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公頃？”院長想了想，“按照市場價，怎麼也得給幾百萬吧！”
“哈……我就給他們60萬。”
“60萬？這……這不等於白乾嗎？”
“‘棚改’嘛，講的是奉獻。我希望都白乾纔好呢。”
“別別別……”院長一看套不出底來，不得不軟磨硬泡了，“老局長，你看，這土木設計，市場價格是12塊錢。我們看你的面子，減價一半。你給6塊錢，可以吧！”
“要我說呀，就給你3塊。”
“3塊？”院長一驚，“這叫什麼帳呀。你砸我大頭哇。”
“好吧，那你就按6塊去投標吧！”方主任眯着眼睛笑了，“你要是中了標，我請你吃飯。”
“老局長。你看這……”院長聽了，顯得有些泄氣了，“河州的房屋建築設計，歷來是我們獨家……”
“獨家？什麼獨家？你還想搞壟斷？”方主任當即批評起他來，“自來水公司是不是獨家？煤氣是不是獨家？熱力是不是獨家？這一次，他們的配套工程全都對外招標了。”
“呵呵。話雖這麼說，可這價格，也別低得太離譜了。”院長還是不死心。
“院長啊，你別光一個勁兒地死摳價格。你要明白……”方主任提醒他，“這次‘棚改’是政府投資，設計款隨時支付……一秒鐘都不拖欠。”
“這我知道。”院長點頭哈腰，表示心裡明白。
方主任指了指對面的財政人員辦公席說：“看見了嗎，這個地方，我籤一個字，就付出去幾十萬……哼，6塊錢，你到別處掙吧！你帳上掙一萬，到時候連三千都討不回來……”
“老局長，你別生氣。”院長立刻抱歉地笑了，“別說3塊錢，就是不給錢，我們也幹了。市委爲人民辦好事，我們得奉獻啊！”
“嘿嘿，說了半天，你總算崩出一句人話來。” 方主任笑着捶了他一拳，“好，明天招標去吧！”
院長起身告辭了。
方主任疲憊地伸起了懶腰。
“方總，3塊錢，是不是太少了？”小楊走了進來。她的手裡，端了一盒泡好的方便麪。
“哈……你們聽見了？”方主任坐下來，打開熱氣騰騰的面盒，告訴她，
“3塊錢是少了點兒。可是，咱們‘棚改’樓的樣式，基本是千樓一面。只要設計出十幾個樓樣，幾百棟樓的樣子就出來了。所以，他們賠不了錢。”
“人家都說你太摳了。”
“沒有辦法啊，咱得想方設法地省出錢來，用在老百姓身上啊！”方主任說，撈起方便麪，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方主任吃了幾口方便麪，接通過小楊遞上的水杯喝了幾口水，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搖搖腦袋瓜子，自言自語地說：
“現在，爲了搶工程，各家公司恨不得削尖了腦袋瓜子了往裡面擠。可是，那個良運公司，怎麼就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呢？難道說，他們覺得今天完成了配套工程任務，明年的工程就沒有問題了？”
“嘿嘿，小年輕，不明白工程中的道道兒唄！他以爲有了魏然的關係，就穩拿工程項目了。哪兒知道招標競爭的激烈程度？”
兩個人吃了飯，小楊正要收拾碗筷，就聽到走廊裡有腳步聲，接着，一個大聲地通報：“方主任，公安分局魏政委到！”
一聽到魏政委幾個字，方主任好像是忘記了剛纔叮囑小楊的事，馬上換了一副面孔，大聲地說道：“魏政委駕到，歡迎歡迎！”
接着，就看到魏然領着霍帥，悄悄走進了屋子裡。
“方叔叔，白天打你辦公電話，一天沒有人接，晚上想去你家裡，大嬸兒說你沒回家。怎麼這麼？”魏然開門見山，說了自己尋找他的艱難。
“呵呵，今年的工程要收尾，明年的工程要招標。我倒是想回家，可是事情擺在那兒，不處理不行啊！呃，霍帥啊，你們的配套工程質量不錯。尤其是換了項目經理之後，工地管理也比過去好多了。”
“謝謝方主任的鼓勵。”霍帥聽到方主任忙到了連家都不能回的程度，只好將一份材料遞上，說：“本想彙報一下我們公司明年的投入情況，見方主任這麼忙，不好意思再佔用你的時間了。這是今年公司的福利，給你帶一份，不成敬意！”說着，怯生生的將一個紅包放到了方主任面前。
“材料留下，紅包拿走！”方主任冷冷的看了霍帥一眼，說道：“明年的參建單位，一律通過投標競爭方式確定。現在，最有實力的數傑綸、舜天，還有你們良運公司幾家。
“傑綸與舜天都是以資金實力見長，你們良運，收編了馬小天的隊伍，算是以技術見長吧！回去之後，馬上製作投標書吧！如果你們確實表現出自己的優勢的話，我一定會優先照顧你的！”
看到方主任的樣子，魏然馬上衝霍帥使了眼色，霍帥心裡明白，馬上站起來告辭說：“過去方主任一直支持我們，我們感激不盡。今後，盼望方主任繼續關照。”說完，恭敬地退了出去。
只剩下方主任和魏然二人了，魏然將那個紅包往方主任的面前一推，說：“方叔叔，這是我魏然的一點兒意思，行了吧？”
“這怎麼好意思？”方主任依然故作姿態。
“方叔叔莫非是嫌少？”魏然的眼睛就瞪圓了。
“那我收下就是了。”方主任這纔將紅包放到了自己的抽屜裡。
“他們良運，確實是投入了不少。”魏然強調了一句。
“魏然啊，既然你親自出馬領他來我這，我能不關照嗎？可是，明年是建築行業的‘小年’，很多的公司都把寶押到棚戶區改造工程上了，競爭的激烈程度可能難以想象。我怕霍帥太年輕，抵擋不了周杰理和姚老闆陰損的歪門邪道啊！”
“這個……我提醒他注意就是了，關鍵時刻，還得靠你方叔叔一錘子定音啊！好的，侄女告辭了！”魏然衝方主任抱了抱拳，走了。
霍帥先下樓，在樓門口臺階等待魏然。聽到她的高跟鞋聲音，連忙讓車開近，爲魏然打開了車門。
“弟弟，市招標辦有認識的人嗎？”魏然好像是嗅出了招標形勢有嚴峻性，進了車裡就問了這麼一句。
“我回去打聽打聽。”霍帥哪兒認識招標辦的人，但是，既然魏然說了，他少不得要積極迴應一下。
回到公司，霍帥只是象徵性的開會說了一下招標的事，也問了各位有沒有認識招標辦工作人員的？衆人只是搖頭，連個鬆散的關係也沒有問出來。其實，霍帥知道自己的隊伍都是草根出身的，他們哪兒會認識招標辦的什麼人？
可是，想一想那天晚上魏然的話，霍帥覺得對於招標的競爭不能掉以輕心。特別是方主任提醒的舜天投資公司慣用的陰損伎倆，他必須盡力防備。
儘管自己不太熟悉招標中的黑幕行爲，但是自己的公司裡應該有明白的。譬如馬小天、王春風他們，常在河邊站，沒有不溼鞋的。即使是這些人遵紀守法，在那些陰損的招數面前也免不了吃虧上當過。
霍帥覺得在這方面，自己確實是小學生，應該是虛心聽取人家的教誨纔對。於是，就離開自己的老闆，走出辦公室，來到馬小天的辦公室。
馬小天正在進行工程設計，面前的圖板佔了大半個桌子，見到霍帥，立刻站立起來迎接。
“呵呵，招標中的黑幕，多了去了。但是作爲我們，首先要防的是串標、圍標。”
“什麼是串標？什麼是圍標？”霍帥一聽這概念就覺得生疏。
“圍標也稱爲串通投標，它是指幾個投標人之間相互約定，一致擡高或壓低投標報價進行投標，通過限制競爭，排擠其他投標人，使某個利益相關者中標，從而謀取利益的手段和行爲。”馬小天先講了定，隨後解釋說：
“河州的建築市場，這些年來一直由一些巨無霸盤踞，咱們良運公司算是個後起之秀。如果是單打獨，也許不會危害他們的利益。
“可是，一旦進入到招投標的競爭中，那些老牌的投資建築公司就不會等閒視之了。他們或許會糾集在一起，共同壓低標價排擠掉我們呢！”
“是啊，這事兒，還真不得不防。”霍帥想起了自己與姚老闆的初次相遇，雖然姚老闆對自己欣賞備，還邀請自己去他那兒工作，
但是，霍帥想起他身上的氣質，就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那眼神裡，分明透露出一股兇相來，大概這就是自己坎坷那麼多，也沒有投靠到他名下的原因吧？
如果想戰勝對手的話，第一要了解對手的情況。而自己對於舜天投資公司的情況，除了認識一個英蓮卻疏於聯繫之外，其他的人毫無知曉。這怎麼行呢？
想來想去，霍帥就把QQ打開了。四妹子的頭像，依然如故的黑臉。很長時間沒有和她網聊了。當然，每逢節假日，祝福個節日快樂的留言還是有的。兩個人都彼此知道不能過往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