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就有種陳素素不懷好意的意思,順手把她抵在教室的牆壁上,冷着臉說:“說,你他媽的到底想要幹什麼?是不是最近我都沒有招惹過你,你反倒不舒服了?”
如果說曾經爸爸犯下的罪孽,是我不願意被人提及的一道傷,在後來漸漸習慣被人稱呼強姦婦女兒之後,我開始試着去接受這份現實。可現在。媽媽絕對是我不能觸碰的底線,陳萬里數次的欺凌,我只無奈自己沒有能力。
所以那刻我真就恨不得把陳素素往死裡整,手上一點都沒有留情,整個手臂死死的壓在她脖子上。她被我憋得踹不過氣,帶着哭腔說:“我能做什麼啊,我現在還能做什麼啊,晚上你跟我去看了,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我要去,我怎麼能不去呢?媽媽來了瀘市在彩虹橋,到底在做什麼?難道真的走向了赤裸裸賣肉的那一步?
“好,放學我在校門口等你。”我鬆開了手,把陳素素往外面一推:“滾。”
陳素素趔趄着往前跑了幾步,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那天我的心情超級不好,回到教室袁放和我說話也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自從國慶節那事兒後,再加上玫瑰幫的成立,袁放倒是沒有再威脅過我,經常和我們一起去後面的小樹林,也成了朋友。
偶爾王小潔還會和他開玩笑,說袁放。你看王佩琪現在爲了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要不然你就當回菩薩,再把她收了吧?王小潔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都會意味深長的把目光放到我身上。
袁放總是會笑笑,說其他的話遮掩過去。
我們都不明白袁放到底是怎麼想的,要說他死不想要回頭吧,偶爾王佩琪追得緊了他又要和她約個會。要說他想要和王佩琪好吧,可他在學校又總是對王佩琪愛搭不理的。
就像是個不倒翁,不給人希望,但也沒讓人絕望。
坦然和袁放做朋友,讓我開始釋懷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用擔心他威脅我說要去告老師,他要這麼說我肯定就小聲回他了,你要告老師行啊,我就找老師和你媽說你睡過我。我也不用擔心他大張旗鼓的跟別人說我是他女朋友,他要那麼說,我肯定就攬過他的肩膀。說做我男朋友沒問題啊,你得先問問王佩琪答應不答應。他要是不答應,小心幫裡的人弄死她。
原來我退縮着在袁放的面前羞答答的,他總是一副要想戲謔我得樣子,後來我有時候語言上豁得出去了,他反而不跟我說那些了。就是每節課放學後,就很默契的跟在我身邊往小樹林走,然後王小潔她們幾個女生,和他熟悉的幾個男生就在小樹林快速的抽根菸,聊聊天開開玩笑。
我們的友誼,也在這一次次的聊天開玩笑中迅速的升溫,好多以前不敢說的話也敢說了,好多以前不敢問的問題也都可以問了。可對於那天晚上來的那個姐,每次我問到的時候,袁放總是閉口不提,板着臉扔了煙就會離開。
晚上王小潔拉我去看電影。我順口就說了陳素素找我去彩虹橋的事。王小潔警戒的認爲,陳素素是要拉我去彩虹橋落井下石,說什麼都要跟我去。她說她有功夫在身,不怕陳素素使什麼幺蛾子。我想了想。就說那你跟在我們後面吧,如果沒有危險就不用出來了。畢竟那是去看我媽,有可能看到她很難堪的事,我不想要聲張。
放學後。陳素素早早的校門口等我,王小潔在離我不到100米的地方跟了上來。我們坐了輛三輪車,在彩虹橋的橋頭下了車,陳素素深呼吸一口氣。指着裡面說:“跟我走。”
彩虹橋其實只是座橋,我們走過橋,在橋頭的地方就站了好幾個男女,不時的對來往的人打招呼,說些不堪入耳的話。不過他們只爭對男的,對我和陳素素這種都是無視。
一路上我都很害怕,害怕在那些揮手的人羣中,看到了我媽媽的影子。我無法想象那樣的場景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也無法想象我真的遇到了會怎麼辦。內心只在乞求,不要讓我心底最難堪的傷疤被當衆揭開。
過了橋後的那條街,左右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房子,每間鋪面上頭都閃爍着廉價的霓虹燈,門外有幾排不算太亮的彩燈,屋內的燈光更是昏暗。
快要入冬了,門外的女人依然穿得很單薄,坐在門口敲着二郎腿,眼神黯淡的朝着來往的人機械的揮手,有種消極怠工的狀態。
很多人描述***,都會把那些女人說得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可那天我們看到的真實場景卻不是這樣的,雖然有來拉那畢竟是少數。更多的就是坐在門口,頹廢的抽菸或者打毛衣,感覺就像是對未來失去了希望,過天算天的樣子。
陳素素帶着我走到街道的盡頭,才帶我找了個地方隱蔽下來,說:“到了,就這兒。”
剛纔一路看過來的場景,已經讓我開始有些失控有些受不了了。我拽着陳素素的手低聲喊:“你他媽的帶我來這種地方,是想要膈應人不是?”
陳素素搖搖頭,指着遠處開來的麪包車說:“諾,他們來了。”
麪包車開到我們面前不遠的地方停下來,陳萬里從駕駛室的位置跳了下來,熟絡的和旁邊按摩店裡的女人打着招呼。緊跟着,我看到我媽媽從麪包車的副駕駛緩緩走下來,瘦得就像是風都能吹倒了一般。扶住額頭衝店裡的女人笑笑。
看她們的樣子,和店裡的女人都已經非常的熟悉了,那些女人看到我媽媽來,還主動的讓出那張破舊的沙發。示意我媽媽坐下。然而,媽媽並沒有坐,而是脫掉身上的外套站在門口,依靠在那根有旋轉彩燈的燈柱上。朝着門外揮手。
和街上所有的女人呈現出來的狀態一樣,媽媽就像是徹底失去了對未來生活的信心,那種眼神裡流露出來的頹廢,讓我心一陣陣的痛。我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在了陳萬里身上。而陳素素是他的女兒,我只能用力揪她的手臂,“你就讓我來看這個?你是想讓我難受?”
陳素素哭了,藉着那邊昏暗的燈光,我看到她目不轉睛的盯着麪包車,全身止不住的在抽泣。而她的眼淚,低落在我的手臂上,一陣冰涼。
我們在拐角的位置大概等了一個小時,我看到媽媽無數次的衝別人揮手,無數次的被人甩開手臂。有個60多歲的老頭騎自行車經過的時候,媽媽上前喊了聲,“老哥。玩兒吧?”
老頭停下來,上下打量了媽媽一眼,把車停靠在了外面,媽媽半推半就中跟着走了進去。不到十分鐘。他們又一起走了出來,她笑着揮手說:“老哥,再來啊。”
然後轉身,就把錢交到了陳萬里的手裡,又對另外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招手。
我只覺得大腦不停的在膨脹,再也沒有辦法控制全身沸騰的血液,不顧陳素素的阻攔衝上前去拉住媽媽的手,那聲媽媽還沒有喊得出來,陳萬里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雞賊的看着我,“喲呵,小喬,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媽媽看到我的出現,撲上前攔在我和陳萬里的中間,拼命的把陳萬里往外面推,一邊推一邊說對我說:“小喬你快點走,萬里,放小喬走吧,求你,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