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吐了吐舌頭,堅決不肯承認,“人家哪有?不過是急中生智嘛。”
“哦?”
“所謂窮則變,變則通嘛,那種情況下,若不及時想對策,就不會有我的好果子吃了。所以,我就施了那麼一點點小計謀啦,這就叫……空城計。懂嗎?”
大概是此刻的凌峰表現得太過溫柔,使得她暫且忘掉了他的可怕,骨子裡的得意又顯擺出來,揚起小下巴,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
“以虛探實,以實探虛,虛虛實實,讓敵人不敢輕舉妄動,嗯,很好。”凌峰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對於剛纔徐璐的反應,他還是挺震驚的,畢竟小丫頭偶然遇到困難,身邊又無人撐腰,也沒有第一時間求助自己,而是一個人就地解決,在如此短的時光裡,隨隨便便就能唬住敵人,人才,絕對是人才。
“你這計謀好雖好,也只有面對疑心重的人才能湊效。若是遇上一根筋通到底的,你就完了。”還有,那種擁有雄厚背景的人,也不會被她輕易唬住的。比如自己。
徐璐點頭,“是呀,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下回再遇上這樣的人,我就施行我的另外一個計謀。”
“什麼計謀?”
“走爲上計。”
看着凌峰瞬間呆滯的模樣,徐璐得意一笑,覺得自己實在太了不起了,她涎着臉揚着眉,道:“怎樣,我這計策應該不錯吧?”望着她驕傲的昂起的小下巴,以及亮晶晶的面容,燈光下,更是出奇的好看,似乎有種光亮從她臉上散發開來,慧黠精靈頑皮,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彷彿會說話,小小的紅脣與白嫩的膚色,更顯分明。淺淺一笑,可愛如天仙芙蓉。
凌峰呼吸忽然急促起來,他也不明白爲何會這樣,但此時此刻,他只覺得眼前的一張巴掌大的面容,一頻一笑間,自有動人的神髓,令他百看不厭。
徐璐見他不說話,反正冷着一張臉,這纔想起,似乎得意忘形了。於是趕緊恢復溫婉恭敬聽話的乖巧的模樣來。
她的動作做得非常自然,從剛開始的神采風揚,得意洋洋,再到收斂笑容的乖巧模樣,放不拖泥帶水,不由暗自一笑,看來,他娶了個百變嬌娃。不過,他並不討厭。
“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府吧。”凌峰開口。
徐璐乖乖地點頭,等到他邁動步子時,這才邁着小碎步緊緊跟在他身後。
當天晚上,凌峰依然沒有碰她,這令徐璐鬆了口氣,但又疑惑,他怎麼不行周公之禮呢?新婚夫婦,不是都要做那個春宮圖上所描寫的奇怪羞人的姿勢麼?
……
徐璐的三日回門,原本她也不敢奢求讓凌峰陪她一道回去的,但凌峰卻親自陪着她嚥了趟鄉下徐家村,並且還帶了一大車的禮物。
田氏瞧着凌峰那挺拔英氣的身姿,幾乎要把徐璐當成祖宗一樣供着了。徐成榮是讀書人,儘管心裡得意,卻時時刻刻端着些架子,倒也沒有如田氏那般如此露骨。
徐家閨女的三日回門,徐家村人也來了七七八八,把徐家的屋裡屋外都齊齊坐滿了,一些大老爺們在屋外頭的壩子裡擺上酒席,團團圍住凌峰,紛紛表示自己與徐家是如何如何的友好,那個表示我家閨女與璐姐兒那可是手帕交之類的話題。
後頭酒席上,徐璐也被一徐家族人團團圍着,這人要求“姐兒如今攀了高枝,可別忘了讓姑爺提攜你堂兄呀”,“以姑爺的本事,只要手指頭露個縫,咱們家也知足了”,徐璐一臉的爲難,小聲道:“我是新婦,又是個婦道人家,爺們在外頭的事,我哪插得上手?諸位嬸子,我就算是想幫,也無能爲力呀。”
遇上通情達理的,便不再說什麼,遇上些胡攪蠻纏的便會說些難聽的話,似乎徐璐要是不肯幫族人的話,就是不孝,不顧祖宗。真枉徐家把她養大,小時候她還抱過她,虧得你妹子還時常把你掛嘴邊什麼的。
徐璐被指責得無地自容,淚眼汪汪,一臉的愧疚,小聲哭道:“聽嬸子這麼一說,我還真不配作徐家人。這頓飯我也沒臉再吃了。”於是哭着起身,捂着臉就要往外奔去。
徐家一干婦人急了,趕緊上前拉得拉,勸得勸,徐璐卻器喊道:“嬸子明知道我是新婦,在夫家連腳跟都站不穩了,正是戰戰兢兢討好夫君的時候,哪能幫得上嬸子的忙,更無法幫助堂伯和堂兄。我身爲徐家人,卻幫不上族人的忙,我也沒臉見人了。還是讓我走吧,以後再也沒臉登門了。”說着就嗚嗚地哭了出來,一副“幫不上族人的忙”而愧疚着。
徐家一干婦人一聽,這還了得,徐璐可是徐家唯一的金鳳凰呢,徐家人還得靠徐璐攀上凌督撫的關係呢,巴不得徐璐時常回孃家瞧一瞧,看一看,要是徐璐真的不再登門,外人會怎麼想,凌督撫會怎麼想?於是一衆婦人又趕緊安慰作璐,又把剛纔指責徐璐的婦人一通痛罵。
但徐璐似乎是真的愧疚,“我在徐家好歹生活了十五年,如今祖上燒了高香,讓我攀上高枝,按理正是讓我回報徐家的時候。可我卻沒那個本事,我愧對諸位嬸子呀。沒臉見大家呀,我還是走吧。”最後,已經變成嚎了,連外頭壩子裡的客人都聽到了,不由得齊齊變色。
凌峰耳朵靈敏,已聽到徐璐的哭聲,不由“碰”地放下酒杯,沉着臉衝進了院子。
院子裡,徐璐正一邊哭着,一邊被一衆婦人拉扯着,凌身大怒,厲聲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他大步上前,把一個扯着徐璐衣裳的婦人掀了出去,然後把徐璐拉了出來,看着她滿面的淚痕,冷聲問:“怎麼回事?還有人敢欺負你?”
一衆婦人急了,其中一人趕緊解釋道:“姑爺誤會了,我們並沒有欺負姐兒,我們只是……”
凌峰毫不客氣地瞪眼道:“我沒問你,閉嘴。”
凌峰長期處於上位,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嚴氣息,令一羣人噤若寒蟬,再來他的兇名在福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果然不敢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