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榮國府那邊開始行動小白龍。
寧國府這邊，氣氛極爲壓抑。
主人院落中大門緊閉，明明陽光灑下，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現在只是初冬，給人的感覺卻如數九寒冬一般。
尤氏、賴升還有幾個寧國府的管事站着。
連同賈家父子——賈珍、賈蓉一起。
賈蓉現在自然是唐洛，正在和賈珍進行父子間的親密交流。
包括但不限於試一試賈珍的頭和青石板哪個比較硬，以及傳授一些賈珍說話的技巧。
不要張口“畜生”，閉口“孽畜”，這樣等於把自己都罵了。
罵自己無所謂，可玄奘大師是可以隨便罵的嗎？
賈珍的嘴顯然沒有頭那麼鐵。
看着唐洛隨意捶打賈珍，賴升等幾個管事心中一片冰涼，雙腳都僵硬着。
那幾個管事好歹還能偶爾對視一眼，找個“同是天涯淪落人”。
賴升則完全面無表情，跟個泥塑似的。
倒是尤氏這不習武的女流之輩，在關鍵時刻，頗有幾分膽氣：“大爺，別打了，再打，就把老爺給打死了。”
“放心，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唐洛擺擺手，溫和笑道，“你看，他的頭多鐵啊。沒那麼容易死。”
看向原本平整青石板上坑坑窪窪的裂痕和坑洞。
這些都是賈珍的腦袋砸出來的。
一想到這裡，尤氏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都站不住。
她是怎麼都想不明白，賈蓉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難道是賈珍終日苛責賈蓉，終於讓賈蓉爆發了？
說實話，相比起這個時代大部分的父子關係，賈珍算不上是一個嚴父，但這不是誇他。
因爲說的準確一點，他都算不上是一個父親。
賈珍對待賈蓉的態度，幾乎跟對待奴僕無異，生氣了動輒打罵，高興了也會賞賜自己過過手的丫鬟。
在寧國府，賈珍就是唯一的皇帝，其餘的都是僕從。
賈蓉明明是世子身份，卻被父親如此對待，連個“伸冤”的地方都沒有，長此以往，突然某一天發了狂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尤氏尚有一事不明。
就是賈蓉爲什麼突然就這麼能打了。
賈珍可是七品武者。而賈蓉和她這個婦道人家一樣，撐死了粗通一些拳腳功夫，強身健體，根本就不入品。
就算賈珍讓一隻手，賈蓉都打不過他。
放過半死不活，就是死不掉的賈珍，唐洛回到小院涼亭中坐下：“別管他，我說了死不了就是死不了，過來。”
幾個管家不敢耽擱，立刻上前。
“你們看他的樣子。”唐洛指着賈珍。
賴升等人身子都是一抖，不敢不看，強行去看賈珍悽慘的模樣。
“現在不好再管家了。”唐洛悠然道，“既是如此——”
不用唐洛把話說完，賴升幾個管家立刻跪下，以表忠心。
他們都是人精似的人物，哪裡不明白寧國府已經變了天。
眼前的賈蓉直接取代了賈珍原本的位置。
就差賈珍死掉或者主動放棄，賈蓉就可以名正言順繼承爵位，完全掌控寧國府了。
至於賈蓉毆打父親一事，誰看到了？
只要賈蓉能夠把賈珍掌控在手中，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賈珍可不是一個恩威並施的合格家主，底下沒有什麼忠心耿耿的人。
就算有忠心之人，他們忠是寧國府，再到整個賈家。
如果是外人欺辱，倒是可以寧死不屈。
但自家的事情，就好像賈珍夜踹媳婦門大家都當看不見，如今的情況也一樣。
門風如此。
所以，賈珍身上的傷分明是自己摔傷的！
“大爺，您難不成成就宗師之位了？”磕頭表忠心之後，賴升小心翼翼問道。
大乾爲防武者亂世，重禮教，天地君親師。
偏偏有一種武者例外，可以超然於外，那就是宗師！
何爲宗師？就是開元帝看見到了也會樂呵呵地稱呼一句“X大師”，見皇帝都不用行跪拜之禮的人。
賴升雖然自己只是七品武者，但作爲寧國府的大管家，眼力還是多少有一點的。
一品、兩品的煉神武者也見過。
卻從未見過唐洛剛纔那等詭異的手段，心中不免懷疑。
“宗師？我早就不是了。”唐洛恩威並施。
剛纔是威，現在就是“恩”，足以安撫人心。
不是宗師？
難道比宗師更強？大宗師，無上宗師？
宗師之上雖還有大宗師、無上宗師的劃分，但實際上那不是武道境界，而是對實力的肯定。
簡單來說，大宗師能力抗數位宗師圍攻。
至於無上宗師，那是史料記載的傳說人物，傳聞能在完全由武者組成的精銳十萬大軍外加十位宗師的敵陣中，斬殺大宗師將領後，飄然而去。
不敢想，不敢想。
不管是不是大宗師、以及不可能不無上宗師。
光是宗師，那夠了！
賴升等人開始是被唐洛逼着，現在的話，卻恨不得主動給唐洛舔鞋。
宗師啊！
唐洛強奪寧國府之權，關上門不傳出去就沒事。
一旦傳出去，肯定要遭，天家不可能當看不到。
但賈蓉是宗師的話，不好意思，傳出去了，大家也都當看不到。
如果賈珍是朝廷棟樑，國之重臣還可以打打官司，可如今，寧國府只是門楣不墜而已。
一個宗師的分量，別說賈珍，就算整個寧國府都比不上。
穩了！
賴升等人一片心安。
“行了，都下去吧。對了，把這傢伙拖走，好生照料着。”唐洛吩咐道。
“是，是，老爺他絕對醒不來。”
賴升等人當場站隊，扛起昏迷不醒的賈珍，匆匆離開。
唐洛則是走到尤氏身邊。
尤氏悽然一笑：“還請幫我備個佛堂……”
尤氏只是繼室，不是賈蓉生母，再加上賈珍那番做派，地位不比妾室高出多少。
年老色衰後，在後宅能有個“佛堂”之類的地方安置，不被打發出門就算不錯了——當然，如果練了武，有所成就，情況就會有所不同。
“什麼佛堂？別想着青燈古佛。”唐洛一擺手，“從今天開始，好好練武。來，這裡有一本《大力猴王拳》，寫的簡單易懂，只要識字就能懂能練，你拿回去勤學苦練，振興寧國府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掏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好的武功秘籍，塞到尤氏手中。
尤氏目瞪口呆，什麼情況？
“我——”
“你不會真的要青燈古佛，孤苦終生吧，你才幾歲？”唐洛說道。
尤氏身子微晃。
她年紀其實才堪堪接近三十而已，正是熟透了嬌豔欲滴的年紀。
就算不練武，距離年老色衰，起碼也有十多年的時間。
“就這樣吧。”
看到尤氏意動，唐洛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轉身就走。
尤氏欲言又止，捏着手中薄薄的《大力猴王拳》。
畫風開始有些走偏。
塞給尤氏一本猴王拳後，唐洛又吩咐妥善安置了賈珍的賴升等人，把寧國府的大小僕從，從掃地丫鬟，粗使婆子、小廝到管家，通通召集起來。
寧國府人丁不旺，但僕從衆多。
花了一點時間聚集起來，足有四百餘人。
一羣人開始還嘰嘰喳喳，不過隨着唐洛走來，場面頓時安靜下去。
不管知不知道“子逆父”一事。
光是看對方這麼走過來，就如一片陰影籠罩，壓抑得像是暴雨前的天，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唐洛目光掃過衆人，直接開口說道：“我賈家乃是武勳家族，以武立家。可看你們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也配成我賈家家丁？”
這一番話說的莫名其妙，但也無人敢反駁。
“這裡有一本我自創的《八荒神功》，每個人都要練，每隔一段時間考校一番，若無建樹者，不管是誰，通通逐出我賈家。”唐洛說道，“明白沒有？”
最後的聲音仿若悶雷在耳邊涌動，嚇得這些僕從連話都說不出來。
“賴升，你安排一下，超過五十，低於十歲的就算了。其餘的，不管是誰都要練上，少了一人，我唯你是問。”唐洛說道。
“是！”
賴升聲音斬釘截鐵。
如果只是把《八荒神功》發下去，自然不可能每個人都練上。
不是每個人都識字。
但有人帶一帶，就簡單多了。
此方世界，想要成爲武者，可不像修仙問道那麼艱難。
只要肯吃苦，學會那一招半式，日日磨練，再普通的人，都可以成爲武者。
不過那樣這輩子的極限也就是練身武者了。
想要成爲五四三品的練氣武者，要麼有着不俗的武功秘籍傳承，要麼要有名師指點。
再加上自身努力，方能成爲練氣武者。
至於更高層次的一、二品煉神乃至宗師，光有武功傳承，名師指點，自己刻苦努力還不夠，還需要天資。
武道四（三）重天，一重一天塹。
寧國府還有一些練身武者在，帶領着練《八荒神功》不成問題。
“對了，焦大原是老祖親兵，武藝不凡。從今天開始，他便是我寧國府親兵護衛首領，武道之事，盡數由他掌管，知道了嗎？”唐洛在賴升離開前說道。
賴升一愣，隨即躬身：“是，這就去請。”
《八荒神功》自然不是什麼真的八荒神功。
換一個真實的稱呼，叫做大力猴孫拳，是昔日花果山的猴子猴孫練的。
唐洛讓孫悟空稍加修改，貼合當世武道修煉。
至於大力猴王拳，則是孫悟空改良出來的，比猴孫拳要厲害多了。
也比賈家的家傳武功厲害。
可以一路練到煉神之境，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