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挪動他的腳步,犀利的目光直射在內堂大廳。但是他沒有要進去拜訪的意思,他知道不需要,有人會按耐不住代替他。
程小雨走到陳一飛的面前半蹲在他的旁邊,一手抵着他瘦弱的小肩膀,一手指着裡面的白髮老人問:“是裡面那個白髮的爺爺嗎?看見了嗎?應該從這可以看得到的吧?”轉過頭看着陳一飛的表情。
陳一飛眼神凝重地望着裡屋,看樣子是猶豫再三的感覺,約摸10秒後,他才冒出一句:“嗯。就是他哦。”
程小雨對於這個答案已經心裡有底了,不過臉上依然是呆呆的表情,她是在害怕,還是在興奮,殺人兇手就在離她不到100米的地方。
“看來一切都明瞭了。”方律師的嘴角微微一笑。
“果然是他。這老傢伙,殺人兇手。”張超律師也忍不住臉部的抽搐,恨不得立刻把那個人按倒在地狂揍一番,反倒是趙信淡定十足。既不說話,也沒任何動作表情,只是癡癡地看着,聽着,想着。
“既然這樣,那我們走吧。”說完,程小雨迅速拉起陳一飛的手,打算徑直先裡屋方向走去。“這,等等我。”沒有理會方律師的呼喚,“你想在這種地方幹什麼!”語氣變地更加低沉,絕不能在衆多名門面前丟了面子。“和他本人對峙!”程小雨沒有回頭。
“現在就在這裡說,你...喂!”
話還沒說完,程小雨已經來到了門口。“王總經理,有件事情想請教你。”
“我是精鷹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方唐鏡。”方律師馬上接話,似乎有意想讓程小雨停止話題。
“一飛,是這個人沒錯吧。”程小雨事實上是要讓王總經理親眼看看,親口聽聽這個鐵錚錚的人證。
陳一飛盯着前方,沒有吭聲。
“說啊,是這個人吧,你看到的是這個人是吧。”程小雨加重了語氣。
陳一飛沒有立刻回答,而面對他的王力表情就略顯緊張,手指不停的搓動,好像向孩子提問的是他一樣,一起焦急的等待着孩子的回答。屋外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沒人知道今天晚上在這靈堂會有什麼發生,除了個別人...
“不是哦。”
“嗯?”程小雨頭一歪,難道自己聽錯了,還是在做夢?
“不是他哦。”陳一飛再次轉身看着程小雨。
“不可能啊,你剛纔在外面還說是...”知情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那個爺爺。”陳一飛用小手指指着前面,“我看到的是照片上的爺爺哦。”
“啊?你不是說那個爺爺站在門前看着你嗎?”
“是啊。沒錯啊。”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在這是要做什麼!”王力鎮定的問道。
程小雨感覺腳下被綁了千金重的石塊,艱難的站起身,讓人有種想上去扶住的衝動,她低下頭,不敢跟王經理對視,方律師立刻鞠躬道:“請您節哀。我們先離開了。”是考慮到程小雨已經沒有閒暇顧及到孩子,方律師自己牽着孩子彆扭地走下階梯。
“快撤。”經過程小雨的身邊,方律師用他平生最低的男低音悄聲說道。
“到底剛纔發生什麼事了?”張超律師因爲沒有聽見其中的內容還在納悶中,他很鬱悶的目送程小雨他們離開了這個“是非地”。
而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趙信的眼神變的異常的尖銳,好像掌握到什麼線索一樣。他不時地用大拇指摩擦着食指,努力的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
“這,好奇怪啊。”在趙信的倉庫裡,程小雨發出了大家都想說的感嘆。“目前根據屍檢結果來看,一飛看到王董事長的時候,王董事長已經死了的啊,這個時間難道有誤差嗎?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都快瘋了。”
“鬼才知道,”方唐鏡律師伸了一下懶腰,“或許那孩子眼睛有問題,看錯了吧。再說,剛纔在那麼多人面前,我去,真是,唉,丟臉丟到家了。要想你自己想,我不管了。”
“等等,我知道了,”程小雨做出一個應該是如此的手勢,“會不會是王力假扮了王董事長,站在那邊,其實那個時候王董事長已經死了。”
可是,沒有人理她這樣幼稚的想法。
“方律師怎麼看?”趙信突然來了那麼一句,嚇了方律師一跳。
“啊?很簡單啊,只要把屍體吊起來,那,在外面看的人,看起來就跟站起來一樣了。”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就是這個。”程小雨像撿到救命稻草似得,連連拍手:“不愧是老闆哪。”
“很遺憾,那是不可能的。”趙信毫不猶豫的就否定了方律師的觀點。
“爲什麼啊?”方唐鏡從椅子上跳起來,理直氣壯的想吐口水,“憑什麼。”
“忘了嗎?我們當時看到的白布一直延伸到門上方的牆壁上,在穿過白布的情況下把屍體吊起來,想想都不可取。”趙信淡淡的分析道。
“行行行,那是自殺好了吧。哎,煩死了。”方律師明顯很不爽,“一開始就說了自殺不就好了,搞出那麼多名堂,唉,熱死了。”他扯開領帶,感覺還是沒有驅趕心中的煩躁,於是快步走向窗戶,用力的扭動把手,打開窗戶,用力的做呼吸,那呼吸聲堪比呼嚕般,有意無意地在諷刺趙信的倉庫有怪味一般。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窗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隻蒼蠅不自覺地從窗外飛奔進來,“嗡嗡”的聲音打破了趙信持續的思緒,最後它停留在一張桌子上,眨眼睛又飛不見了。趙信在蒼蠅上停留了幾秒,又開始用大拇指摩擦着食指...
“唉,果然我們太關注警察的角度去思考了,”程小雨引用了趙信的話,“不換一種思考方式是不行的啊,水平擺在那了,沒辦法解開密室啊。”程小雨用最後一句來宣告自己開始怨天尤人了。
“換一種思考方式...”趙信念念有詞,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怎麼了,難道你是想說,兇手會用警察的角度思考過嗎?”方律師隨口一提。
“等一下,還有一個我們沒有發現的角度。”趙信擡起頭
“沒有發現的角度,什麼意思呢?”程小雨小心翼翼的問。
頓時,一把把鎖開始在趙信腦子裡旋轉着,門,白布,反鎖的窗,桌子,沙發,嗎啡,注射,遺書,人證,站立的死者...
所有的一切一切,“咔嚓”,腦海裡的鎖剎那間解開了。
“爲什麼沒有注意到呢,這樣子就能解開密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