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打博果爾的人,並不是別人。而是落照。
落照,就是那個當場甩了端木灼一個耳光,然後敢在宴席之上大罵端木灼是狗的落照。
到了口邊的辱罵的話,全部都被吞了回去,博果爾望着那個冷着一張臉,然後眸子裡幾乎就要結冰的落照,只覺得呼吸一滯,再也說不出話來。
唯女人與小人最難養也——落照是女人,而且比許多的女人更加的瑕疵必報,不擇手段。所以,博果爾不敢惹這個女子。
甚至,博果爾知道,若是他再出言不遜的話,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子,就敢就在這裡,敢當着所有人的面,在一個舉手之間將他的小命拿去,可能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事實上,落照的眸子裡的光,正說明了這一點——她冷冷地望着博果爾,彷彿只要他再一開口,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取了他的小命一般。
更何況,現在的落照的身後,還站着太子端木齊。
年輕的太子,正端坐在馬背上。望着落照竟然出手救了一下年輕的女奴,他的眸子裡的光,隱隱地冷了一下。
不得不說,這個袁烈派來的特使,還真是個多管閒事的人。今天救一隻小貓,明天找一隻小狗,今日,又從博果爾的手下救了一下被鞭打的女奴,端木齊甚至不知道,這個落照,還要幫他找多少麻煩出來,這才能夠……
“太子殿下,這個女奴,是端木陽送給端木灼的——”落照的話,還是向的幹練而且絕不拖泥帶水。她扶着丹珠來到端木齊的馬前,然後用一雙彷彿冷電一般的眸子靜靜地望着端木齊,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說道:“這個女奴,或許端木陽並不在乎,可是,他的王妃卻一定會在乎,因爲,這個丹珠,是王妃的人……”
端木齊終於明白了落照的話。
要知道,因爲淨丹珠送了過來,到了現在,那個年輕的王妃還在和端木陽賭氣,現在,他若是救下了這個女子,給了那個王妃一個人情。那麼,一來可以藉機接近那個王妃,好在以後配合袁烈在搭救她的時候,得到那個王妃的配合,所有的行動,都不至於太過被動。
更有甚者,他還可以在這個女奴的身上,知道更多的關於那個王妃的事情,那麼,對於端木齊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的……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端木齊和袁烈結盟不成,那麼,擄那個王妃爲人質,至少可以脅迫愛這個王妃至深的端木陽,對端木齊做一定程度上的妥協,又或者是威脅爲了這個女子而不遠千里而來的袁烈……
事實上,上一次毒殺陶心然未遂,端木齊就開始改變了策略——既然這個女子,對於袁烈和端木陽都如此的重要,那麼,他何嘗不可以利用這個女人,做一些文章,又或者是圖一些私利呢?
至於端木灼,根本就不再是問題。
因爲,端木齊知道,女人,在端木灼的眼裡,都只是發泄的寵物而已。而每個寵物的保鮮期,都是有期限的,或者是三天,或者是五天,又或者是一個轉眼的功夫。而當他狩獵歸來,怕是早已不記得他的帳蓬裡,曾經有這個女子的存在……
至於博果爾……
端木齊微微地冷了冷眸子。想來,這個博果爾,一定是因爲想要讓這個女奴離開端木灼,而這個女子不敢,才落下了這一場的毒打。是啊,一邊留一個女子在自己的帳蓬裡三日三夜,也難怪身負着使命的博果爾會如此的着急……
於是,身子微微地向前傾了傾。端木齊對着博果爾勾了勾手指,看到博果爾一拐一拐地艱難地走了過來,端木齊說道:“博果爾,你儘可去告訴四皇弟,說這個女子我帶走了。當然了,你甚至可以帶着本殿的四皇弟來到本殿的帳蓬裡去要人。可是,從那之後,你的命也到頭了,本殿有的是辦法可以令四皇弟將你撕成碎片,然後扔到狼窩裡去喂狼……”
端木齊的臉色變得灰白起來。
他不敢擡頭,只是一手捂着腫脹起來的臉,雞啄米一般地不停地點頭:“太子殿下放心,若是四殿下問起,博果爾會告訴四殿下,說是這個女奴逃跑了,博果爾派人去追,可是,那女人跌到了狼窩裡,不見了蹤影了……”
端木齊冷笑起來。
博果爾的潛臺詞,他何嘗不明白呢?博果爾的意思,這是在暗示端木齊,端木灼非常的喜歡這個女奴,若是端木齊帶走了,那麼再給端木灼看到了,可就不管他的事了。
端木齊哪裡肯讓博果爾脫得了干係?
於是,他手中的鞭子一甩,冷冷地說道:“博果爾,若是四皇弟在本殿的帳蓬裡發現了這個女奴,那麼,本殿就會告訴他,這個女人是帶了一身的傷,被本殿在沙狼窩裡揀回來的……這一身的傷……在四皇弟回來之前,怕是不會消的吧……”
“博果爾,你也別老是覺得自己聰明,要知道,你再敢在本殿的耍心眼,本殿就有本事把你的阿孃扔到狼窩裡子去,然後,把你的女人,還有你的準備獻給四皇弟的兩個妹妹,都扔到最下等的窖子裡去……”
博果爾的臉色變了。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然後對着端木齊不停地磕頭,他一邊磕,一邊求饒道:“還請殿下寬恕博果爾,博果爾不敢了……”
端木齊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手中的鞭子一甩,罵了一句:“不識擡舉的畜牧,天神都不會放過你……”
說完,就揚起鞭子,對着胯下的成匹狠狠地一抽,直朝着博果爾用力地躍了過去。
看到飛馬直衝自己飛奔過來,博果爾被嚇了一跳。他連忙就地一滾,堪堪地避過了那蹄的踐踏。然後,又連續在打了兩個滾,這才狼狽不堪地倒在一邊的草地上。
急馳而過的飛馬,捲起重重的煙塵,轉眼間就將博果爾變成了一個土人。而博果爾好半天才爬起身來,對着端木齊的遠去的身影,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丹珠是在被落照帶回去之後,包裹了傷口,換了一身新的衣裳,然後,才慢慢醒來的。在和端木齊就話的時候,落照就點了丹珠的穴位,然後,這才以端木齊的名義,救了她回來。
渾身,都是痛得沒有辦法的痛,已經破裂開的皮肉,彷彿被撕裂了一般,腫脹的肢體,也失去了往日的靈活,彷彿只要多動一下,就會痛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雖然這樣,可是,丹珠仍舊記得當日所發生的事情。於是,她才一醒來,在觸到了落照的帶着說不出的深思的臉時,她慌忙地想要起身,然後對着落照開始道謝:“恩人啊,多謝您的救命之恩,若是您不伸出高貴的手,丹珠怕是要被博果爾大人生生地打死了……”
低低的話音,帶着無限的感恩。而丹珠就是用這樣的語氣,在表達着自己出自肺腑的感謝。
果然不出所料,端木陽曾經說過。他會幫她,他會叫人照看着她。而今,丹珠相信,若沒有端木陽的交待,怕她就要被那個狠心的博果爾鞭打致死了。丹珠並不怕死。事實上,在服下了那種可以改變體香的藥物時,那一種叫做“媚毒”的東西,早已侵入了她的體內,腐蝕了她的心脈。即便是博果爾不將她打死。她的生命,也無法再活到這個秋天到來之時。
報仇有很多種方法。可是,當我們手裡的籌碼並不能取勝的時候,那麼,我們只有先押上自己的性命,拋開自己的生死,然後用自己的所有的力量,作孤注一擲。
而此時的落照,就正在做這孤注一擲。
她畢竟沒有在博果爾的手下死去——還好,只要她的命還在,那麼,她還可以繼續接下來的事情了。
望着那個年輕的女子拜倒在自己的裙下,落照的彷彿枯井一般的眼神,甚至連變都沒有變一下。
說實話,人的生命,在落照的心裡,還真不怎麼昂貴。可是,端木陽來求她,希望她能救下這個女子。且不說這個背後的附加,救下這個女子之後,落照會有什麼好處。可是,當端木陽告訴她,這個女子爲了報仇而來,誓要將端木灼置於死地之時,落照想了想,就答應了。
不得不說,在落照的心裡,是想製造各種的混亂的。包換端木陽和端木灼的,甚至是包括端木灼還有端木齊的。因爲,在落照的心裡,端木兄弟越來越混亂,那麼,她的機會就會更大一些。也因爲越亂,端木兄弟就會心無旁騖,再顧不得猜忌以及懷念。那麼,她就會越安全。會在秋天來臨之前,回到盛京那個地方去。可以說,只要到了盛京。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去進行自己的事情了。
“恩人,請您放心,爲了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丹珠一定會報答您的,天神也會保佑您的——恩人,不論你想讓丹珠做什麼,丹珠都一定會萬死不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