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晶晶的星兒,像寶石似的,密密麻麻地撒滿了遼闊無垠的夜空。乳白色的銀河,從西北天際,橫貫中天,斜斜地瀉向那東南大地。
霍帥與他的大丫姐走在十畝良田的冬麥地裡,想起了兩個人小時候從這兒回家的情形。那時候的他們,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嚮往,對愛情充滿了朦朧的渴望。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當愛情真的來臨時,兩個人卻都面對這種世間嚴酷現實的困擾。他小心的攙扶着她,好像是保護着她肚子裡他們共同的小生命。
走一會兒,兩個人都就熱烈的擁一會兒,抱一會兒。這樣反覆的折騰了幾次,霍帥就兩個人涌起了那股原本激發的玉望,一隻手伸向了她的腰間。
“霍帥,你很想麼?可惜,我的身子不純潔了。沒有資格與你做那事了。如果你實在是忘不了我的話,把二丫娶回家做媳婦吧!
“這兩年,那麼多人來我們家提親,都被她拒絕了。心裡一直想着你呢!也許她不是你理想中的女人,但是,在忠誠、純潔這方面,她是有資格做你的妻子的。”
此時此刻,霍帥雖然被拒絕了,但是他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她不僅僅是在保持自己的純潔,更是維護妹妹的尊嚴。一旦二丫成了霍帥的戀人,大丫就成了他的姨姐,如果兩個人不控制彼此之間的玉望,那豈不是亂套了!
回到家,躺在炕上,霍帥沒有睡着覺,今天的事,一幕一幕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嫂子關於二丫的談話,舅舅家那一羣女孩子的相看,與大丫的幽會以及她讓自己娶二丫做媳婦的請求,讓他的心裡很甜蜜,同時又有些慌亂。
他突然間覺得,眼下大紅燈籠高高掛,只是一種虛幻的影像。在部隊,不少的戰友都有一個對於戀愛婚姻的共同觀點:先立業,後成家。
如果不把自己的落腳點搞好,美妙的愛情是不會到來的,即使是到來了,也會因爲立業不成而夭折。現在的自己,最緊要的事情是什麼?是把關係落到河州市區啊!
如果這件事情辦不成,什麼英蓮、二丫,統統是夢中花、水中月,自己回家的目的是什麼?是向父母親求援,要錢啊!
如果忘記了這次回家的根本目的,一天到晚陷入到這溫柔鄉里,那豈不是自己坑了自己?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幾乎是陷入到泥沼裡了。
如果這麼糊里糊塗混下去的話,親事促成了,自己去河州落腳的事情也就是一枕黃粱了!啊呀!不好。得當機立斷,下定決心,趕緊撤離,回河州辦那件大事纔是正道。
“爹、娘,我今天得回河州,辦那件大事。”第二天早晨,坐到飯桌上,霍帥就告訴父母親,爲了防止父母親阻攔,他又強調了一句:“人家劉局長還讓我等着聽信兒呢,如果我呆在家裡不回去,事情可能就得耽誤了!”
“是啊是啊,昨天你舅舅就是這麼說的。如果你能在河州落腳的話,什麼時候回家都是可以啊!”父親頭腦清醒,首先同意了。
“爹、娘,我想給劉局長、還有袁副司令員送點禮表示一下感謝的心情,不知道家裡能不能幫助我一點兒錢?如果不行,我就去英蓮那兒借。等到領取了安家費,再還給她。”霍帥想,父親答應過給錢的,但是又怕後悔,只好強調了自己的必須。
“你和人家還沒有確定關係,怎麼能借人家的錢?我說了,家裡有錢,都是給你攢的。你既然要辦大事,該花就花吧!”父親說話算數,說着就看着母親說:“把那存摺給帥兒吧,等到他回去時到鄉信用社取出來帶走。”
母親自然是聽父親話的。連忙放下碗筷,打開櫃子,找出了那個用紅布包裹了幾層的存摺,告訴了霍帥取款密碼。塞到他的手裡。
“爹、娘,謝謝你們,將來我一定好好的孝敬你們!”此時此刻,霍帥真想跪下衝父母親磕頭,可是,他又覺得那樣太俗氣了。
“帥兒呀,爹孃有錢給你花是應該做的。即使是你在河州落不下腳,回鄉務農爹孃照樣地給你蓋房娶媳婦。什麼謝不謝的,將來爹孃老了,還不得靠你們哥兒倆養活?記住,以後不管怎麼發達,別忘了這個家就成!”父親一改往日的威嚴,動情的說起了兒女情長。
“嗯,爹、娘,你們放心,霍帥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既然我想在河州落腳,就一定能留下。將來,我接你們二老去河州養老,幸福的渡過自己的晚年!”霍帥忍住一腔熱淚,表示了自己的決心。
“帥兒,你要回去,還要去鄉里坐車吧!乾脆,給二丫打電話,讓她等你一下,咱們鄉里只有她家的車往縣城開。”
“我打。”母親一聽就拿起了電話,告訴了二丫。吃了飯,霍帥正收拾行李,就聽到滴滴的汽車喇叭聲響,原來是二丫,讓司機把車開到他家門口臺階前面了。這時,聞訊的哥哥嫂子侄女兒也來了。
“霍帥哥,如果你着急的話,我直接送你去河州吧!”二丫見到又與霍帥同行了,十分的高興。
“沒有急事,你正常跑自己的線路吧!如果不遵守運行時間,乘客會罵你沒有信用了。”霍帥與家裡人告別,迅速地上了車。
來到鄉里信用社,霍帥發現存摺上是五萬元,考慮到辦事處處需要錢,乾脆都取了出來,心想,欠父母親的錢,只能事成之後再報答了。
再次回到河州市,再次回到北市場那個小旅館,那位接站的婦女,又把他安排到有彩電的房間裡。躺在牀上,霍帥長吁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次回家,完成了一件大事。
他這個復員回家的大兵,終於躲避過了因爲“一夜情”錯誤導致父母親嚴格訓斥的那一關。而且,有了父母親資助的這五萬元錢,讓他求劉局長辦事有了底氣。
現在,他才覺得,自己像是個辦大事的人了。原來那幾天算什麼?不過是探了個路子。又一想,如果不是二賴子提醒自己回家取錢,就這麼在這兒呆着聽消息,那麼,自己得到的只能是失敗的消息而不是成功的消息。那樣的話,自己的夢想豈不是破滅了?
上午躺在牀上,反覆的思考了這幾天的事情,一會兒是大丫、二丫姐妹二人,一會兒是舅舅家表姐那一羣閨蜜,不由地有些後怕,如果陷入到家鄉溫柔鄉里不能自拔的話,那麼,這邊的事情就耽誤了,自己就成了回鄉務農的貨真價實的莊稼漢了!
霍帥在部隊是習慣了緊張生活的人,就這麼無所事事地過了半天,心裡覺得簡直是一種罪過。中午去那家雜麪館吃了飯,他就開始考慮: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呢?想來想去,他覺得應該先去民政局劉局長那兒把謝意表達一下。
可是,這謝意怎麼表達呢?手裡有了這五萬元,應該買些什麼禮物呢?菸酒。似乎是太俗了。但是除了菸酒,霍帥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謝意?
唉呀,自己孤零零的在外面闖蕩,遇到事兒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也真夠悽慘的。這事兒,如果問家裡人,他們肯定拿不出好的主意來。
想來想去,覺得這種事情最在行的是二賴子,他去年復員回家就是走了請客送禮這一套才被安置到鄉里工作的。
可是,想想與二賴子談自己的這種機密大事,就覺得不合適。那天他們兩個人之所以談話比較親密,是霍帥不知道他娶了大丫做媳婦的事。現在知道了,就不想與他繼續交流了。
再說,自己這次回家與大丫藕斷絲連的交往,也讓他們之間的關係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兩個人,還是都避免接觸的好。
另外,自從那天在移動公司營業廳買了手機後,他一直沒有看到他。不知道這幾天他是呆在河州?還是鄉里?如果說他回家了,爲什麼不去看望自己?
如果說他沒有回家,大丫怎麼知道了自己的手機號碼?總之,他覺得這個人神叨兒的,有點兒靠不住。假設自己送禮的事讓他知道了,回到家裡四處宣揚,豈不壞了自己的名聲?
那就……找馬蘭?更不行了。馬蘭的名聲狼藉,自己不能與這種人交往的。一旦讓二賴子知道了他們有交集,就指不定會有什麼麻煩事出來。
那麼,自己認識的人,見過世面的,有城市生活經驗的,就只剩下英蓮了。只是,英蓮在他的眼前,總是一副高傲的神氣十足的樣子,開了那個證明書,已經是欠她人情的人了,現在如果與她說這事兒,她一定是懶得搭理自己吧?
但是,即使是這樣,霍帥也覺得只有英蓮最值得信賴。爲了自己的事情,她已經“捨身”出具證明書了,這樣的話,她也是期望自己能夠把事情辦成的;否則,她就是白白奉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