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覓目光閃爍,“我來找我三哥。”
蕭檢道:“蘇亦錚?”
蘇見覓點頭,有點羞赧,“我忘了他在哪間房,所以碰碰運氣,沒想到裡面是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初心是想瞧瞧裡面有沒有三哥,沒曾想和裡面的人透着門縫來了個大眼瞪小眼,搞得她好像要做什麼居心叵測的事似的。
怪難堪。
蕭檢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側身做了個請的姿態。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正好和朋友在此小酌,不如進去一敘?”
蘇見覓面露難色,“可是我和三哥約好……”
“你三哥今天不會來了。”蕭檢自信十足,“今天順興樓所有天字號的房間,都被我預定了。”
蘇見覓更不能待下去了,“那我還是走吧,我三哥應該在府裡等我。”
蕭檢一個跨步擋在她面前,“誒,你走那麼急幹嘛,你回府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而且我還想問問威武大將軍現在被你養得怎麼樣了。”
他死皮賴臉,軟磨硬泡,像一根纏人的藤蔓,蘇見覓被絆住了腳步,只好勉爲其難的隨蕭檢進去。
隨便坐一坐,到時候找個理由離開就是。她如是想。
蕭檢給她倒了杯上好的碧螺春,給自己倒了一杯美酒。
蘇見覓見茶几上原來就對放着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心想這間房肯定還有第三個人。
可是放眼望去,房間內卻沒有除了她和蕭檢以外其他人的蹤跡。
蕭檢將茶水推到她面前,道:“丫頭,你左顧右盼看什麼呢?”
蘇見覓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直來直往,“我看桌上有兩杯茶,以爲房裡還有另外的人。”
蕭檢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還沒來得及張嘴,門外走進來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
他穿着蔥倩色直裰,手上還拿着一本書,看見房裡多了一個戴帷帽的女子,隨手將書藏在身後,走了過來。
對蕭檢道:“這位是?”
蕭檢大方地說:“我侄女,姓蘇。”
蘇姓是在京城裡除了蕭姓以外數一數二的大姓,文質彬彬男人秒懂,向蘇見覓簡單的作了個揖。
蘇見覓回以一禮,望着蕭檢。
蕭檢會意,“這位是我一個愛看書的朋友,老魏。”
魏六微將手上的稿子放在身旁,書封背對着視線。
蕭檢看着他,玩笑地說:“老魏,我侄女胃口小,應該吃不完你的口袋吧。”
魏六微不着痕跡地打量蘇見覓,這位就是蘇亦錚的妹妹,旁邊手稿的作者啊,真是風姿綽約,雖看不清真容,但氣質已然勝過尋常的王公貴女一大截。
他搖了搖頭,說:“蘇姑娘這樣子怕是不方便,肯定吃不窮我。”
蘇見覓擡手摸了摸面前的紗帳,的確不方便。
現在男女有別的觀念異常森嚴,女子看見男子應該要少言,遮面。
她行醫一事,已然遭人嘴舌。
起初她還有點顧忌,後來嘛,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便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吧。
魏六微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調侃,蘇見覓當了真,下一秒,她盈盈摘下帷帽,真顏顯現,驚爲天人。
魏六微端起的茶水停在嘴邊,忘了下一步動作。
意識道什麼後,連忙低下頭,控制自己的視線不在蘇見覓臉上打轉。
大啓禮教森嚴,未出閣的女子若是被外男看了容貌,是要被唾棄的。
蘇見覓卻滿不在乎,她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塊品相看起來不錯的糕點,放進嘴裡細嚼慢嚥。
順興樓不愧是大啓第一樓,茶水點心是真不錯,快趕上宮裡那套了。
眼角瞟見魏六微瑟縮的模樣,蘇見覓食指敲了敲桌面,笑說:“我長得有那麼難看嗎?一眼就看不下去了?”
魏六微低着頭,“是我不該污了姑娘的臉。”
蘇見覓噗嗤一笑,“你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王爺知,就我們三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們出去別亂說就行。”
魏六微這才惴惴不安地擡起頭來,可再也沒有光明正大的去看蘇見覓。
蕭檢將帷帽又重新扣在蘇見覓頭上,長輩一樣的語氣,“丫頭,雖說老魏已有妻兒,但若是被他妻子知道了,免不了一頓搓衣板吶。”
他嘴上說的堂皇,其實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蘇見覓本來耍性子要把礙事的帽子拿下去,聽見蕭檢這麼一說,只能認命一般的讓帽子在自己頭上安家。
她每次出門都要戴帽子,就算不戴帽子,也要在面前戴一層面紗。
打都打不掉,特麼的煩死了!
魏六微本想和蕭檢說一些關於蘇見覓手稿的事情,現在蘇見覓本人就坐在這,他卻不好開口了。
本來他還不喜歡自己的計劃因爲別人的原因而被打亂,便和蕭檢約好今天談一談《談妁記》的後續和劇情發展。
沒想到陰差陽錯,他中途出去了一趟,回來時蘇亦錚的妹妹正好就在。
這下可開不了口了。
三人各懷心思,良久沒人再說話,蘇見覓覺得氣氛有點奇怪,主動找話題,問魏六微,“魏先生,你剛纔那的書是什麼啊?”
魏六微把書往後推了推,臉不紅心不跳,道:“最新一版的談妁記。”
蘇見覓眼前一亮,找到了話題,說:“市面上所有的版本我都看過,最新一版的是不是談妁走出邊塞,周遊別國,行醫救人的故事?”
魏六微:“正是,不過這一版數量極少,蘇姑娘能有一本不容易啊。”
蘇見覓說:“難爲我派人時時在書店外盯着,新版一出,立馬給我買了本。”
一旁喝酒的蕭檢玩味地看向蘇見覓,“你喜歡這本書?”
蘇見覓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不僅喜歡書,我還對書的作者平川公子也很欽佩。”
“欽佩?”蕭檢朝憋笑的魏六微瞅了眼,“怎麼個欽佩法?”
蘇見覓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道:“欽佩一個人,明明把談妁行醫救人的故事寫了整整七本,卻連本草綱目裡的藥草屬性還在瞎寫,屬實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