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瀾點點頭,看向陸潛。陸潛明白劉尚瀾的意思,是想讓他來做行動總結,畢竟誰來總結,誰就更像是小組領隊。李行輝頗覺有趣的看着眼前的三個人,三人之間似乎已經形成了一點以陸潛爲主的默契,他不知道在這段時間之內發生了什麼,竟會造成這麼一種狀況。陸潛卻笑笑道:“還是千足說吧。”說完看向焦林。焦林一副無其所謂的神情,仍舊只顧自己在調息。劉尚瀾得到許可,也不再推辭,直接彙報道:“我們三人的情況是這樣:我們遇到了38個犯人,其中沒有重複,兩個參賽隊,都作了標記,其中一個的號碼牌在我身上,也就是說我們有37個犯人的初始位置。”
天火呼出一口氣來:“喔,我這就放心了,我們這邊總共只發現了9個犯人,原來他們都擠到你們的片區去了!”
劉尚瀾點點頭:“不止是擠到這邊來,事實是,有31人集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團隊。”
劉尚瀾不再說話,留出時間讓李行輝與天火消化這個信息。天火顯出吃驚的表情,李行輝點頭道:“他們結盟了?”
“是的,”劉尚瀾肯定道,“他們集結在一起,靠在遠離河流卻竹林茂密的地方,相信那裡的地下水很豐富,他們開挖了水池,利用他們早進入林區一天的優勢,已經囤駐了很多水,捕獵了不少食物,堅壁嚴防。”
“很奇妙不是嗎?”李行輝說,“這麼短的時間,這些不可能有什麼合作精神的烏合犯人,怎麼會懂得搞結盟這種事情?”
劉尚瀾點點頭:“在壓力之下,人們可能會比較傾向於結成短暫的盟友吧。”
李行輝若有所思,他顯然對這一解釋並不滿意,他兩年多來執行的特殊任務,使得他太瞭解犯罪者的心理,他不相信這些人在什麼壓力下會做出結盟的舉動。擡眼看向劉尚瀾:“關於這些結盟的人,還有其他信息嗎?”
劉尚瀾搖搖頭:“在狼眼偵知那一區域集中着31個人之後,我們並沒有再靠近,我擔心他們既然已經集合了31個人,那麼在發現有兩三個落單的參賽者接近時,應該不會只想着防守。”
李行輝點頭以示肯定,在這片森林中,誰是獵物誰是獵人,已經不再由身上穿的衣服決定。他和天火就差點被獵殺。
“但狼眼決定儘可能地接近他們,還是捎回來一點信息。”劉尚瀾又說道,“他認爲,對於犯人結盟這種事情,我們還是要極端重視的。”
對劉尚瀾的大喘氣,李行輝忍不住啞然一笑,看向陸潛。
基於陸潛對敵人的行爲更加敏感的能力,他很自信地做了超近距離偵察的工作。有了期末考試時對監考老師的嚴防技術爲基礎,陸潛毫不畏懼地安然完成了任務。
陸潛點點頭道:“我接近了兩個值哨的傢伙,他們的對話中透露出他們的……”陸潛一時想不出合適的措辭,斟酌一下道:“透露出他們頭頭的名字,他們管他叫‘車伕’。”
李行輝一怔。
“而且,”陸潛繼續道,“聽起來,他們對這個車伕非常地畏懼。”他想起兩個值哨人談起車伕時臉上恐怖的表情。
李行輝啞然笑笑,道:“這次成人禮還真是藏龍臥虎呢,連車伕也來了,那就怪不得……會有結盟這種情況了……”
陸潛訝道:“你知道車伕?”
李行輝點頭:“最近兩年和金盾監獄打交道多了些,有特點的幾個人我尚算清楚。車伕算是很有趣的一個。
”
幾人都不言語,靜靜等李行輝說下文。
“四年前,車伕連續五次沒有通過成人禮選拔後,潛入金盾監獄,釋放了近四百名囚犯,拉着這幫囚犯跑到西南去,成立了一個組織,販毒同時專門暗殺十九局職員。被IGM列爲恐怖分子,糾合全國力量大戰一場,把他和同夥又拉回了金盾監獄。”
焦林點點頭:“這麼說,這些囚犯中本就有很多他的老部下了,這就難怪……”
李行輝笑笑:“他根本沒有什麼老部下,事實上那些囚犯在被扔回金盾監獄時,一個個感恩戴德,寧可加刑一倍,也不願意再在車伕控制之下生活。”
看着幾人無法理解的表情,李行輝繼續道:“車伕的能力如同他的代號,是駕馭。他的駕馭靠的是他的寄生能力。”他伸出手掌來,五指叉開:“他的指甲縫中可以釋放寄生卵,如同馬蠅卵寄生在馬身上一樣,寄生在宿主身上。
“他的手指接觸過誰的皮膚,誰的皮膚上就會沾染上寄生卵。他身體所產生的這種寄生卵在空氣中會超速地生長,而在缺氧環境下會發育非常緩慢。這種寄生卵釋放的密度非常大,在接觸到皮膚後就會迅速孵出極微小的幼蟲,鑽進血管中,半個小時之後就會穿透管壁大量集結在胃部,數量可能有數百個,鑽進胃壁內層,靠胃部分泌物,以及從食管中撕下的肉來生存生長。”
看着自己幾個表情扭曲的隊員,李行輝聳聳肩:“不用太接受不了,像我們這種經常要接受野外任務,生吃活物的人們,體內也很容易有寄生蟲,所以提醒大家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還是要儘量注意飲食衛生。
“當然車伕釋放的寄生蟲,其寄生行爲更惡劣一些。這些寄生蟲的活性可以由車伕控制,也就是說如果車伕願意,他可以提高宿主胃部那些小寄生蟲的活躍程度,宿主馬上會感到胃部不適,劇痛,甚至大出血,導致死亡。所以,被他寄生過的人,就必須對車伕百依百順,稍有不豫,就會被整得痛不欲生。就是他不對宿主體內的寄生蟲加以什麼控制,宿主也會因爲大量寄生蟲的存在——通常是數百個粉紅色的小肉蟲——而導致日漸消瘦。車伕對自己釋放的寄生蟲的控制範圍,據說可以達到100公里。”李行輝看了看面前的幾位:“在車伕成名的那幾年,他的名字就是恐怖的代名詞。”
陸潛搖搖頭,直覺得一陣噁心,問道:“寄生蟲會一直留在宿主體內嗎?”
李行輝搖搖頭:“不會,它們的寄生時間大概在七到九個月,之後會隨着宿主的糞便排出體外。”
陸潛大皺了眉頭,他日常對一些課業外的書興趣濃烈,生物知識方面尚算稍有儲備,繼續想下去,又問:“寄生卵多半都是排卵者自己的幼蟲……那些排出體外的寄生蟲會怎麼樣?”頓了一頓,問了一句自己都覺得無稽的話:“難道它們都會蛻變成‘車伕’?”
天火撲哧笑了:“那現在世界上叫車伕的人怕是得幾萬個了吧……我算算啊,光當年那四百個囚犯,每人胃裡寄生數百隻,嗯,幾十萬打不住。他還去劫什麼囚犯,指揮着自己兒子孫子打仗就好了啊……”接着一愣, 訝道:“那不是說,其實他的手指是他的……”
“生殖器嘛,”焦林接口道,“有什麼不好說的。”
天火狠狠瞪焦林一眼。
“那倒不是,”李行輝道,“他有兩套生殖系統,要傳宗接代還是得靠他長得像人類那套。手指上放出的卵並不能長成他的樣子,在經由糞便排出體外,與空氣接觸後,寄生蟲會迅速生長和衰老,變爲成蟲後兩三個小時就死掉了,也沒有什麼殺傷力。IGM抓住他之後,對他的寄生蟲研製出了針對性的殺蟲藥,一旦宿主拿到殺蟲藥吃下去,他的寄生蟲控制也就沒了意義。當然他仍可以藉助這一手段殺人,寄生卵從孵化到可以攻擊宿主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在這一段時間裡宿主沒有攜帶特效藥,一樣可以被製造體內大出血死亡。只是他再想靠這一手段來控制宿主來效忠,是不太可行了。”
劉尚瀾點點頭道:“但在成人禮這種不對參與者提供醫護的環境裡,他仍然可以通過釋放寄生卵來控制那些犯人,如此便出現了犯人結盟的情況。”
李行輝笑道:“這就合邏輯了,如果你是車伕,你也自然會這麼做,犯人們雖然沒有什麼團隊意識,但他們最服從的是強權。而且這本身也符合犯人們的共同利益,他們倒說不定真的會同仇敵愷。加之車伕有組建殺手組織的經驗,我們倒是不能小看這個臨時建立起來的機構。從人數上說,31人,在這片林區裡可以算得上是大鱷級別的戰鬥隊伍了。”
天火笑笑:“一旦打起來,會是一場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