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金海面露難色,道:“全靠六爺幫忙,抓是抓到了,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李大俠嘆了口氣,道:“這事要是處理不好,只怕會連累了鄉親們,日本人看上去個個是彬彬有禮,但都是些說翻臉就翻臉的畜生,龐老太爺,咱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大湖鎮上千口鄉親着想啊。”
龐金海不自覺地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喃喃道:“誰說不是呢?可又有什麼兩全之策?”
葉途飛突然想到了一個計策,既能對龐金海李大俠進行一番考驗,又能恰如其分地解決這個難題,於是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不敢說是萬全之策,應付了日本人卻是綽綽有餘。”
李大俠一聽,竟然撲了過去,單膝跪地,拉着葉途飛的雙手道:“六爺,你要是能幫了這個忙,我李大俠給你做牛做馬,這輩子做,下輩子還做!”
龐金海也趕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道:“六爺有何計策?”
葉途飛笑着將李大俠送回了原座位,道:“幫忙可以,但你李大俠必須說明白,你爲啥會如此激動呢?”
李大俠苦笑道:“這倆日本奸細的事情是我從徐州城怡紅院裡的一個相好的那裡打聽到的,這件事若是包不住,我倒是沒啥,可就連累那妹子了。”
葉途飛笑道:“李大俠還是個重情重義的性情中人哦!”
李大俠正色道:“都說無情,實在是錯謬萬千,無情只是未到動情時。”
葉途飛突然想到了歐陽雪萍,心裡自問,若是換了他葉途飛,會不會爲了歐陽雪萍而甘願爲他人做牛做馬呢?
這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葉途飛隨即把思維收了回來,道:“我們弟兄們是昨日與徐州城鬧騰了一通後,順着故黃河一路跑到這大湖鎮的,到了這大湖鎮,招呼不打一聲便跟你們保安團幹了起來,小日本的駐兵也過來幫了忙,卻連同那倆探子一道,全被葉途飛這幫惡匪給弄死了,龐老哥,這個故事應該能騙得了日本人了吧?”
龐金海連連點頭,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李大俠卻道:“那小日本的駐兵有十多個哩,六爺可有把握?”
葉途飛笑道:“十多個小日本也就是十多顆子彈的事,沒啥大不了,但是這故事要說圓了,還真有一個困難。”
龐金海和李大俠同時開口問道:“什麼困難?”
葉途飛道:“一戰下來,單是小日本死了,你們保安團卻安然無恙,說不過去啊!”
龐金海笑道:“這事好辦!前天咱們保安團剿了一夥湖匪,打死了十多個,剛好拿來充數。”說了這話,龐金海忽然覺察到有所不妥,趕緊圓場:“那幫湖匪只會魚肉鄉鄰,跟六爺的忠義堂不是一路。”
葉途飛笑了笑,沒在意,道:“這就好辦了,待會咱們先裝模做樣放兩槍,然後找個人去通知小日本的駐兵,咱們打他一個埋伏,最多半個小時就能完事,之後,你們立即通知徐州的小日本。”
頓了下,葉途飛又補充道:“小日本的駐兵會有電話連接徐州城,從徐州城乘坐卡車過來,也就一個多小時,你們把現場保護好,我們一完事就得趕緊撤,撤晚了就怕會被小日本給追上。”
龐金海道:“不怕,我保安團養了幾十匹快馬,到時你們兄弟一人一匹快馬,跑得不比小日本慢。”
葉途飛喜道:“那就太好了!”
這時,弟兄們吃好了早飯,陸續回到了堂屋客廳,葉途飛把想法告訴了大夥,弟兄們昨天殺得過癮,以至於現在手還癢着,一聽說有機會再幹掉幾個小日本,個個都興奮起來。
簡單佈置一遍後,葉途飛拉着弟兄們出了龐府大院,和龐金海的保安團隔着院牆對着天放來。
李大俠撓亂了頭髮,又在地上抓了把土,抹在自己臉上,跟葉途飛打了聲招呼:“六爺,我就去招呼小日本了哈?”
葉途飛點了點頭,道:“去吧,順便給徐州城的日本人報個信。”
十分鐘後,就見到一對日本兵向這邊衝了過來。
葉途飛見這隊日軍已經進入了弟兄們的射程,於是一聲令下,堵頭,斷尾,兩側突襲,一氣呵成。
那隊日軍原屬一個丙級旅團,是小日本發動武漢戰役時臨時從本土組建的,相比甲種或乙種師團來說,單兵戰鬥素養相差了許多。
在葉途飛等弟兄的突襲下,這隊日軍根本組織不起來有效的反擊,各自爲戰不說,還只顧着找掩體躲子彈。
什麼樣的掩體能逃過李忠雲的奪命神槍?
不到五分鐘,小日本便全報了銷。
清點過這隊日軍的人數後,葉途飛問龐金海:“你可知道小日本在大湖鎮的駐兵人數?”
龐金海回答道:“少了三個,六爺,這少了的三個應該還在炮樓裡。”
葉途飛點了下頭,招呼弟兄們:“炮樓裡還有三個日本兵,弟兄們,咱們得把事情做乾淨了!”
弟兄們停下了戰場打掃,就要準備在龐金海的帶領下去強攻小日本的炮樓,就在剛出發的時候,卻看到了李大俠肩扛一挺花機關,身背兩杆三八大蓋,哼着小曲,悠閒自得地走了過來。
龐金海趕緊迎前兩步,問道:“這是什麼情況,李大俠?”
李大俠嘿嘿一笑,將墨鏡往下拉了拉,露出滴溜溜的雙眼,道:“順手牽羊而已,不足掛齒,啊,不足掛齒!”
說着,將花機關和兩杆三八大蓋交到了葉途飛手上,道:“六爺幫了我李大俠的大忙,李大俠不比龐老太爺,沒錢請客,這點玩意就當是報答吧!”
葉途飛推辭道:“還是留給保安團的弟兄吧,我們不缺這玩意。”
李大俠笑道:“留這兒?六爺,那不等於向日本人坦白啦?”
葉途飛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於是收下了槍支,道:“恭敬不如從命,我代表弟兄們,謝過李大俠。”
打掃了戰場,龐金海吩咐保安團的弟兄搬來了十多具湖匪的屍首,按着葉途飛的交代佈置了現場。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龐金海讓手下牽來了二十多匹快馬。
“六爺,這些馬匹的品種都是好品種,就是沒上過戰場,以後稍加訓練,定能派上大用場。”
葉途飛接下了馬匹,道:“忠義堂就此謝過龐老哥。”
龐金海又招呼下人拎來一隻箱子,遞給葉途飛,道:“五十根金條,換六爺一句承諾,殺五百個小日本。”
葉途飛見到龐金海拎箱子的姿態就知道這箱子裡裝的便是貴重之物,聽到是五十根金條的時候,想婉拒,卻被龐金海的後話將了軍,只得接過箱子,道:“葉途飛於此立誓,以五百顆小日本項上人頭來回報龐老哥厚愛!”
說完,調轉馬頭,打了聲呼嘯,帶着弟兄們疾馳而去。
至午飯時分,葉途飛等人已經隱隱看到二郎山山脈,雖說望山跑死馬,但畢竟能望見,就說明路程已不太遙遠。
跑在最前面的張羅輝勒緊了繮繩,降下了速度,對隨後趕來的葉途飛喊道:“六爺,打個尖吧,再有十來里路,咱們就到家了!”
葉途飛也覺得疲倦,於是放慢了速度,待弟兄們追上來後,喝停了胯下坐騎。
休息時,閆希文向葉途飛問道:“葉老弟,你覺得那個李大瞎子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葉途飛反問道:“你怎麼看這個李大俠?”
閆希文笑了笑,道:“他到底是個什麼人我看不出,但我知道,他絕對不是個吃窯姐軟飯的無賴地痞。”
葉途飛微微頷首,道:“此人深藏不露,看似一個花花太歲,卻能輕輕鬆鬆間幹掉仨小日本,我注意到他拿槍的姿態,那是一個至少玩槍十年的人才能養成的習慣,我懷疑,這個李大俠是個軍人,閆老哥,這個李大俠說不準是你們的人呢!”
閆希文搖頭道:“我們不可能容許這種人的。”
葉途飛道:“什麼叫這種人?依我看,李大俠之所以這樣,只是用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而已。”
閆希文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的紀律不允許他這種行爲!”
葉途飛道:“這麼說我能理解,我也認爲他不太可能是你們的人,看來,他應該是**方面的。”
閆希文愣了下,道:“莫非他是軍統的人?”
聽到閆希文提及軍統,葉途飛想到了漁農,心中竟然有了一絲的不安,“軍統的人?看來這個軍統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閆希文道:“不過還有個問題,這李大俠若是軍統的人,那他爲什麼要潛伏在大湖鎮這麼個小地方呢?聽龐金海說,他還是兩年前就到了大湖鎮的。”
葉途飛笑了笑,道:“管他呢?軍統跟我們二郎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只要他不禍害老百信,愛待哪兒就待哪兒。”
閆希文笑道:“怎麼能說跟我們沒有關係呢?沒有軍統的事先安排,咱們又怎麼能輕易地綁了那頭肥豬參謀長呢?”
葉途飛一怔,想明白了閆希文的所指,道:“那就改天登門拜謝,現在,咱們先回家!”
打了尖之後,弟兄們恢復了精神勁,依然是張羅輝打頭,一行二十餘快馬再次奔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