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覓瞧着梅韻,雖然她看不上蘇思妙,但蘇思妙的母親在侯府的表現她看在眼裡。
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
只要梅韻沒對她生出不好的想法,蘇見覓還是能放平心態面對。
她客套道:“都是一家人,嬸嬸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是這樣的,”梅韻臉色有些爲難,但想起什麼,還是咬牙厚着臉皮道,“妙兒最近勤學苦練禮儀規矩,精神看起來不好……”
蘇見覓眯起眼睛,“你不會是想讓我給她看病開方子吧。”
即使她不會主動陷害蘇思妙,但也沒好心到聖母的程度。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梅韻連連否認,着急道:“不是不是,她有些日子沒好好休息,聽說姑娘要去觀馬球,能否帶上妙兒一同前行?”
此次馬球賽上會有世家公子和皇子一同,把蘇思妙帶上,那之前想方設法把她困在祠堂抄佛經,不讓她去百花宴的過程不就白費了。
蘇見覓道:“實在是有心無力,進場的任何人都要邀請函,而我也只有一份,如果堂姐實在想要休息,我可以親自向祖母求情,讓堂姐去別的地方放鬆。”
梅韻暗自思忖,老夫人本就對妙兒有成見,如果覓姑娘親自求情,就顯得妙兒有偷懶和不吃苦的嫌疑。
別看覓姑娘年紀不大,心思卻不淺。
道:“那也不用勞煩姑娘,去不去馬球場也無所謂,只不過是妙兒喜歡,我這個做孃的厚着臉皮來爭取罷了,回頭讓她去別的地方放鬆也是一樣的。”
蘇見覓看着梅韻平和沒有半分慍怒的臉,不由得默默嘆一聲蘇思妙有一個愛她的母親。
梅韻又道:“打擾姑娘了,既然沒有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蘇見覓點了點頭,準備行禮,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梅韻。
她水潤的嘴脣一張一合,“嬸嬸,你知道嗎?小蝶死了。”
梅韻想起蘇見覓嘴裡的小蝶,正是妙兒收買的人,後背下意識一僵。
“怎麼死的?”
蘇見覓道:“侯府不留手腳不乾淨的,老夫人把她發賣出去,第二天,便投井自盡了。”
梅韻抖了抖嘴角,“這事和妙兒沒有關係,如果姑娘指妙兒安插小蝶在你身邊監視的事情,她身體疲弱,我這個做孃的代她向你道歉。”
蘇見覓嘴角一勾,一字一頓,“我不接受。”
梅韻驚訝,“爲什麼,她也沒對你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啊。”
蘇見覓直直對上梅韻的眸子,絲毫沒有退卻,“她要是親自來找我說這番話,也許我會佩服,但她犯下的錯,最後確要她母親替她承擔,我不能接受。”
她在梅韻周圍慢悠悠轉了一圈,邊走邊說:“我查過,小蝶是自戕,與蘇思妙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她爲什麼會走到投井這一步,蘇思妙一點邊也搭不上嗎?”
“那是她手上第一條人命,希望她記住。”蘇見覓咬着梅韻的耳畔說。
梅韻的臉白了白。
心比天高的女兒讓她也有時候在別人面前也擡不起頭來。
蘇見覓一身從容華服走進馬球場,身邊春雪陪護,一路小聲提醒迎面走過來的是哪家姑娘。
其實蘇見你大致記得住,只不過偶爾還是要和春雪互相遞個眼神確認,免得交錯了,又尷尬又不禮貌。
挨個打了聲招呼後,蘇見覓在陰涼的位置坐下。
孔嬤嬤教過她,像這樣的交際場面,最好不要進食,一來蹭掉口脂不大好看,二來有違大家閨秀風範。
蘇見覓每一個字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也違反得徹徹底底。
不多時便自顧自的嗑瓜子。
她磕也就算了,還嫌麻煩,讓本該站在一旁的春雪坐下來幫她剝瓜子。
春雪不敢逾矩,也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只好站着剝。
馬球場很大,陽光照耀,綠草如茵,一排健碩的駿馬在場邊角的位置排列,等待挑選。
今天上場的兩隊皆氣宇軒昂,非要拿下冠軍不可。
身着紅衣護甲的一隊領頭人是太子蕭星辰,着藍衣的領頭人是陳貴妃之子三皇子蕭星辭。
蕭星辭之心路人皆知,誰不知道他和太子是朝中的兩派,兩人在大小事上互相勾心使絆子,這次雖然是一場普通的馬球賽,也互不相讓。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下這兩位皇子上,還有人悄悄打賭誰輸誰贏。
令蘇見覓驚訝的是,二哥蘇啟也位列其中,身着紅衣,俊朗如芝蘭玉樹,輕輕一笑也能讓姑娘紅了臉。
蕭檢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與蘇見覓隔着一個席子坐下,手肘撐在地上,伸着脖子跟蘇見覓說:“看見你二哥沒,是不是比那些位皇子好看多了?”
蘇見覓斜看他,“王爺把我叫來就是爲了讓我看二哥?”
蕭檢哎呀一聲,玉扇敲了敲她的腦袋,“你這丫頭,我聽說宮裡的孔嬤嬤被請去教你習禮,她爲人嚴苛,我這不是怕你在她手下摧殘得不成人樣,好心把你叫出來避避風頭。”
如此說來,她還要感謝他咯。
“那我真要多謝王爺了。”
“要謝,就得拿出點實際的東西來。”
蘇見覓打量自己一身,全是女兒家用的東西,便道:“王爺想怎麼謝?”
蕭檢慵懶地打了聲哈欠,“所謂投桃報李,無非是讓雙方開心,我們來猜一場,看誰贏,你跟我猜一場,我就很開心,便當作謝禮咯。”
蘇見覓總覺得哪裡不對,忽然靈光一現,道:“你只說猜一場當作謝禮,要是你贏了,我豈不是還要願賭服輸的賠禮。”
她現在手上哪裡有值得下注的東西,到時候萬一輸了 可就扯不清了。
蕭檢被看出小算盤,搖了搖扇子,端端正正坐好,“咱們不玩大的,只意思意思,你想下注什麼,就下注什麼。”
殷蕁眼角餘光窺見桌案上一盤金桔,纖纖玉指拿起一顆放在蕭檢面前。
“一顆金桔,別無他物。”
蕭檢也不介意,他看着金桔,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他是不會虧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