也知道,跟着他搞事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這個,我自然會注意。不過,儘管你不認罪,你被帶進了派出所接受了訊問。這可是鐵打的事實。”說着,劉所長鬼躹笑了笑,
霍帥的眼睛往牆角頂部瞄了一眼,機敏的注意到,那兒安裝了一臺監視器。心想,自己來這裡的事情,看來好象是保不了密了。
劉所長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接受了領導的指示,他決定結束問訊,拿起自己的記錄紙讓霍帥在規定的位置按手印,霍帥拒絕了,只是簽了自己的名字。
劉所長拿了記錄,去向領導彙報了,霍帥一個人坐在問訊的椅子上,覺得好恥辱。一個堂堂正正的人,竟然會落到這步田地,
以後回到社會上,怎麼向人們說這一段?可是又一想,如果不是張佛信寬宏大量,幫助了自己這個老部下,自己的下場不知道有多慘呢!這時候竟然會有了一絲慶幸。
不大一會兒,走廊裡響起了高跟鞋踩水泥地板的動靜,一個穿*的女孩兒拎了一串鑰匙來到問訊室前,咣噹把門打開,大聲地問霍帥:“你不是城管隊員麼?怎麼攤上這種事兒了?”
“我是個不想與那些利益集團同流合污的城管隊員。現在已經失業了!”霍帥覺得這位女警察好面熟,仔細一看,原來是爲自己辦理落戶手續的那個女孩子。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霍帥想想自己成了階下囚,覺得面對這第一位漂亮的女孩子簡直無地自容了。
“呵呵,你和市委書記的二公子對着幹;能有好下場嗎?你不知道北市場的棚戶區改造工程是由傑綸公司承建的麼?”
“知道的太晚了。”霍帥實話實說,接着又表態:“即使是早知道幾天,我也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的。”
“嗯,如果你這麼想的話,就沒有必要覺得自己丟人了。”女警察倒是十分理解他,說着,就拿出一張表格來,讓霍帥簽字。
“什麼?你們要拘留我?”霍帥看到女孩子要自己簽字的竟然是一張《行政拘留通知書》,立刻惱怒了。
“這還是多虧張警監爲你說了情呢!依照上面的要求和小劉所長的想法,你本來應該是被刑事拘留的。現在給你個行政拘留,就像是司機被交警扣了幾分一樣,屬於違章、過失性質吧!真要是刑事拘留了你,你這一輩子就完蛋了!”
“哦……”聽女警察這麼一說,霍帥覺得自己的黴運到了。雖然張旅長偏袒了自己,但是,自己面對的是周杰理,而周杰理的政治後臺老闆是他的市委書記老爸。張佛信就是再想偏袒他,也得給周家一個交代是不是?
唉唉!幸虧是個行政拘留,如果真的被刑事拘留的話,那麼他就成了有前科的罪犯;人生有了這麼個污點,今後在河州市就沒得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