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

就讓一支菸燒出一早封鎖了的夢

最理想的戲車廂裡上演

讓上升的煙遮掩窗邊不想見的路

誰人想發現身邊滿是告示

不斷吐煙因她一早已習慣

將冷卻了的煙去用力弄熄

不斷吐煙因她不想去習慣

剝去了鏡框看命運在轉彎拼命循環

不斷駕車因她一心要遇到

——Raidas《吸菸的女人》

兩個月不見了,他清楚的明白問她手機號動機不純,雖然當時宋之臣儼然一副追求溫洛的姿態,但是他臨走前並沒有問她的聯繫方式。那時候正跟陳妤冷戰,他很煩躁,剛好溫洛出現了。後來陳妤難得的低聲言和,他也就放軟了態度。自然沒有聯繫溫洛。

其他人也沒有她聯繫方式,包括嚴悅真。

他剛掏出煙盒拿出一支放進嘴裡叼着,就看見前面一個穿着抹胸短裙的女人背對着她。他有些害怕她會過來搭訕,他潛意識裡很反感在這樣的地方被女人搭訕。他正準備走遠一些,女人剛好轉身過來。

看見那張白皙的臉龐時,他有一瞬間的驚訝,其實可以說是驚豔。

她雖然穿着成熟妖嬈,臉上卻幾乎可以說是不施粉黛。

孔雀藍將她鎖骨往上至整個脖頸的皮膚襯得更加粉嫩白皙,粉橙色的口紅和淺淺的一層眼線將她的五官刻畫得更加柔美清晰。

她現在就像從海報裡偷跑出來的護膚品代言人。

溫洛回頭看到是墨圳,有那麼一瞬的呆愣。然而快速地反應過來,朝他笑了一下,便錯開身打算回包廂。

誰知他卻開口了。

“好巧,和朋友來的嗎?”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很輕很輕,但是他還是發現了。

他莞爾,準備側身讓她離開。

她突然低頭,將肺裡的那口煙吐了出來。

她擡頭間,煙霧繚繞上升,緩緩在她臉龐上扶過。

他對上她的眼睛,那裡面清澈透亮,他的目光瞬間挪不開了。

他發覺了自己的失禮,笑了笑。

“你轉過身來的時候我驚訝了一下,現在……”他想了下措辭,“好像又更驚訝了一些。”

她有一些尷尬,“是驚嚇吧?”

畢竟沒有幾個男人會喜歡抽菸的女人,風情自然是愛欣賞,不過打心底裡沒人會贊同。

“不,我認爲男人和女人是一樣的。”他似乎想確定什麼似的,慢悠悠的點了幾下頭,“每次見到你,我都會發現一些你令人驚豔的地方。”

“不是驚訝了?”她調侃他。

他尷尬的咳了一下,略帶歉意的說:“抱歉,剛剛那麼說是我失禮了。”

她被他彬彬有禮的紳士態度逗樂了。

自己掏出一支菸放在嘴裡,把火機遞到他面前,他會意地把手上的煙又放回嘴裡。

她的靴子是平跟的,他微微俯身低頭,將煙湊上那隻純黑色磨砂表面的火機。

“唰”地一聲,橙紅色的火苗跳躍出來,他吸了一口,煙的前端立馬出現一點猩紅。

他的臉在暖黃色的火光照映下顯得有些朦朧,從鼻樑到下巴顯現出一道好看的弧線。

第一口煙他沒有匆忙地吐出來,而是半張開嘴,緩慢地將煙吐出來,速度很慢,看起來就像是從他脣間升起的徐徐青煙。

他眼睛微微眯着,盯着她看。

他這個樣子……很誘人。

她匆忙別開眼,點燃自己的那支菸。

“如果阿臣知道我們在這抽菸,你猜他會有什麼反應?”

阿臣……宋之臣?

她笑,偏頭看他。

“需要有什麼反應?”

“你那麼聰明,如果說看不出來他想追求你,這可信度恐怕不高。”

她不接話,又吸了一口,緩緩地用舌尖彈出一個菸圈。

圓形的菸圈飄渺上升,擴散得越來越大,最後在空中散開。

“那你呢?”她笑着調侃他,“我看出來你也想追求我,你信嗎?”

他被她這麼一問弄得笑出了聲,他居然很認真地思考了她問的問題。

他認真地看着她,說:“如果我信呢?”

她卻突然問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女朋友的燙傷好了嗎?”

陳妤……

他乾巴巴地笑了兩聲,猛吸了一口,便把煙捻滅在垃圾桶上的菸灰缸裡。

“今天樂淳奕生日,要跟我過去看一下嗎?”

“不了,他應該不記得我是誰,怪唐突的,況且,”她用手在二人之間來回指了一下,“這麼進去也不妥吧?”

他們一起拐回走廊,墨圳在一間包廂前停了下來,對溫洛笑。

“再會。”

溫洛笑着點頭,轉身繼續往前走。走到包廂門口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靳文抱着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在接吻,周圍人都在起鬨,有一個人拿着手機在錄像。

她到沙發上坐下,拍了拍旁邊的楊哲明,詢問怎麼回事。

“10 minute stand!”

她看着擁吻的兩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告訴文哥我先走了,我家裡那個催我了。”

“去吧,沒事兒。分開一會兒都不行!”楊哲明笑罵她一聲,“年輕人別太猴急啊!”

溫洛到拿了大衣出門,走到服務檯的時候停了下來。

此時服務檯只有一個人,低着頭趴在桌上玩兒手機,太入神以至於沒有發現溫洛。

溫洛故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對方連忙站起身來。

看到是溫洛,對方明顯鬆了一口氣。

“小洛,這就走了?”

溫洛笑着眨眼睛,“阿齊,又偷懶,我告訴文哥哦!”

阿齊連連擺手,“別別別,洛姐您千萬別,老闆會罵死我的!”

“逗你的!”溫洛雙肘撐在臺子上,兩隻手掌托住臉頰,“幫我看下208是誰訂的。”

阿齊挪動鼠標點了幾下,“SK風投……”他擡頭看向溫洛,“看樣子是秘書訂的。”

SK風投……樂淳奕的諾丁漢畢業的,雖然不知道他學的是什麼,但是肯定是經濟類的,應該確實是他訂的吧。

溫洛伸手從臺上的一個盒子裡拿出一根棒棒糖,三兩下解開了包裝放進嘴裡,轉身把包裝紙丟進垃圾桶。

“把208的消費記我賬上。”

阿齊說了聲好,轉又調侃溫洛,“小洛……你不是看上了裡邊兒的誰吧?”

“去你的!那裡面的是我朋友。就知道打趣我!小心我真告訴文哥!”

“嘿嘿,洛姐您走好!小心臺階!”

樂淳奕他們一行人第二天都是要上班的,所以大概11點剛過他們就散了。

走到服務檯準備結賬,樂淳奕錢包都拿出來了。

“先生,你們的帳有人結過了。”此時的服務檯有兩個人,阿齊和阿丁,阿丁不知道溫洛來過,但是屏幕上的訂房系統顯示着每個房間的訂房人名字,208的那個格子裡寫的是SK風投,後面卻加了個括號——溫洛。

意思是說,記在溫洛的賬上。

樂淳奕聽到有人結過賬了,有些意外,轉過身笑着問其他人:“你們是誰偷跑出來結賬了啊?生日大禮?”

衆人笑着談了幾句,嚴悅真突然大聲說:“肯定是墨圳,他出去抽根菸抽了快半小時。”

墨圳無奈的聳聳肩,示意不是他。

樂淳奕問阿丁:“請問我們可以知道是誰結的賬嗎”

“是溫小姐。”

溫小姐……樂淳奕在腦中思考回憶了半天這個人是誰,但是卻絲毫沒有印象。

何卿聽到這三個字後立馬轉頭看向墨圳,墨圳感覺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他。對視幾秒後,何卿先笑了。

“能告訴我全名嗎?我好像不認識這位溫小姐。”

阿齊放下手機連忙插話進來,“是這樣的,剛纔溫小姐過來,說你們是她的朋友,就把你們的帳結了。”

陳妤突然想起來了溫小姐是誰,想到剛纔墨圳出去過一段時間,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墨圳,“溫小姐?果真是大方呢,今天的消費怎麼也要有個兩三千吧,傍上了總經理果真是囂張。”

墨圳一臉不贊同的皺眉看向陳妤,陳妤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抱着手臂側過身不看他。

樂淳奕聽到陳妤的話後也想起來了溫小姐是哪位,他問阿齊:“請問我們今天的消費是多少?”

阿丁看着屏幕說:“一共是1460元。”

“怎麼會那麼少?”

他們酒水餐點點了不少,加上房費,應該是兩千多的。

“是這樣的,溫小姐是我們老闆的朋友,既然是籤她的單,就要按照她的標準來。房費和服務費是免的,酒水和餐點是內部折扣。”

“溫小姐什麼時候會再來?”

阿丁猶豫着要不要告訴樂淳奕,畢竟這算是私人的問題。

“溫小姐每週來的次數不定,有時候每天來,有時候一週來兩三次。”阿齊想到剛纔溫洛的說話的語態,連忙接過了話,“但是她每週六晚上會來結一次帳。”

墨圳送陳妤回學校,一上車陳妤就戴上耳機,嘴角一直帶着一種似笑非笑的弧度。

快到她學校的時候,她突然“哈”地笑了一聲,有些嘲諷的意味。

墨圳擰着眉轉頭看她,“你又鬧什麼?”

“我鬧?哈……我鬧什麼?”她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似的,“有些人出去了不到半小時,帳就有人結了,要不是時間太短,我還以爲那一千多是那人的賣身費呢。”

“陳妤!”墨圳有些動怒,陳妤說得話有些過火,他也不顧紳士風度地再次朝她大吼。

陳妤轉臉瞪着他,無言了幾秒,輕輕地笑開了,“發現我不可理喻了是吧?是不是發覺我一點也不可愛,一點也不討喜?”

“你喝多了,有話明天再說。”他深吸了幾口氣,最終吐出那麼一句話。

“明天我很忙。”

“那後天。”

陳妤一字一頓地說:“明天過後,我都會很忙。忙着畢業,忙着跟導師套好關係拿到推薦信。”

“推薦信?”

“我說過我要出國讀博,你忘了嗎?”她自嘲一笑,“或許你忘了,我可是沒忘。我讓你幫我弄推薦信的時候,你可是說了你做不到的。”

“夠了,”他猛地踩下剎車,“我不想和你吵。”

她譏諷一笑,拉開門,下車前回頭說了一句:“看來我果真不夠溫柔可愛!”

墨圳將車開回江邊的公寓,一路上遇到了好幾次紅燈,等待的時間越長他心底的煩躁燃燒得更加的旺盛。

陳妤越來越喜歡鬧脾氣,說話雖然不是厲聲尖銳,但是冷嘲熱諷的態度更加令人厭煩不耐。

他清楚地明白周圍的人都也不喜歡她,但是他就想不明白都已經這樣了爲什麼自己還不願放手。

陳妤從小在西南的一個小鎮里長大,父母供她上學很不容易。

但是她從小到大一直刻苦學習,從大一開始每年都拿最高獎學金,還經常參加各種比賽。畢業後保研進了本校的物理系。

H大的物理系是金牌院系,她的導師也是界內出名的。

第一次見面是在H大校園內,他時候剛回國。

他高中是H大附中的,他那天是去看自己的高中班主任。H大和H大附中隔着一條街,但是H大附中的教職工宿舍卻和H大的在一起。

他走過那條種滿了高大的法國梧桐的寂靜大道時,她抱着幾本書低頭匆匆走過來,不小心撞到他身上,書嘩啦啦全掉到地上。

他連忙道歉,俯身幫她把書撿起來遞給她。

她沒有擡頭看他,只是接過他的遞過來的書,嘴裡嘀嘀咕咕地念着一堆他聽不懂的話,什麼“粘度係數”“伯努利”,他隱約記得,這應該是物理。

見完班主任回來,又經過那條大道,此時是週六的早晨,這邊靠近西門和教職工宿舍,西門過去是一片老住宅區,所以這邊幾乎是沒有人會經過的。

他看見她就坐在路邊的長凳上,腿上放着剛纔那幾本書,拿着一支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他在她身旁坐下,她擡頭看他一眼,往旁邊挪開一些,把他當做隱形人繼續自己的事。

一個下午下來,二人聊了不少。或許刻苦學習的人們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他們自然的交換了號碼。

這麼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