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的愛意是濃烈的,曾經喝過的酒化成了一腔愛意,什麼都阻擋不了他想和她在一起的決心。
旁人的眼光不能,身份不能,生死也不能!
但生死可以阻擋他愛她。
阿笛死了。
死在了戰場上。
不知道敵方是怎麼知道的消息,抓住了阿笛,一羣渾身汗臭味的士兵玷污了她。
她狼狽的被高高掛着北興的旗幟上,狠狠地踩在蘇鈺心頭。
那時候阿笛是還有氣息的。
北興的要求是,蘇鈺後退十里,就把阿笛送給他。
蘇鈺斷然是不能的,他站在城牆上,心如刀割,寸步未動。有那麼一瞬間,他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可回過頭,是會給將士們送水果的忠厚百姓,是憧憬着美好未來的數以萬計的家庭。
爲了天下,只好負她。
此時,侯府裡,蕭星辰與蘇見覓四目相對。
不祥的預感如同潮水迅速涌起蘇見覓心頭。
“蕭檢一介草民,假冒先帝手足,實在該殺!”
“不,他就是蕭檢!沒有冒充!”蘇見覓不相信。
一定是蕭星辰過河拆橋,他忌憚蕭檢的聲望,知道自己的皇位是蕭檢讓給他的。
畢竟在先帝駕崩後,蕭檢是最有優勢和實力繼承皇位的。
可是他沒有。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蕭檢排除了很多勸他龍袍加身的聲音。
“表哥,蕭檢冒充一事先帝已有決斷,往事翻篇,爲什麼又要重新拿出來過度解讀?”
蕭星辰錶情逐漸扭曲,近乎病態。
“因爲我愛你,想要娶你!”
他眼尾泛紅,如天邊晚霞相印,“表妹,我心悅於你,只要你肯嫁給我,皇后之位就是你的!”
“到時候,天下分你一半,蘇家榮寵不衰。”
皇后……
蘇見覓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自己身爲皇后,過的卻並不快樂。
她這一世只想安安穩穩的,不涉足後宮,做一個隨心的人。
蘇見覓還不容易解決家族危機,是時候爲自己而活。
還有,爲了她愛的人。
“陛下,”她清冷疏離的跪下,稱呼也從表哥的親近到陛下的疏遠,“臣女心有所屬,只想與那人安度此生。”
“心有所屬?!”蕭星辰踉蹌後退兩步,身形搖搖晃晃的坐回位置上。
“是蕭檢。”他恨得牙癢癢,“是不是蕭檢!”
蘇見覓冷冷淡淡:“是。”
“好,好啊……”蕭星辰呵呵笑了兩聲,“既然如此,別怪我不客氣!”
蘇見覓猛然擡頭,窺見他眼神中凝起的強烈殺意。
“不要!你要幹什麼!”
“傳朕指令,蕭檢冒充皇室身份,欺君之罪,罪無可赦,流放三千里!”
蘇見覓瞳孔地震:“蕭星辰!先皇都證實了蕭檢的身份,你憑什麼推翻?”
蕭星辰冷然道:“就憑朕是一國之君,朕的話,就是天理。”
他說的是事實,蕭星辰繼位,朝堂勢力重新劃分,站在他這一邊的人愈來愈多。
原本明裡暗裡支持蕭檢繼位的人要麼隨大流,要麼被以各種理由貶官。
如今站在蕭檢這邊的人,不多了。
蘇見覓爲他捏一把汗。
她心裡下定決心,如果蕭檢出事,因她而起,她絕不苟活!
傳來的是捷報。
對蘇見覓是捷報,對蕭星辰不是。
“什麼,蕭檢跑了?”他大怒道,“不是造就派人看着他嗎?”
回話的人瑟縮,不敢看向他,支支吾吾的說:“回……回陛下,瑜王他早有打算,在我們的人衝進去的那一刻,人就不見了。”
“不見了……”
忽然,蕭星辰臉上浮現起得意的微笑。
“不見了也好,”他英挺的眉眼看向蘇見覓,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
“他不要你,蕭檢把你扔下就跑了!”
他想讓蘇見覓心碎,想看她流淚失望,這樣她的心裡便只有自己了。
萬萬沒想到,下一秒。
嗖——
利箭破空之聲傳來。
蕭檢的身影芝蘭玉樹的出現在眼前。
“敢動本王的女人?”
蕭星辰九五至尊,竟然感到一絲壓迫。
一定是因爲輩分問題。
“蕭檢,你罔顧王法,竟然妄圖弒君!”
蕭檢眉眼冷淡,如柳上新雪。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皇室中人,真的蕭檢早就死了。”
“什麼?”蕭星辰和蘇見覓異口同聲。
“本王乃前朝遺孤。”
蕭星辰大驚,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大喊道:“快來人,將這個亂臣賊子給我拿下!”
然而無人應答。
蕭檢冷笑,“我就是人,陛下找我何事?”
蕭星辰氣極,抽起寶劍向他砍去。
氣勢凜人,嚇得蘇見覓不禁縮了縮脖子。
她還是第一次看蕭星辰動這麼大的怒氣。
蕭檢輕笑一聲,足尖點地不慌不忙,慢斯條理的閃開。
也抽出腰間長劍。
兩把寶劍相擊,兵器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最後以蕭星辰手裡的寶劍脫手,斜斜插在地面爲結局。
蕭檢泛着寒光的劍鋒指着他的眉心,居高臨下。
一絲鮮血從蕭星辰嘴裡流出,他擡眸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蕭檢斂眉,道:“不需要,我只要一人,此生足矣。”
他牽起蘇見覓的手。
從此,山高水長,春花冬雪,秋雨涼風,皆有你。
——全文完
番外
五年後
“孃親,你看的是什麼書呀?”奶奶乎乎的小糰子眨巴疑惑的大眼睛,望向蘇見覓手中的書本。
“看起來也不像夫子教的四書五經啊。”
蘇見覓啪一聲合上書本,親暱摸摸小男孩的頭。
“這本,是絕世孤本!”
“絕世孤本是什麼意思啊?是世界上只有一本嗎?”
蘇見覓打了個響指,道:“沒錯,而且這本書乃當年狀元宴知惑親筆撰寫!”
宴知惑,蕭檢當年玩心大起的一個馬甲。
小男孩湊近一看,封面上赫然寫着《夫綱》二字。
他驀然想起,前些日子爹挑燈夜戰,奮筆疾書。
難不成寫的就是這個?
一旁的蕭檢沒辦法,嘆了口氣,“夫人要的怎麼能不從?只好寵着唄。”
不僅要寵着,還要準備寫《男德》
誰讓她最大,家裡她做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