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按時來了,包括埃維-克漢。他頭髮剪得短短的,面部修理得乾乾淨淨,像個正在讀書的學生。
丹尼爾掏出爲會議所準備的材料,開始講道:“這三個受害者都是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的病人。納哈姆和達奧得今天上午從這所醫院獲取了一些情報,我把主要內容摘錄了一下。菲特瑪和朱莉啞都是在婦女一般疾病診所就診的,這種會診每月只有三次,都是在星期三,每月的第二個星期三被闢出來爲婦女們治療一些特殊的疾病:婦科病,眼疾,耳朵、鼻子和喉嚨的小毛病,皮膚病,以及神經系統的疾玻朱莉婭接受的是神經疾病的專門會診,希望自己的癲癇病能得到較好的治療。”
“首先是菲特瑪,就在她離開修道院之前的那個星期三,她接受了診斷,結果被認定患有淋玻似乎全部診斷工作都是由那個美國護士帕吉-凱瑟迪完成的:按照她的記錄,菲特瑪剛進去的時候聲稱自己是個處女,不知道怎麼會染上這種見不得人的玻但是,在接受下體透視檢查的時候,她的謊言很快被揭穿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和男友有過性關係,讓自己的家庭蒙受了恥辱,被家人趕了出來。凱瑟迪的診斷結果是:患有焦慮性抑鬱症,恐懼、孤獨,缺乏心理上的安全感。除了因失去貞潔而從家裡被驅趕出來,使得自己對家庭充滿了恐懼感之外,菲特瑪還承認,是她將淋病傳給了伊薩——她的男友,她很擔心萬一他發現了將會離開自己——但我們從瑪克索德那裡得知,情況正好相反:伊薩和好幾個妓女有染,事實可能是他被感染了淋病,然後傳染給了菲特瑪。”
“凱瑟迪給了菲待瑪一些藥膏,讓她洗了個澡。將她的衣服留了下來用藥水進行清洗。凱瑟迪也試圖對她進行心理治療,但失敗了,她在記錄中寫道:‘語言障礙和本能的抗拒心態阻礙進一步治療。’凱瑟迪曾給她在下一週留出一段時間準備爲其進行專門治療,當時凱瑟迪就懷疑她會不會來。不出所料,就在那天上午九點三十分,這是凱瑟迪安排的時間——和安沃-瑞斯馬威說的時間一致,安沃看見菲特瑪和伊薩從新門出發,朝不同的方向走了,這是星期三上午的事。伊薩到東邊的汽車站買了張到希伯倫的車票。現在我們知道菲特瑪是要到哪裡去了。”
“凱瑟迪給菲特瑪安排第二次治療,這意味着她所感染的淋病已得到了很好的治療,但在感情方面,其狀況卻變得更加糟糕——用凱瑟迪的話來說就是‘深度抑鬱’。談話又進行了一次,仍然沒有獲得成功。菲特瑪被告知兩週後返回以接受一般性治療,在凱瑟迪看來,對其進行心理治療的可能性是變大了。她的兩次診治都是和阿比亞迪醫生一起進行的,診斷書上兩人都簽了這些偵探都神色嚴峻。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挪動。
“現在來談一談朱莉婭,”丹尼爾說道,“她在緊接着的那個星期三在神經疾病的專門會診上接受了診斷,也許,給這些專門會診立上這麼多名目僅僅是名義上的。首先給她診斷的也是帕吉-凱瑟迪。凱瑟迪注意到在她的手臂上和腿上有針狀的麻點,就懷疑她在吸毒,但遭到了朱莉姬的否認。凱瑟迪對她很不相信,在記錄中寫道:‘病人有明顯的吸毒的症狀,心理麻木,甚至有可能有嚴重的心理障礙;可能是長期服用麻醉藥而患有失語症,有強迫症的一些症狀。’其它一些情況如朱莉婭剛從黎巴嫩過來,和家庭失去了聯繫,缺乏安全感等等,也都備錄在案。”
“兇手的又一個典型目標。”東方人約瑟-李說道。
丹尼爾點了點頭:“凱瑟迪在後面又寫道:‘朱莉婭身上的倔強和不服從的性格使她面臨着極大的危險’,診斷書上凱瑟迪建議給病人少量的藥,並建議讓她再次返回以接受心理測試和心理治療。阿比亞迪對她進行了檢查,給她發了一個禮拜的藥,和凱瑟迪一同在診斷書上籤了字,就在那天晚上,朱莉婭被殺害了。”
施姆茨咕噥了幾句,搖了搖頭。池好幾天沒刮鬍子了,顯得很憔悴,很蒼老。
“最近的一個,莎茜-巴爾凱特,”丹尼爾說道,“在過去的六個月內,她在凱瑟琳醫院接受了三次一般性鉤診斷和治療。第一次是由凱瑟迪和阿比亞迪主持的,莎茵要求進行一次深入的診斷,這個要求被接受了,是由凱瑟迪主持的,卡特作爲助手協同進行。除了發現患有外耳炎外,其他一切正常,雖然凱瑟迪在記錄中說她顯得很憂鬱。”
“第二次診斷是集中對其耳部進行檢查,除了前面提到的一點小毛病外,並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的異常現象。然而,在這次會診記錄中,凱瑟迪說她顯得更憂鬱了——相同的字眼,不是嗎?——當問到這是爲什麼時,莎茵開始談到自己的不育之症,說爲此飽受丈夫的白眼和他的家人的莫落,以及她丈夫以前是如何愛她,而現在又是如何地討厭她,說他要將自己休掉,要棄如敝屣般將自己拋棄。用凱瑟迪的話說,她‘渴望獲得家庭的支持和心理上的安全感’。病人說自己沒有兄弟嬸妹,父親死了,有一個活着的母親,但病人在談及她時說她‘健康狀況極差’,當問到其母親健康狀況的細節時,病人卻又顯得很緊張,回答含糊其辭,可能其母親所患的疾病不便啓齒。”
“凱瑟迪建議先對莎菌的骨盆進行一次檢查,以作爲對其不育症進行診斷的第一步。莎茜問是否由女醫生來主持,凱瑟迪說不是,莎茜便要求凱瑟迪本人親自爲她進行檢查。凱瑟迪告訴她自己並不具備這個資格,於是莎菌便拒絕接受檢查,並說除了自己的丈夫,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得觸摸自己的身體。她後來還要求醫生必須是阿拉伯人。凱瑟迪告訴她,能爲她進行體檢的最近的阿拉伯女醫生離這裡很遠時,莎茜便徹底地拒絕進行體檢,於是凱瑟迪只得放棄,並寫道:‘病人堅持拒絕進行體檢。隨着婚姻壓力的增大,病人的順從性可能增大,這有利於進一步治療。’”“莎菌的最後一次診斷是兩天前。這一次凱瑟迪的記錄中說她患有‘深度抑鬱’。她的丈夫已將她徹底休掉了,她無處可去,沒有東西充飢,體檢表明從第二次接受診斷以來的短短的十多天時間裡,她的體重驟然下降了三公斤。她向凱瑟迪解釋說自己完全沒有胃口,自從離家以來,沒有東西吃,也極少睡覺,困了就在公園的大樹下打個腕。最後一次凱瑟迪發現她的血壓很低,給了她一些食物,讓她洗了個澡,然後試着和她談話,對她‘傷痕累累的心靈進行撫慰’。莎茜說她擔心自己會變得神智不清,並承認自己的母親患有精神病,而她丈夫老是對她說她已被遺傳了這種病症,凱瑟迪建議她就住在醫院裡。但莎茜卻拒絕了凱瑟迪的這番美意,儘管她從凱瑟迪那裡領取了很多食品。
後來,按照凱瑟迪的說法,她違背醫囑離開了醫院。阿比亞迪自始至終沒有和她見過面,但在她的診斷書上卻有他和凱瑟迪兩人的簽字。”
丹尼爾拾起頭掃了衆人一眼。
“三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兩個被拋棄了,懷着深度的恐懼和憂慮,而另一個則存在心理缺陷,是個癮君子,都和家庭失去了聯繫。正如約瑟-李所說,三個人具有這個兇手的其他受害者的典型特徵,但對於莎茵來說可能不盡符合,那就是兇手不知道艾伯釘巴爾凱特還愛着莎茜。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在關心她,雖然他將她休了。如果達奧德不取出這些資料,我們可能還處在迷茫之中。”
達奧得側了側身子,顯得有點不自在。
“凱瑟迪和阿比亞迪三個人都見過,”丹尼爾說道,“卡特見過其中一個人。面對數百名病人的名單,也許菲特瑪和朱莉婭的名字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但凱瑟迪不同。這兩人是由她親自診治的,並且不止一次,所以這兩人她肯定記得。所以,至少她隱瞞了許多事實的真相,甚或——”“甚或從某種目的和動機出發,夥同另外一個男的,將她們兩人殺了。”
“什麼目的?”約瑟-李問道。
“丹尼爾不是曾經說過嗎?他們當中有兩人是反種族主義者,想在我們和阿拉伯人之間挑起爭端,引起衝突。”
丹尼爾注意到達奧得在聽到“我們”這個詞時微微笑了笑,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達奧得也好幾天沒刮鬍子了,也顯得很憔悴、疲倦,雙臂交叉坐在施姆茨旁邊。
“一個極好的場所,”施姆茨說道,“成百上千的病人進進出出,婦女一天,接着男人一天。凱瑟迪的目光在她們之中搜尋着,挑選出那些最脆弱的女人。作爲一個女人,她比較容易獲得她們的信任,她接近她們,安慰她們,對她們進行治療,解除她們心理上的枷鎖,於是,就在這時,她的同夥出現了……”下面的話施姆茨沒有說下去。
好似在圍趕一羣窮途末路的羊,丹尼爾想着,老是選擇那些最最脆弱的女人。
“可能有三個殺人地點,”施姆茨繼續說道,“洞穴和他們各自的房間。”他轉向達奧得:“把那張草圖拿出來。”
達奧得展開了一張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的草圖,將其鋪在桌子的中央。其他的人都將身體傾斜過來,達奧得指着西邊用紅筆圈出的幾間房子說道:“這些起初是傭人們的房子,現在是全體工作人員的居住區。
納哈姆記得這些房間分別佐的是哪些人,讓他給你們介紹一下。”
“你也記得,”施姆茨說道,朝達奧得皺了皺眉,“假謙虛可不是什麼美德。”
“阿比亞迪的房子在這裡、在這個末端,靠着後門,”達奧得說道,“凱瑟迪的房子在這裡,和阿比亞迪的緊挨着。”
“即使中間有一道門將這兩間房子連在一起也毫不奇怪,”施姆茨說道,“兩個水槽,兩個淋浴龍頭,有足夠的空間讓這兩個屠夫進行他們罪惡的活動。刀、毛巾、牀單、肥皂這些東西醫院裡一應俱全,唾手可得。我們發現從醫院的後面走不了多遠就可以到我們發現的那個洞穴。”
“地道的尾端離殺人的洞穴有多遠?”丹尼爾問道。
“足足兩公里,”施姆茨說道,“但如果是夜晚下去,很容易擺脫人們的注視。他們千個人扛着屍體,另一個提着工具箱。在那片灌木叢中,有一條從醫院後面延伸到荒野的小路。拿一張這個地區的空中照片便可以發現——我們可以從空軍那裡弄些照片來證實這一點。”
“既然他們已有了兩間房子,幹嗎還要這個洞穴?”約瑟-李問道。
“鬼知道?他們瘋了。”施姆茨說道。
丹尼爾再仔細看了一遍草圖,然後捲起來放在記錄本旁邊:“你們從後面山上下來的時候有可能被他們發現了嗎?”“這一點不能確定,”施姆茨說道,“他們也許不會煞費苦心地找我,在布爾德溫看來,這個阿拉伯老頭子可能神經有點不正常,不知又跑到哪個地方去了。”
達奧得點了點頭。
今如果他們發現資料失蹤了呢?”丹尼爾問道。
“當然,如果他們有人尋找這些文件,肯定會發現這個問題,”施姆茨說道,“但他們幹嘛去找這樣一些文件呢?”“爲什麼凱瑟迪和阿比亞迪要殺死自己的病人呢?這未免太過於明顯了吧,一旦發現這三人是他們的病人,他們肯定難逃嫌疑,他們有這麼傻嗎?既然他們殺死了自己的病人,爲什麼不將有關他們的資料和文件統統銷燬,以免授人把柄呢?”
“狂傲,”施姆茨說道,“典型的美國式的狂傲。他們自高自大,不可一世——凱瑟迪和阿比亞迪都是這種人——凱瑟迪是個冷血動物,毫無人情味;阿比亞迪趾高氣昂,彷彿整個凱瑟琳醫院就是他的一個小王國,將前來就醫的病人當作次等公民。”
丹尼爾不禁回想起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和阿比亞迪見面時的情況,這個年輕的醫生神經質,充滿了敵意。他想起了布爾德溫接待他時冷若冰霜的態度,身處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之中,丹尼爾雖然是在自己的國土之上,卻彷彿身處異域。
從理論上推斷,這幢粉紅色的建築應是這一系列的罪惡活動的策劃地。兇手在仔細研究了亞科夫-斯克萊李格的巡邏計劃之後,知道什麼時候越過馬路是安全的,於是在其屋子裡或是附近殺死了菲特瑪,然後越過馬路,將屍體拋到洞穴之中。其後又殺死了朱莉婭和沙茜,把她們的屍體扔到市區這邊來,以分散警方的注意力。
現在調查似乎有了一個圓滿的答案。
這是在兩個可憐的年輕女子又慘遭同樣的命運之後。
丹尼爾的思維一下子似乎變得豁然開朗,欣喜之餘又爲自己在案發之初的忙亂和困惑感到自責。
“醫院中的每個工作人員,肯定都有相同的體驗:這些病人之中有些是多麼的脆弱。”他說道,“不僅僅是阿比亞迪和凱瑟迪兩人,實際上每個人似乎都可以接近這些資料——瞧你們輕易就能得手。讓我們回憶一下紅色阿米娜描述的那個眼睛奇特的美國人。阿比亞迪絕不會被錯誤地當成一個西方人。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阿米娜的故事可能和我們正在着手的案件無關,但如果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詳細的情況也不壞。摩薩德仍然聲稱在約旦找不到她嗎,納哈姆?”“絲毫見不到她的蹤影,”施姆茨答道,“也許是真的,也許是他編造的用來搪塞的謊言。不管怎樣,我認爲她的故事與我們無關。我們找不到她曾在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就診的記錄。況且,她也不屬於兇手所要獵取的那一類目標。如果你想找一個面相奇特的美國人,爲什麼沒想到凱瑟迪呢?她看起來就像一個男人——具有男人的氣質。或許正是這種奇特繪拉塞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許,”約瑟-李說道,“她似乎有點性別角色錯位。”他抿着嘴笑了笑,“或許她正想做個變性手術將自己變成個男人。”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前兩起都發生在星期三,但最近一次時間間隔得怎麼這麼長?”埃維問道,“前兩起謀殺僅間隔了一個禮拜,後來一直沒什麼動靜,直到上週五發生第三起。”
“如果阿米娜-拉塞爾的故事是真的,”丹尼爾說道,“在朱莉婭被殺害之後一週,他和我們開了一個玩笑,慣例中斷了。但本-戴維說心理變態者有時候這樣做——他們與常人不同的心態使他們在對自己的心理衝動失去調控能力之後會有一系列的反常行爲。也許因爲未能獲得她,使他暫停了兩週,並使他變得細心“阿米娜的故事純屬虛構,”施姆茨說道,“更爲可能的情況就是在後來兩週中兇手並沒有找到理想的獵物。這些病人都還沒有足夠的愚蠢或脆弱。”
“這觀點不錯,納哈姆。但我們的手中有八個極爲相似的受害的美國人的資料,這些是從聯邦調查局的資料庫中獲得的,可不是虛構。當發現阿比亞迪沒有獲准簽證時,我們就對他的歷史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研究。根據我們的資料,直到1975年他還在阿曼,沒有到美國旅遊。在發生在美國的那八起謀殺案中,發生在洛杉礬的第一起和發生在新奧爾蘭的第二起都是在1975年以前。我曾嚴肅認真地考慮過你的猜測:在1975年之前,他可能一直往返於約旦和美國之間。我請求美國方面予以合作,檢查一下他們的資料,也許能再提供一些我們疏忽掉了的很重要的東西,但美國官方對此態度冷淡,而且走官方渠道會耽誤很多時間。爲了加快進度,我要布魯克中尉利用他在美國的關係,查一下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全體員工在美國的活動情況——看看能不能得到關於阿比亞迪和凱瑟迪以及其他人的一些新情況。”
“至於其他人,先看看卡特,是由他對莎茜進行第一次檢查的。作爲一個加拿大人,他幾乎可以自由出入美國國境。關於他的資料我們都是從和平醫院得到的,我們應對他了解得更詳細些。再就是布爾德溫,他是凱瑟琳醫院的負責人。最引人注目的一點就是他是個美國人。醫院是由他來經營的,他可以接近醫院的任何文件和資料,手中有每個房間的鑰匙。我也曾懷疑兇手是他和他的黎巴嫩秘書——邁伊拉-克奧瑞,懷疑他和阿拉伯婦女之間有一種解不開的情結,使他最終採取極端的手段向她們進行報復。”
“達羅沙醫生和海亞伯似乎可以排除在嫌疑之外,根據李-貝待所獲得的資料,自1957年以來,兩人都沒有出過國,海亞伯甚至從未被簽發過護照。但無論怎樣,我們還得對他們做進一步的調查。那個老護士霍瑟也是一樣。這人我很難想象會對其他任何人造成傷害。那些自願者問題更大。辛-貝特送來了一大張記滿了在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自願進行服務的醫生、護士和技師的名字的表格。他們通常是某個宗教組織的成員,與其組織有着密切的聯繫。但這張表格僅僅提供了一些人名而已,對於這些人的情況則隻字未提。”
東方人點了根菸,然後問周圍的人有沒有想抽的,埃維和達奧得每人要了一支,於是房間裡的煙更濃了。
“還有一條消息,”丹尼爾說道,“在我來這裡之前,接到了一個從荷蘭打來的電話,那邊也發生了一起類似的案件。”
他把和萬-傑爾德的談話重複了一遍,說道:“無論是在凱瑟琳醫院工作的永久性人員還是自願者,沒有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在那所印度尼西亞醫學院的學員名單上,或許其中有人在該校就讀時用的是假名,或者,後來改了名字。這所學校名聲不好,最終被關閉了。
一個醫生如果想進入像凱瑟琳醫院這樣一家體面的醫院,他肯定要將曾在薩姆伯克的一所名聲不佳的小學院裡待過這樣的歷史隱瞞掉,這是毫無疑問的。考慮到這條線索,我不禁又想起了布爾德溫——一個職業的醫院管理人員。對某些人來說,如果他夢寐以求的、想成爲醫生的願望落空了.他可能會想方設法在醫院裡謀求一個職務,作爲對這種願望的補償。”
“當醫生的老闆。”施姆茨說道。
“沒錯。他可能在薩姆伯克就已開始學醫,但由於未能成功地轉入一所正規的醫學院學習,便開了小差。相同的邏輯可以適用於在凱瑟琳醫院工作的其他的工作人員。無論如何,我們可以得出一個推論:兇手在阿姆斯待丹殺人是很方便的。可能僅僅是路過,順手牽羊。如果兇手直接從阿姆斯特丹飛到以色列,他可能現在還在用他護照上的名字——阿姆斯特丹方面正在檢查那一段時間簽發護照的記錄——我正在等他們的回話,可能馬上就要打過來了。我也在設法弄到發生在美國的那幾起謀殺案的資料,可能會得到一些很有價值的細節。還有薩姆伯克醫校的名錄,我們將對他們進行跟蹤調查,那些畢業的和中途留學的,看其中是否有人後來改換丁名字。基恩-布魯克負責有關美國的事務,其餘的由我來處理。如果發現其中任何人在蓋肯娜被殺時在阿姆斯特丹,而在菲待瑪她們被殺時又在以色列,我們就應當把目光對準他。”
“如果任何人都不是呢?”東方人問道。
“如果這樣,我們將不得不花大力氣去調查那些在蓋肯娜被殺期間飛往和飛離阿姆斯特丹的人,這包括乘坐從紐約到阿姆斯持丹航班的許多旅客。這將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有必要檢查每一個人嗎,丹尼?別忘了五天之後,可能會有新的受害者遭受和菲特瑪一樣的命運。我們幹嘛不直接到那個魔窟裡去瞧瞧,或許可以得到一些物證。
“這絕對不可能。沒有事先通知一聲,就從那裡取走了有關資料,這一點就足夠使他們對我們惱怒不已。而合法地進入凱瑟琳醫院也很成問題——這肯定會引起不小的風波,聯合國有關方面顯然不會同意。他們在看待這個問題時首先是從政治角度出發的。就在上個星期,美國秘密處決了七個準備到安理會就最近發生的幾起案件譴責我們的肇事者。自從貝特,格維爾暴亂以來,又發生了幾起試圖向猶太婦女進行報復的事件。處理不當,將會引起大的流血衝突。這些情況我都不知道,是勞罕爾告訴我的。
你們當中有人聽說過嗎?”
其餘的人都搖了搖頭。
“這些事情告訴我們,目前阿拉伯人雖然保持沉默,但形勢卻是多麼的嚴峻。所以對於合法進入凱瑟琳醫院進行調查,應當慎重考慮。況且,必須拿出有說服力的證據,才能獲得允許。”
“真是噁心!”施姆茨抱怨道,“既然聯合國和政府方面要求我們拿出有力的證據才讓我們進去——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我們做些什麼!”“監視這家醫院,監視在它裡面工作的每一個人,注意那些進進出出的人。”
“監視,監視有什麼用?”施姆茨說道,“趁我們騎在驢背上的空檔,狼又撲向小羊了。”
“正如你說,距離下一次會診還有五天,”丹尼爾說道,“到那時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兩個女偵探將設法混進會診中去,以防止再發生什麼意外。現在,讓我們談談有關監視的事。”
施姆茨聳了聳肩:“談吧!”
“賴特姆已接到通知,讓其屬下的十名工作人員加入我們的陣營———兩個女的八個男的,這可算得上很慷慨的舉措,他們都很不錯。今天下午我給他們分了工,由他們來實施對凱瑟琳醫院的監視,並對其自願性的工作人員的情況進行調查。這算不上一個很大的進展,僅僅說得上聊勝於無吧。埃維,我想讓你去盯住馬克-威爾伯,特別是監視他信箱的情況。這個兇手希望自己的行爲引起別人廣泛的注意。他可能正在注意這兩天的報紙有沒有關於莎茵事件的報道。當發現有如石沉大海,沓無音訊時,他就會變得惱怒,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以引起威爾伯的注意。關鍵你得注意別讓自己被發現了,所以你得不斷改變自己的裝柬——衣服、帽子、眼鏡等等,還有你那愛吃烤肉串的癖好。”
“不吃烤肉串——這不要你的命麼?”東方人打趣道,從後面用手拍了拍埃維的背部。
年輕的偵探用手摸了摸嘴巴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來得先委屈委屈自己了。”
“其他的人,安排如下。”丹尼爾繼續往下說。
回到辦公室,丹尼爾打電話問接線員有沒有阿姆斯特丹方向打來的電話,回答說沒有,又問有沒有其他人打來的電話。
“沒有,探長。有你的電話我們肯定會馬上通知你的。”
他按了一下重拔健,撥了基恩在拉若姆的電話號碼。
電話鈴響了四聲,這個黑人抓起了電話,說道:“丹尼嗎?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我到過所有的醫校和護士學校,以及布爾德溫就讀的德克薩斯聖安東尼奧大學。那些工作人員都已答應我進行配合。對一些材料再查找一下,過幾天我再給他們打一個電話,看他們是否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噢,我提到的那本醫療專家電話號碼簿怎麼樣——你們圖書館有嗎?”“沒有,僅有一些以色列醫生的電話簿。”
“真糟糕。好了,還是麻煩一下我的一位老兄,讓他去跑跑腿。最近事情有沒有進展?”丹尼爾告訴他荷蘭方面打來電話的事。
“嗯,有趣,”基思咕賊道,“好個環球旅行者。”
“阿姆斯特丹受害者的傷口情況和我們這裡第一個受害者十分相似,而我們這裡的情況又幾乎是美國的翻版。在我看來,他似乎把阿姆斯特丹當成了一個臨陣前演習的場所,在爲一場大規模的行動做準備。”
“這是你個人的觀點,”基恩說道,“在我看來,這件事似乎更證實了兇手是個反種族主義者。”停頓了一會,他繼續說道:“也許那所建在海島上的醫校的師生名單會給我們帶來希望的曙光。”
“不錯。我得掛斷了,阿姆斯特丹方向的電話可能已經來了。
謝謝你,基恩。如有什麼新情況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的,你什麼時候走?”“這事兒重要嗎?”“是的。你的電話費已經夠高了,如果你不讓給予補償,那就用我的電話吧!”
“誰給你補償呢?”“我會提出中請的,我相信他們最終會給予補償的。這給你解釋清楚很費事,你不用擔心。”
“可我給那些打過電話的學校都留下了我現在房間的電話號碼作爲通訊地址,我得在這裡再呆上一段時間。”
“好吧。勞拉正盼望你到我們家作客。到時將有三明治和“冰鎮飲料。我知道,我們中午剛到你們那裡吃過午飯,薩茜親自掌廚的。他們打算今晚全體出動去吃冰淇淋。快點打電話——他們可能還沒有出門。”
和基恩談過話之後,丹尼爾又繪家裡打了個電話。勞拉接的電話,聲音顯得很緊張。
他說道:“勞拉,很抱歉,這麼遲給你打電話。”
“丹尼爾,狗丟了。”
“什麼?”
“旦亞丟了,跑定了。它今天下午沒出去,所以薩茜牽着它到公園裡去散步。她遇見了一個朋友,兩人談了起來,不知不覺中繮繩就脫手了。當她四處張望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兩人到處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她把自己鎖在小屋子裡,很悲傷。”
“讓我和她談談。”
他等了一會,勞拉說道:“她太沮喪了,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丹尼爾。”
“這事兒什麼時候發生的?”
“差不多一小時之前吧。”
可這一個小時來沒人給他打電話。
“它以前可從不這樣,”勞拉說道,“它膽子那麼小,總是偎依在你的腳上。”
“男孩子們呢?”
“出奇的安靜,他們也都很悲傷。”
“它會回來的,勞拉。”
“我也這麼想。我將大廳的門沒鎖,以免它回來了卻進不了門,我們打算出去吃冰淇淋,但我不想這可憐的小東西回來了卻找不到我們的入影。”
“基恩馬上就會過來的。他一來你們就可以出去了。同時,我想去查看一下二樓的伯克威茲——旦亞很喜歡和這隻貓在一起。還有利伯曼的雜貨店。薩茜經常帶着它上那裡去,利伯曼經常給它一些雞骨頭。”
“伯克威茲那裡沒有它,它也沒在雜貨店附近蹈蹬。我剛給利伯曼打過電話——他回家去了,到明天上午十點鐘纔會返回雜貨店。我讓他回來後看一看有沒有旦亞的蹤跡。我們該怎麼辦,親愛的?”“沒事的,親愛的。我很掛念你。”
“我也很掛念你。有什麼新情況嗎?”
“有了一些進展,但離水落石出還差得遠。網正在一點一點地收緊。”
她知道不必多問細節方面的情況,說道:“事情會解決的,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是嗎?”停頓了一下,又問道,“今晚你回來嗎?”“我正打算回來。但我得先等一個海外來的電話,一接到它我就回來。你們上哪兒吃冰淇淋?我可以順路把基恩接到我們家——我們甚至還可能趕在你們出發前回來。”
勞拉笑了:“怎麼可能呢?”
“僅僅是萬一。”丹尼爾也笑了。
這時丹尼爾聽到勞拉的聲音有些哽咽:“噢,親愛的,我真的感到很難過。這個小東西剛到我們家時我並不怎麼在意,但是現在覺得它已成了我們家庭的一部分。我知道這和你正在處理的事情比較起來並不重要,但是——”“不。這很重要,親愛的。一離開這裡我就開車四處去找一找,好嗎?它是否戴着項圈?”“當然。”
“那麼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找到它,不必擔心。”
“我相信是這樣。可它爲什麼要離開我們呢,丹尼爾?”“它可能在尋求浪漫和刺激。說不定它已經找到了一個女朋友。”
勞拉又笑了,笑聲很柔和:“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不必爲它擔心了。”
“我也一樣,”丹尼爾道,“我甚至有些嫉妒。”
見鬼去吧。
無聊。讓人一眼就能猜出來。
無聊。
他想着想着,例嘴笑了——他的臉因而變形。斯庫文家族的威力籠罩着這片土地,像一朵綻開的蘑菇雲,支配着一切,清除着污穢……他是那麼富有創造力。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創造。
先做出計劃,然後不斷修改。自己總凌駕於那些笨蛋之上,必然勝券在握。
然後要清理乾淨。
毫無疑問他們都在注視着自己。
毫無疑問他們都以爲自己明白。
就像很久以前費爾德茲那樣自以爲聰明。還有包喬,還有那麼多的姑娘。
都成了他的寵物。現在他們都已純潔了,都成爲他頭腦中的一部分。
夜鶯。讓人心跳的名字。
想起他的寵物們的名字和特徵,他不由又開始勃起。
還有那個士著姑娘。他見到她時她正在河邊洗衣服。嘿!那個妓女。路易斯安翅口的金黃色月光下,把他引到公墓中,想敲詐他。但是她幾乎也沒有掙扎就倒下了,像其他人一樣。
普克哈塔絲。自己只用了兩隻小小的花粉盒。
那麼多的身體安靜地躺在那裡等着他探索,那麼多的神秘洞穴等待開發。那麼多,那麼多。
最近一個看起來對他充滿信任:
在這兒:迷失的小姑娘。他成功得那麼輕而易舉。
那些黑人們更是尊敬他,崇拜他。那些黑女人把他看成一個真正的男人,仰視着他——一個科學的男人。
是的,醫生。
你想對我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醫生。
他到這塊土地上來,帶着宏偉的藍圖。他找到了這樣一個自然天成的山洞,把一切都佈置妥當——這要靠大腦的靈感。
夜鶯二世馬上就要到來。
他擁有這處隱秘的地方。他把她們引到這裡。真正的科學。
迪特爾二世擁有他虜誠的臣民。她們在尖叫。她們在微笑。她們等待着探索她們的神秘洞穴。
然後,他把她們散佈開,扔在全城各個角落。
一塊又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