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江樂,皇上掉進了寶雯體現設置好的語言的藝術,現在進退兩難。
婚事時不可能再繼續操辦了,只是理由……
江樂滿心滿眼都是關注於皇上會如何處置陳耒,和皇上對宥王的態度。她不知道,皇上心裡都是如何維持皇室的顏面。
女駙馬,滑天下之大稽!
皇上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看向江樂的時候,有一種處之而後快的衝動。
他不允許皇室出現醜聞!更不允許讓皇室陷入醜聞的人安然無恙的活着!
寶雯向來是察言觀色的,看出皇上有處置江樂的苗頭,連忙跪行幾步,抱住他的大腿,哽咽着說:“父皇,您說的,此乃忠勇女子,不僅要爲她伸冤,還要重賞於她啊,難道金口玉言也不算數嗎?”
眼前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但也是他最疼愛最不設防的女兒給他設下了陷阱。
皇上的心好似冬日被吹熄的燭火,只餘點點殘光。
天下萬民,根本沒有人可以讓他信賴!
平康侯世代忠烈,可終究不是姓蕭,坊間傳言蕭氏的天下,蘇氏佔七分。蘇氏與日俱增的名望,和自己不斷失敗的革新,讓他怎能不慌?
太子終究是寄樣在皇后名下,他若是上位名正言順,可誰能保證蘇氏不會挾天子以令諸侯?
五皇子最近很受他重視,可江樂說的陳耒便是蕭星潛一手提拔上來,本該以罪論處,但又不得不看向蕭星潛的面子,裝聾作啞,心裡很是不舒服。
放眼望去,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萬般尊貴的龍椅,讓他坐立不安,生怕哪一天就被人從上面拉下來。
忽然,皇上心頭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蕭檢。
朕對他不薄,他也沒有多大志向,紈絝了些,卻是聽自己話的。
皇上心頭稍稍安穩,看向江樂的神情多了一絲柔和。
寶雯敏銳的抓住皇上稍稍動情的一秒,趁機說:“父皇,父皇開恩啊!”
皇上蒼老的眼慢慢凝視地上的寶雯,道:“傳瑜王過來一趟。”
寶雯一時摸不準這事和瑜王有什麼關係,但她不能再阻止父皇的一切安排了。
不然父皇動起真怒,很難收場。
寶雯便沒有阻攔,消息很快傳到了瑜王那裡。
不多時,一道俊逸的身影翩然而至。
雖然寶雯不跟肯定蕭檢的態度,但看到蕭檢的那一刻,她卻莫名的安心。
憑藉她和蕭檢往日的來往情分,蕭檢應該會爲自己說話吧,至少……總之,只要江樂免於欺君之罪的刑罰,寶雯就覺得萬事大吉!
蕭檢一進門,不動聲色的掃視屋內一圈,江樂和寶雯跪在地上,面色煞白,感覺到氣氛的凝重,向皇上行禮。
皇上無可奈何的揉眉心,道:“瑜王,你知道朕叫你來是爲何事嗎?”
蕭檢搖了搖頭,誠實地道:“臣弟不知。”
皇上微微頷首,道:“朕欽點的狀元,寶雯的駙馬,竟然是個女人!你說說,朕該如何處置?”
蕭檢心下一驚,想起蘇見覓對待江樂的態度,頓時豁然開朗!
她對江樂是沒有男女之情的,原來是自己陷入了牛角尖!
蕭檢壓住心頭的喜悅,脣角上揚了微不可察的弧度,因爲低着頭,不會被人發現。
“敢問駙……江修撰如何要女扮男裝,又爲何沒有拒絕寶雯的婚事?”
皇上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還是寶雯又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蕭檢聽後,點頭道:“既然事出有因,江修撰也沒有害人的心思,依臣弟來看,最好從輕處罰。”
就是說,死罪難免,活罪難逃咯。
寶雯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鬆,便聽見蕭檢補充道:“不如打個三百大板了事罷。”
寶雯:“……”
這跟要人命有什麼區別?
江樂眼神裡微弱的亮光在聽見蕭檢的建議後逐漸熄滅。
皇上對蕭檢的建議還是滿意的。
他既不想原諒江樂,又不想做罪人,便需要有人來替他背黑鍋。
蕭檢也知道皇上把他叫過來的用意。
寶雯當場不樂意了,說:“三百大板,即使是個身強體壯的男人都捱不過去,更何況,江樂……江樂是個姑娘啊!”
她苦苦牽着蕭檢的衣角,像一隻流落街頭的小貓,眼淚吧嗒的不停往外流。
“江樂是不願意娶我的,當初是我死纏爛打,是我不顧臉面要嫁給江樂,都是我的錯!父皇,皇叔,要罰就罰我吧!”
江樂心下動容,過去扶着寶雯哭得快要暈厥的身子,道:“公主,不要難過,你已經盡力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寶雯抹了把淚,繼續哀求。
江樂也好像渾身掉入一個冰窖,她不禁懷疑,蘇見覓的把握。
她說過,只要寶雯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但不會是特別嚴重的懲罰。
江樂遲疑了,她開始質疑蘇見覓話語的真實性。
但不管未來如何,她不能耽誤寶雯!
寶雯已經爲她做了太多,她……還不起。
江樂碰了碰寶雯的肩膀,道:“臣願意接受懲罰,謝主隆恩!”
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疼在寶雯的心裡。
眼前是狀元遊街,萬人空巷,她從高處墜落後遇見的江樂的玉面容顏。
寶雯心一橫,一咬牙,也道:“父皇,女兒不知體面,強纏江大人,也請父皇一併懲罰!”
她說得堅決,說得篤定,十指蔥蔥摳住地面,指甲折斷了一根,身體因爲害怕三百大板而瑟瑟發抖,但眼神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皇上當場哽住,怒火中燒。
揮手便將桌上的茶杯掃落!
瓷片四濺,劃傷了寶雯的手背,鮮紅的血液櫻在寶雯眼裡,一如當初和江樂初見一樣的紅。
寶雯額頭着地,清脆的聲響。
“求父皇責罰!女兒應該和江大人一樣的處罰!”
“胡鬧!”皇上激動的站起來,胸口因爲生氣一起一伏,呼吸急促,雙目圓瞪。
這還是自己的女兒嗎?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蕭檢朝地上的兩人掃了一眼,向皇上拱手道:“公主千金之軀,不該用刑。”
寶雯也說:“江大人何罪,我就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