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顧惜年,轉明爲暗

顧惜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嗯。”

“屬下猜想,她一定會去。”珠玉不高興的抿了抿嘴脣,“心思已經被戳破了,她也知自己在主子面前已是沒了臉,走投無路之下,再難堪也會去試試,更別提,這事兒本就是她心裡邊念着盼着的,不親自試過,怎麼能甘心。”

顧惜年不在意的道:“她想去,便去過吧。把她的身契找出來,讓她家人贖回,往後,她便不是落霞院的人,婚喪嫁娶,與人無干。”

珠玉應了聲。

一個丫鬟的去留,算不得什麼大事。

顧惜年已然做出決定,便不再去想。

她腦子裡琢磨的還是昨夜的那一隻小隊,若真是岑鐵倫派的人,他對於那樣東西,還是相當在意的啊。

顧惜年的手上,多了一張羊皮卷,邊緣處破損,還染了很多的血。那是,她父顧鷹身上的血。

這羊皮捲上,畫的是地圖。

邊城以西,固倫要塞以南,顧家軍駐紮的軍營以北,恰好是這三個區域所圍困的正中。

壅關長道是唯一進出的通道,但這條狹長而危險的通道盡頭處,卻是一整片綿延的老林,不知存在了幾百年,林深樹長,毒物毒蔓,生人禁入,有去無回。

而正是這片森林的深處某個位置,被人做了標記,那是顧家軍內獨有的暗號,意思是“使命必達”。

這張地圖就被她爹貼身藏着,藏在了護心鏡的最下方,血污糊住,嚴嚴實實,這份髒,讓人不想去觸碰,因此纔有機會保存了下來。

“岑鐵倫,你那麼緊張,是知道了什麼嗎??”

……

程先與吳辛等人將刺客的屍體處置完畢之後,便回到了王府內。

那一場淅淅瀝瀝的冬雨,很快洗去了清理不掉的刺客血污。

唐王府在遭遇了巨大刺殺之後,竟恢復了短暫的安寧。

段小白自那日之後,也在落霞院內失去了蹤跡。

他沒再來看過顧惜年,誰也不知他是去了哪裡。

六日後,顧家六具棺木,同一天下葬。

顧老夫人攜着滿府孤寡老幼,一路將棺木送至顧家祖墳,成百上千的百姓夾路相送。

等到靈柩度過,他們便沉默而無聲的成羣結隊,跟在了最後。

一路送,一路行。

親眼見證着,英雄們被一捧捧黃土掩埋住。

送葬的隊伍之中,不見顧家嫡女顧惜年。

傳言說,她在登聞鼓下,當心一箭,斷了生機,哪怕有太醫救治,眼看也是不能活的了。

所以在顧家這麼重要的日子裡,也不見她出現。

但落霞院內的諸人卻是知曉,那一日顧惜年爬上了房頂,立於房檐的最高處,遠遠的望着長街上的人羣簇擁,眼裡含着熱淚,在冬日裡凍傷了她的面頰。

“父親,兄長,你們先走一步,恕阿年不能親送。”

“但你們放心,幕後黑手依然按捺不住,露出了馬腳。”

“順着這條線,哪怕一路深挖下去,阿年也要把藏於昏暗處的那些骯髒交易,全都挖出來,曝光於烈日之下。”

“顧惜年當街立誓。”

她迎着瑟瑟寒風,行的是顧家軍的軍禮,鄭重許諾。

十日後,顧惜年的傷,好的七七八八,她活動活動手腳,心口處只多了絲絲陣痛,但已無大礙。

“段小白,他是放棄了要去參加四國大比?又或是,找到了更加合適的組隊人選了?”

當顧惜年的心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時。

彷彿有了一絲感應,段小白在那天清晨,抱着重劍,出現在了落霞院內。

“你,可以嗎?”

隔着一段距離,他望着顧惜年蒼白的臉,似乎已忽略掉了她過於消瘦的身形。

“可以不可以,試試不就知道了。”

顧惜年也懶得說廢話,解下腰帶,手腕一抖,竟然一把通體泛着銀光的軟劍,這把劍,比較特殊,比一般的軟劍要長些,但劍身更爲鋒利,被顧惜年當成了腰帶,大刺刺的圍在了腰間。

這正是她使的最順手的那一把。

當她振臂,將一把軟劍使的如游龍在天時,段小白便知,昔日戰場只是,顧惜年憑藉女子之身,是怎樣拿到了顧家小爺的稱呼了。

他眼中,多了幾分興味盎然。

“那便試試。”

…………

唐王府,對外宣稱,唐王盛宴行臥牀不起,身患重病;

唐王妃顧惜年身受重傷,生死垂危。

在外人眼中,一府二主,皆是苟延殘喘,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沒了。

這也正合了顧惜年的心思,她就是要利用好了這一次的危機,正大光明,轉明爲暗。

最好讓所有人都以爲她已是時日無多,如此,她才方便去做自己的事。

甚至爲了逼真,她還找了個與自己身高、體型較爲類似的女侍衛,讓她穿上自己的衣服,套上自己的裙子,躺在牀上,扮成了自己的模樣,一日一日的睡着,謹慎的應對那些可能過來窺探的眼睛。

她深思熟慮,連顧家出喪那日,都不曾出現。倒真是騙過了不少人,對她的狀況,信以爲真起來。

而顧惜年在這段時間,也並沒有再去看望過盛宴行。

她心裡邊也會擔心盛宴行的身體狀況,可來不及做什麼,因爲每天睜開眼,都會有一個段小白準時出現。

段小白從未將她當城王妃來看待,心底裡只剩下唯一的念頭,便是要在四國大比開始之前,拖着她跟上自己的節奏,補上之前耽誤的那些時光。

天底下,哪有真正心意相通、步伐一致的兩個人,更別提,他們從前陌生,沒有過任何接觸,只爲了比賽奪冠而組合在了一起。

唯一的辦法,便只有在千錘百煉之中,形成一種戰鬥上的默契。

四國大比,賽期在即。

時間所餘不多,段小白是將每一天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

三個時辰,不間斷的強化練習。

顧惜年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密佈,一層疊着一層,簡直令人不忍直視。

那個姓劉的太醫,每晚都會瞧瞧的來到落霞院,給顧惜年煮好了藥湯,讓她浸泡沐浴,之後再處理好因爲高強度的對戰而留下來的暗傷和淤青。

劉太醫的藥湯和金瘡藥很是管用,配合施針,一晚上便能恢復個七七八八。

到了清晨,天還未亮,段小白必然雷打不動,準時出現。

他所帶來到壓迫感,一天比一天強。

顧惜年承受着的死亡的威脅。

她在戰場上,幾進幾齣,也不如這些日子以來,與段小白交戰時所承受的壓力來的重。

然而重壓之下,效果也是明顯。

顧惜年的進步神速,一個月過後,她已提前達到了段小白的基本要求。

護龍衛那邊,每天開始派高手過來,四人一組,直接與兩人對戰。

並不是點到爲止的喂招,還是實打實的對戰。

不同的是,這一次是段小白與顧惜年互爲彼此的倚靠,他的劍影,無時無刻不在護着她,她的長鞭,將他環在其中。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可以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去守護。

而趕來幫忙做對手的護龍衛,從一組四人,到一組六人,再增加至八人,十人。

距離四國大比的日子越來越近,顧惜年卻無暇去考慮許多細節,每日晚間的對戰結束,她有幾次甚至是靠着碧落和珠玉的攙扶,才能回到房間裡去。

二對十,段小白依然不滿意,他豎起四根手指,意思是,最終要達到二對十四,才勉強合格。

兩個人,對上十四位護龍衛,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顧惜年的內心是拒絕的。

但真的到了對戰時刻,段小白一擺出了姿勢,她便咬着牙上了。

“大姑娘,有必要如此嗎?”

當顧惜年浸泡在藥湯之內休養,珠玉送上溫水,顧惜年手上卻沒有接穩,直接把一杯水都打翻在了浴桶內的時候,珠玉終於按捺不住眼底的擔憂,輕嘆了一聲,碎碎念着勸着,怎麼都停不下來。

這段時間,顧惜年是怎麼過來的,她看在眼中。

一身的疲憊一身的傷。

她家主子,雖說是隨父、兄從軍,在軍營之中長大,可好歹也是將軍府堂堂的嫡長女,嫁入了王府之內,更是記錄玉蝶之上的親王妃,何需去遭這份兒罪。

只是顧惜年不允她們插嘴評獎,珠玉便忍啊忍啊忍啊,心疼極了。

今兒見顧惜年已疲憊到了端着水杯的力氣都沒有,她便再也剋制不住了。

“珠玉,若是再上了戰場,今日之我,與往昔大有不同。”顧惜年擡起手,掬捧起了渾濁的藥水,她微微眯着眼,對於此刻清晰所能感受到了充滿了力量的感覺,非常的滿意。

“主子,您身份尊貴,也已出嫁。哪兒有親王妃會去戰場殺敵的呢?這個念想怕也只是念想,想想罷了。”珠玉拎起大壺,往木桶內又注入了許多藥汁,給桶內原本轉涼的藥升溫,再增加更多的藥性,幫助顧惜年的身子徹底放鬆。

做完這一切,珠玉走到了外間,分心盯着顧惜年泡浴,還要忙着忙着算賬。

她已經按照顧惜年的要求,將手上所掌控的生意重新做了調整,之後有計劃的做了分配,並緊急的給各地的掌櫃和掛名的東家發出消息,招他們入京商議。

顧惜年與段小白每一日切磋完畢,她的其餘時間便與珠玉一起,盤點這些生意。

首飾鋪、當鋪和雜貨鋪的生意,最是適合之前顧惜年心中關於消息傳遞、情報聯絡方面的設想,且南來北往,買進賣出,利潤是相當的不錯。

初始階段,整個商鋪的脈絡,除了在東盛國內鋪開外,珠玉還計劃着在京城內再開幾間鋪子。

因還是另有目的,鋪子的位置,就比較講究了。

不過這些事,絕對是難不倒小財神。

珠玉從外奔波而歸,一天都不願休息,立即進入了狀態。

一月有餘,新鋪陸續開張,舊鋪不適宜的正在轉讓,信任的人手也已調集到位,她每天巡視完了店面,其餘時間全窩在了顧惜年的房間,把金算盤打的劈啪作響。

顧惜年沐浴之後,便走了出來,在桌邊坐下來。

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熱粥,還得分心查看賬冊。

“因爲四國大比的關係,往來的客商明顯多了不少,白大哥去年定的那批白茶明顯不太夠了,昨日還命人來詢問屬下是否還有庫存。

聽說啊,他的四福客棧,連最差的房間都被人定出去了,包院包房包三餐,一口氣定幾個月房子的客人就有好幾個,白大哥賺的是盆滿鉢滿。”

珠玉與白瑾瑜那邊聯繫緊密。

在京城之內開鋪子,有白瑾瑜這樣子的人物相助,往往可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珠玉哪裡捨得放棄如此好的合作伙伴,從開始籌劃着完成顧惜年交給她的任務那天起,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跟白瑾瑜去通過了氣。

雖然白瑾瑜不知道顧惜年爲何動心想要在京城內做生意,但既然是她要的,他肯定是要全力相助。

更別提顧惜年所選的行業,全都是當鋪、雜貨鋪、首飾鋪和姑娘家最喜歡的胭脂水粉鋪子,做的生意與他的茶館、客棧、酒樓等並不相沖突。

珠玉已然從江南、江北、西北三處建立起了穩定的供貨渠道,茶、絹、金銀飾品、瓷器等等,都可以弄來大批的貨源,由白瑾瑜出面,從四福客棧分發出去,如此,那幾年珠玉沒有拿銀子出來開鋪面,也順利的建起了一條生意渠道來,積攢了大批的銀錢。

而今,要買鋪開張,倒也不難。

只是白瑾瑜那邊還在心疼分發貨物的這個利潤,一來一往,不需要多耗費心裡,其中所得已是極其可觀。

相比之下,耗費了他大部分時間和精力的四福客棧和茶館、酒樓這些,利潤仍是薄了。

但白瑾瑜並不很介意。

一來四福客棧是祖產,他家幾代人的心血,輕易不可能放棄。

二來客棧、酒樓、茶館這些本就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他想要跟珠玉聯手把生意做好,也離不開這份產業的支持。

三來白瑾瑜既喜歡也擅長待在這樣子的地方,從小到大,就是這麼個生活狀態,這輩子怕是改不了了。

顧惜年自入了唐王府後,每月初七、十七、二十七都會出來與白瑾瑜喝一盞白茶,聊完了事兒,她便回了。

珠玉倒是每天都跟着跑,拎着她的金算盤,在四福客棧內進進出出,最後索性包下了兩間房,外地進京而來的其他鋪面的掌櫃跟東家,就落住在那裡,很是方便。

“白大掌櫃有心想要繼續做貨物中轉的生意,他在城外買了一處挺大的莊子,莊前有地,租給了佃農耕種,莊後有林,正嘗試着移種果樹,還有挺大的一片菜園子,種出來的菜足夠四福客棧所用。

除此之外,莊子上還修了一排房子,對外說是給伺候地的長工們暫住,實際上就是爲了做中轉貨物的庫房所用。大姑娘,這個事兒您是否還要再考慮一下,貨物往來的利潤豐厚,就此放棄的話,未免太過可惜,恰好白大掌櫃連庫房都預備好了,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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