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就憑陳貴妃芝麻大小的肚量,肯定不會輕易饒過寶雯,指不定有更嚴重的懲罰。
柔嬪這一出來得正好,我的孩子我已經教訓了,也是你求的情,以後可別再提此事,抓着辮子不放。
蘇見覓瞧着有母親保護的寶雯,心頭說不上來的羨慕和感動。
皇上也說:“柔嬪素來柔婉,今日親自動手教訓寶雯,看來是真生氣,不過既然陳貴妃也向寶雯求情,此事也就揭過罷。”
他上前扶起寶雯,心疼的看着她泛紅的手心,說:“也是動了真格,朕讓太醫給你瞧瞧。”
寶雯擡手抹淚,一股腦撲在皇上懷裡,嚶嚶道:“父皇最好了,寶雯最喜歡父皇!”
皇上憐愛的摸着寶雯的頭髮,失笑道:“油嘴滑舌,快去看看你的手。”
寶雯點點腦袋,對屋內陳貴妃行禮,又對皇上嫣然一笑,提着裙子一溜煙跑開了。
瞧着她靈動活潑的背影,皇上嘴角也止不住笑意,對柔嬪說:“看你養的孩子,沒個公主樣。”
他語氣裡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柔嬪沒有受傷的手指悄悄勾住皇上的手掌,垂下眼眸,含羞帶怯地說:“皇上難道不喜歡嗎?”
皇上哈哈一笑,道:“喜歡!喜歡!你這樣柔婉的性子,才能包容寶雯如此活潑的性格。”
而本輪的主角陳貴妃只能在牀上看着柔嬪和皇上心意相隨的模樣,手指不禁抓緊被角。
待皇上和柔嬪走後,陳貴妃憤怒的把手邊的花瓶摔碎在地上。
碎渣濺在蘇見覓腳邊,她細微的後退一步。
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陳貴妃的眼睛,她目光緊隨着蘇見覓,像是想起什麼,嘴角漸漸勾出一抹陰冷森寒的笑意。
“皇上的寵愛向來都不是一個女人的,至少本宮還有發脾氣的權利,不像坤寧宮那位,心裡在怎麼不爽,還要強顏歡笑。”
她說話沒有避開殿內的宮人,想來平常也是這樣不知避諱。
蘇見覓又不是沒當過皇后,她理解陳貴妃的心情,但並不代表同情她。
一心繫在男人身上,除了皇上就是皇上,還有什麼意思。
“茵陳姑娘,”陳貴妃盈盈的喚她,“你怎麼看?”
她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是一道送命題。
蘇見覓說:“娘娘應該保重貴體,以免影響胎兒。”
陳貴妃嗤笑一聲,連說了三聲好,眼角卻落下一滴眼淚,說:“人老珠黃,終究只能靠孩子,才能榮寵不衰!”
蘇見覓:“……”
連接着幾日,陳貴妃安分了不少,乖乖待在寢殿哪裡也沒去。蘇見覓也習慣了在皇宮裡的茵陳身份。
瞅着陳貴妃的胎相平穩,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獨自走出了承乾宮。
她得到消息,皇上傳召蘇啟去御書房議事,她打算在途徑御書房的地方守株待兔。
然而左等右等,沒有等來二哥蘇啟,反而看見了蕭檢。
他比印象裡清瘦些許,顯得愈發高挑,清朗爽舉,引得經過的宮女紛紛投以羞澀的目光,偷瞄的看他一眼,又紅着臉迅速低下頭去。
蘇見覓偷瞄的看蕭檢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滿頭問號。
銀硃給的消息有問題嗎?怎麼二哥沒來,蕭檢來了?
幸好她穿的和普通宮女沒什麼差別,見蕭檢擡腳往自己方向過來,蘇見覓眼疾手快的混進從身邊經過的一排宮女。
跟着她們唯唯諾諾的低頭行禮。
她聽見蕭檢淡淡的嗯了一聲,眼角餘光窺見一抹天青色的衣角從自己身邊飄然而過,沒有絲毫逗留。
心頭卻不知是喜是愁。
等一行宮女離開後,蘇見覓轉身,額頭猝不及防的撞上一堵肉牆。
在宮裡要謹小慎微,她捂着腦袋,連聲道歉。
對方卻沒有反應。
擡頭一看,蕭檢莫測的凝視自己。
蘇見覓心頭一跳,站在原定不知怎麼動。
明明才十二天沒見,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蕭檢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說:“瘦了。”
蘇見覓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還是有肉的。
“沒有啊,貴妃娘娘沒有在衣食上虧待我。”不僅如此,蘇見覓還覺得自己發福了。
蕭檢擡手拈下蘇見覓頭髮上的落葉,說:“我聽說了寶雯和陳貴妃的事情,你沒事吧?”
蘇見覓搖頭,遺憾地說:“我沒事,皇上還賞我黃金和綾羅,只是寶雯要忍痛割愛,把貓給送走了。”
“貓衝撞了貴妃,沒有被斬殺就是好事,更何況它現在好好的。”
蘇見覓疑惑道:“咦?寶雯把貓送哪去了?”
蕭檢沉默了一瞬,盯着蘇見覓靈動的倩影,狀似雲淡風輕的說:“送到江修撰宅子裡,請他看養一段時間。”
他又自顧自的加了一句:“江修撰也欣然答應了。”
蘇見覓說:“那就好,總比小貓無處可去要好,相信江修撰是不會餓着它的。”
她神情一派坦然,沒有其他的情緒。
亦或是……藏得太深?
蕭檢沿着旁邊的湖水信步,蘇見覓不禁跟在身側,又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稍稍往後了點。
兩人一前一後的漫無目的散步,蕭檢隨意撿起地上一塊石子,朝湖水中央扔去。
石子在湖水上漾起層層漣漪,驚動水裡的紅鯉,又向前彈跳了三五次,最後墜入湖水裡消失不見。
蕭檢駐足,望着碧綠的湖水,說:“在宮中要萬事小心,像今天這樣一個人出來不安全,還是要有人陪着纔好。”
兩人從見面到現在,沒有爭執,沒有解釋,沒有道歉,交流自然,好像之前的不愉快從來沒有發生過。
但不愉快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只不過蘇見覓沒有鑽牛角尖計較。
她從牛角尖走了出來,但面對蕭檢的心境卻大不如前。
蕭檢也察覺到。
可能兩人以前在一塊的時候,互懟爭執多於和平,所以他今天還真有點不適應。
“那日是我的錯。”蕭檢乾巴巴從嘴裡擠出一句話。
蘇見覓微微詫異,她知道“那日”指的是“哪日”
她說:“沒事,我沒有太放在心上,過去這麼久了,就過去了,你不說,我都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