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還是郭鬆齡迅速冷靜下來,沉聲問道:“距離此地,還有多遠?”
“回大人,大概有一千多鬼子,前鋒已經過了那邊的小村子,距離這裡大概還有七八里地,他們聽到槍聲,跑的很快。”那個小兵一邊抹着額頭的汗水,一邊氣喘吁吁的說道,看這樣子,他跑的也不慢,不過他是在大路拐彎處遠遠發現鬼子的,所以還能提前跑回來報信。
“劉大哥,把你那點人都給我,我去頂住!”郭鬆齡回過頭來對劉冬說道。
“兄弟……”劉冬覺得嗓子裡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似的,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伸出大手在郭鬆齡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活着回來!”雖然,他知道這可能並不現實。
沒有再多說什麼,郭鬆齡帶着那三百多條漢子,衝向了路南,沒有戰壕,沒有陣地,有的只是一腔熱血和敢死敢拼的鬥志!他們象旋風一般席捲而去,在接近拐彎的路上,迎面跑來的日軍甚至沒有分辨出他們到底是清軍還是自己人,就被攪成了一團。
這是日軍一個小股的尖刀部隊,大概有三十多個,本來論戰鬥力也算強悍了,可是眼看着一幫大老爺們不要命的嗷嗷叫着衝過來,猛不丁的還是讓他們懵了頭,加上新軍的軍服是仿德國人的,和日軍的軍服還有那麼點相象,要不是這幫兇神腦袋瓜後面拖着條辮子,小鬼子還真吃不準是哪路爺。
等他們清醒過來,也死的七七八八了,跑的快撒腿就往後跑,就這,屁股後面還是緊跟着那幫兇神。
衝進了那個小村之後,郭鬆齡猛的停下腳步,大聲命令道:“兄弟們,別追了,都給我找地方隱蔽起來!”說着,自己跑到一截土牆後四處打量着:“你,就是你,帶幾個兄弟上屋頂去。你,別太靠前了,讓你的人都到院子裡去。”要說這軍銜制的實施,還真給他臨時指揮提供了方便,起碼一看臂章上的條紋,就知道誰是官誰是兵了。
硬碰硬,沒說的,郭鬆齡狠狠的緊了緊腰裡的皮帶,將手裡的槍裝滿了子彈。擡頭向村外望去,密密麻麻的鬼子擠成了一線從大路上蜂擁而來。
“放近了再打!”郭鬆齡壓低了聲音,對身邊的人說道:“傳過去!”命令一個人一個人的傳遞了一圈。郭鬆齡知道,他帶來的這些兄弟雖然都是精心挑選出來,子彈也帶的充足,可是爲了能將這些來援的鬼子多拖住一會,多殺傷一些,他不惜與他們在這裡
五百米,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了。有的士兵已經能通過槍上的準星看清楚對面鬼子的樣子了!
唯一的一挺重機槍怒吼了!密集的彈雨瞬間成扇面向路上擠成一團的鬼子掃去,秋風掃落葉般的,一排排的鬼子被放倒在地。幾乎是在同時,房頂上,圍牆邊,石墩後,從各個角落裡伸出的槍管也開始射擊了!
郭鬆齡觀察着日軍的動向,猛然發現一小股日軍從側面偷偷的包抄過來,他一揮手,身後的十幾個士兵便跟着他衝來過去。就在那幫傢伙自以爲得計之時,郭鬆齡舉起手中的槍連開兩槍,衝在最前面的傢伙猛的栽倒在地,跟在郭鬆齡身後的兄弟們也端槍瞄準,近距離的對射讓毫無準備的日軍措手不及,丟下七八具屍體後狼狽的竄了回去。
“把受傷的兄弟留在這裡監視,其他人跟我走!”郭鬆齡看了眼受傷的幾個兄弟,點了點頭,帶着其他人旋風般的衝向了村口。
打退了日軍的又一次進攻之後,郭鬆齡抽空了解了一下兄弟們的傷亡,有三十多個兄弟陣亡,四十七人受傷,好在彈藥都還充足,又佔據着地形上的優勢,一時間讓日軍還沒辦法攻進來。
此時,已經是晌午時分了。
劉冬也負傷了,他是被一顆流彈打中的。好在,傷的並不是要害,草草的包紮了一下,他又帶着護兵衝到了前邊的陣地上。說是陣地,也不大看的出來了,到處都是死屍,砸壞的步槍,在硝煙之中,橫七豎八的躺着,有的還互相摟抱着,保持着臨死時的姿勢。
再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大帥就會率領大軍來了,劉冬默默的對自己說道,大帥不會就這麼丟下兄弟們不管的,也不會就這麼讓鬼子從這裡跑掉的。他添了添乾裂的嘴脣,死死的盯着前方。
他隱約聽到了日軍的後方傳來槍炮聲,眼前的鬼子也騷動起來,看來他們已經知道自己被逼上了絕路,要進行最後的衝鋒了。劉冬此時反而平靜下來,他回頭環視了一眼伏在戰壕裡,屍體後的兄弟們,彷彿在與他們默默的告別,說實話,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這個世界,他只知道,身爲軍人,戰死沙場,並不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也許是日軍的炮彈用完了,也許他們的大炮已經被大帥率領的大軍炸燬了,總之這一次日軍的衝鋒既顯得突兀,又顯得絕望,還帶着點……沉着。
戰場上的氣氛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這回日軍沒有再叫喊,也沒有指揮官嗚哩哇啦的吼聲,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和喘氣聲。
不知道是誰打響了這最後一輪的第一槍,槍聲剛響起的時候,是那麼刺耳,但是一瞬間,槍聲就響成了一片!殘酷的戰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郭鬆齡從廢墟中爬出來,抖落着頭上的泥土,剛纔的那輪攻擊已經讓他覺得自己所組織的防線搖搖欲墜了,好在日軍的勢頭被他們頑強的遏止住,並打退了回去,傷亡,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沒有增援,沒有任何增援了。郭鬆齡望了望他身後的松樹塘,他知道,那裡的戰鬥和這裡一樣,甚至,更爲慘烈。他摸了摸仰面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士兵的鼻息,片刻之後,顫抖着放下了手,將那名士兵的步槍拽到身前,“嘩啦”拉開了槍膛,還有子彈。合上槍栓,他努力的想擡起頭再看看周圍的情況。
有個士兵的胳膊似乎被打斷了,他看着郭鬆齡,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年輕的臉上,已經血色全無,他掙扎着想爬過來,郭鬆齡慢慢的對着他搖了搖頭,那個士兵,停下來,笑容,凝固在臉上,眼神中,漸漸的失去了光彩。
“大人……鬼子好象,又上來了!”藏身在一截土牆後的一個士兵沉着的對郭鬆齡說道。
郭鬆齡點了點頭,艱難的爬起身,挪到了他的身邊。
“怎麼樣,還能殺幾個鬼子?”郭鬆齡喘允了氣,側過臉看着越來越近的日軍,對他問道。
“不知道,反正,跟我單挑的鬼子,絕對不是我的個。”
“哦?”郭鬆齡忍不住好奇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方方正正的臉膛,稍帶點稚氣的面孔,嘴脣上,稀疏的一點絨毛,他忍不住笑了笑,卻沒說話。
日軍,已經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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