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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牀,她因爲睡眠不好,眼睛浮腫,面色青白。
她穿上厚厚的工作服,走出帳篷。
“小夏,你來一下。”汪易斌立在營地的通信帳篷外面,像是刻意在等她。
營地裡逢重大事件纔可使用的中興T165i6頻段專用電話,此刻卻被順心拿在手裡。剛剛,汪易斌用它撥通了國土局曹局長的辦公室座機。
“曹局,我是夏順心。”
“喲,小夏啊,辛苦你了。在青山還好吧!”
“沒事,曹局,我挺好的。您有什麼指示嗎?”她的嘴角泛起鄙視的笑意。
“噢,我聽老汪說起你不同意他們縮短勘測期的事情,是這樣嗎?”
“嗯,我覺得時間不夠,另外,這也不符合地產項目勘探的規定。”沒有那個地產項目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督促勘探單位提前結束勘探作業的。
曹局長的笑聲聽起來還是那樣官味十足,充滿了圓潤的回聲。
他說:“這是人家勘測院經過研究後做出的決定,我們只是監督部門,就不要管啦。。另外,我聽說你前段時間在青山救了個當地小孩?”
順心看看坐在一邊抽菸的汪易斌,淡淡笑笑說:“正好碰上了,談不上救。”
“哎呀,小夏可真是謙虛啊。。你放心,我已經把你的事蹟上報局會議了,局長高度讚揚了你見義勇爲的行爲,說要給你記上一大功,等勘探任務完成後進行實物獎勵。還有年底的晉升副科的機會,我保證你是十拿九穩。”
“謝謝曹局。”
“行,那就這樣吧,你跟着老汪隊長再堅持幾天,馬上回來了。”
“好。。”她表情平靜地掛了電話。
汪易斌的表情有些許得意,他陰惻惻地笑着說:“小夏同志,這下你沒什麼意見了吧。”
順心搖搖頭,說:“我不過是個當兵的,能有什麼意見呢?”她看着他。
汪易斌臉色不大自然,手指點點順心,說:“你看你,說你兩句,還帶上情緒了。”。
“不敢。。”她用手支撐着發脹發痛的額頭說:“汪隊長,這幾天我不大舒服,就不跟着隊裡去勘測點了,跟您請個假,沒問題吧。”
汪易斌表情一愣,他沒想到一直和他對着幹的夏順心竟然會變成順毛驢兒。
“行,沒問題。。”汪易斌說。
“我還有個請求,休息的時候我想去寨子裡轉轉,給孩子們補補課,先跟您知會一聲。”
汪易斌大度的擺擺手:“去吧。。。想去多久都成,就是別忘了晚上早點回來。”
“是,隊長。”順心笑着轉身,回過頭來,臉上卻換成了另一副嚴肅深沉的模樣。
只剩下一週或者更短的時間了,她,來得及嗎?
軍區醫院人滿爲患。
尤其是內科診室外,到處是等待看病的病號。
陸向冬帶着李春敏排了專家門診,可到了診科,發現是這光景,他只能讓李春敏在等候區坐着,自己則去找軍區醫院的劉院長。他行事一向低調,從不走後門託關係爲自己找便利。但這次他卻破了例。一來是李春敏的病非同小可,耽誤不起,二是演習在即,手頭的事情繁雜深重,下午,還有裝備保障大隊的考覈他必須要參加。
劉院長在會議室開會,陸向冬只能留了條子給院長助理,請他轉交。
他在走廊裡抽了支菸,然後回到內科診室,陪着李春敏一起等。
“向冬,你有事先回去吧,我能行。。你看,醫保本,醫療卡,還有錢,我都帶着呢。”李春敏最怕的就是耽誤孩子們的工作。
陸向冬笑笑,安慰她說:“沒事,媽媽,我上午不用過去。”
李春敏還想勸他走,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忽然在旁邊響了起來。
“媽-----您怎麼在這兒!”
順意穿着上下黑白兩色職業套裙,手裡拿着掛號牌,張着紅脣瞪着椅子上的兩個人。
李春敏臉色刷一下變了。
她有些緊張地拉住陸向冬的衣襬,結結巴巴地說:“順。。。順意。。。。你來幹嘛。。。”
“我來看病啊。。。這幾天都睡不好,頭還疼,我來看看是不是身體出毛病了。”她一邊解釋,一邊奇怪地問:“媽,您也不舒服?”她朝母親身邊英氣十足的中校看了一眼,心想,陸向冬怎麼陪媽來醫院?
李春敏心虛的撇開視線,支支吾吾地說:“有點不舒服,不要緊。。。。沒事。。。”
李春敏不安的神色讓順意覺出一絲異樣,看到母親的身邊還有個空位,她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坐下來。和順心頗爲相似的黑眸睨着陸向冬,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你來做什麼?大團長!”
陸向冬淡定地回說:“陪媽媽看病。”
順意撇撇嘴,冷哼道:“我媽有我足夠了,用不着你們無事獻殷勤!”
陸向冬抿着脣,側過臉,沒有吭聲。
順意把矛頭轉向李春敏:“您究竟那兒不舒服,非得讓他陪您來醫院!我沒有腿嗎?還是我對您不好,不孝順!”
李春敏訥訥,說:“不是。。。順意,我想你忙。。”
順意劈手奪過李春敏藏在扶手邊上的病歷,沉着臉說:“我忙能忙過大團長?媽,您這人真是,總是忘了誰纔是您的親閨女,您哪兒不舒服跟我說啊,找他們幹什麼。。。。”她低下頭去看病歷上的內容。
李春敏心頭一沉,手忙腳亂去搶,“別看,順意。。。。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