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站在講臺上，踩着6寸高跟鞋，留着齊肩利落短髮，穿着收腰職業裝，妝容精緻閃亮，她面帶微笑地說着這一期新人培訓的總結陳詞,“歡迎大家加入hand，五年前，我從移動跳槽到了這裡，是hand給了我職場真正的啓蒙，我很高興能在這裡工作，也很高興能和你們成爲同事，謝謝大家”說完後臺下響起的雷鳴般的掌聲，四月在掌聲中優雅走下講臺。
安妮接過四月的話筒上臺，“剛剛這位是我們的市場部大區經理，cindy，五年前加入hand的，也是我們市場部最年輕的大區經理，謝謝她爲大家帶來的精彩演講！”一雙雙殷切期盼的眼睛發着光，對已經走向培訓室門口的四月行着注目禮，但此刻四月無心留戀這些新人們的崇拜目光，她看了看錶，已經下午3點，她30分鐘後還約了藍光科技的陳總，和這位陳總已經約談了好幾次了，就差臨門一腳，今天務必得把單子拿到手。
她踩着高跟鞋，以飛奔八百米的速度往辦公室走去，準備回去拿上合同就走，安妮從後面追了上來，“謝謝親愛的，就你還肯抽時間出來給我做總結培訓，二部的張瀟瀟和三部的陳昇都推說月底了忙着衝業績”
“沒事，舉手之勞”四月停下來看着安妮，等着她繼續往下說，安妮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開口“我一會兒就把演講的視頻和照片發給總裁辦，沒問題的話，晚上就掛到集團的官網上”
“好”四月拍了拍安妮的肩膀，“下週員工大會的時候，你們hr是不是該提提這件事？”
安妮看着她，想到最近市場部總監位置的激烈競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嗯，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和安娜說”
四月見她明白了，便笑了笑，她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不用點得太明，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免得費那麼大勁過來演講，還要浪費時間讓她們明白自己的意思，她轉身繼續健步如飛地往辦公室走去，再耽誤就來不及了，今天要是遲到了這筆單子也就不用談了，到辦公室後拿了合同四月就朝電梯走去，動作一氣呵成自然流暢，沒有絲毫的停頓，路過業務員座位區域時，新來的業務員小南看見她後便小跑跟了過來，一路跟她進了電梯，看着她支支吾吾地開口“cindy，我例假來了，肚子疼得很，能不能請個假回去休息。”
四月沒有轉頭看她，眼睛只是盯着電梯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樓下大廳出門右轉450米，有一個藥店，你可以去那裡買一顆芬必得”小南聽後一愣，臉騰得一下就紅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這個月的目標業績只完成了三分之二，現在距離31號還有5天，現在你還跑來和我說你因爲一個痛經就要請假？”到了負一樓，四月扔下這句話後面無表情地走出了電梯，留下小南一個人在電梯裡，委屈地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如果每個女人來例假都放任自己請假，那麼職場就沒女人什麼事情了，這也是爲什麼職場中大公司高管位置幾乎沒什麼女性的原因，四月將車開出停車場時冷冷想着，這時自己肚子也有些隱隱作痛的感覺，她心裡一驚，算算日子，似乎也該來了。
到了咖啡廳，陳總還沒有到，四月飛速走進衛生間，關上門一看，果不其然，今天中獎了，幸好這幾天都在包裡裝有衛生巾以防萬一，她收拾完畢後走到洗手檯玻璃鏡子旁，看見鏡子裡自己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由苦笑一下，自己痛經的時候又有誰來給自己放假呢，這幾年，但凡她稍稍鬆懈一些，也不會達得到今天的高度，那些新人們也不會用那樣崇拜的眼神看自己了。
走出衛生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又找服務員要了一杯熱水，四月從包裡拿出兩顆芬必得就水吞下，透過玻璃窗看見陳總的車已經進來，她連忙放下水杯，掏出化妝盒補了一下腮紅，務必使自己看上去仍然氣色紅潤精神抖擻，今天這一單，是決定她能不能成爲公司裡最年輕的總監最關鍵的一環。想到這裡，她臉上立馬掛着職業的微笑，站起身來迎接已經走到門口的陳總，身體的不適早就被大腦自動忽略了，完全恢復到了滿血的戰鬥狀態。
一個小時後，四月站在咖啡廳門口，用目光恭送陳總的車離開，手裡的文件袋裡面裝着剛剛簽好的合同，她心中一陣狂喜，終於，那個位置終於近在咫尺了。
晚上王明回到家裡的時候，四月正在廚房裡做油燜大蝦，王明從後面用手輕輕環住她纖細的腰，笑着說道“今天怎麼有興致做飯了？”
“今天下班的早，就去超市買了蝦來做給你吃，我們好久都沒有在家吃過飯了吧”四月回過頭有些歉意地看着王明，自從她開始競聘總監的位置，加班就成了家常便飯，廚房都有快2個月沒有開過火了。
“讓我來想一想我有沒有忘記今天是什麼節日呢？”王明故意做出冥思苦想的樣子來逗她。
“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待會兒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四月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用撒嬌的語氣開口，完全和在辦公室時那種讓手下人聞風喪膽的魔頭模樣判若兩人。
“好的，老婆大人”王明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後才放開她往衛生間走去。
飯間，四月將自己今天簽下陳總的單子，很有可能會升職的消息告訴了王明，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王明卻沉默了下來，臉有些陰沉，很明顯不是爲她高興的模樣。
“你不爲我高興嗎？”四月心中有些淡淡的失望，輕聲開口問。
“你知道你升職後，意味着你更多的時間都會花在工作上，會比現在更少的時間分給家裡吧？”王明嘆了氣，放下碗筷說。
“但這是我的夢想，你也知道我爲了今天付出了多少，眼看就要實現了，我沒有理由放棄的”四月心裡有些難受，她一直以爲王明是站在她這邊的，是支持她追求自己夢想的，甚至在她父母都在責怪她不該這樣以工作爲重心時，他都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替她說話，說她喜歡就好，只有她開心了，自己才能開心，那時的他讓自己感動的無以復加，也認定了這輩子非君不嫁，但是沒有想到才結婚一年他的態度就這樣的大轉變。
“四月，家庭和事業，你最終還是要做出一個選擇的，你看看這個家，我們搬進來後，你有親手爲它佈置過嗎？除了生活的必須用品以外，家裡還有其他任何的裝飾嗎？我有時感覺回家就像是到了酒店一樣，毫無生氣可言，都已經這樣了，你現在給我說你還要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工作上，你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我們並不差你當總監的那份收入”王明說完便站起來走進了房間，留下四月一個人愣愣地坐在飯廳裡，她感到一陣深深的心酸，爲什麼女人一定要爲了家庭犧牲事業，爲什麼要放棄自己熱愛的去成全男人的人生才行，原以爲自己會是幸運的，但現在看來，她也並沒有倖免於外。對於這樣一道選擇題，四月不知道該怎麼去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