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珺雅到底沒敢再說一遍,因爲安諾發火的樣子太可怕了,彷彿要掐死她,跟她同歸於盡一樣。
她瑟瑟發抖裝害怕的看着他,他憤怒的瞪着她,過了一會兒用力的將她推開,轉身就走。
她怕了,慌忙叫住他:“安諾,你去哪兒?”
安諾不想聽到喬珺雅的任何聲音,聽着就火大,大步離去。
喬珺雅捂住耳朵,不想聽到安諾的摔門聲,可他關門的時候卻沒有聲音。
原來真正溫柔的人,即使火冒三丈,還是會很禮貌,不在深夜吵到旁人休息。
那是他骨子裡的修養。
這樣一個人,是怎麼會露出那種想要掐死她的眼神?
喬珺雅回想了一下自己說的話,瞬間明白了緣由。
她提到了顧謹遇,顧謹遇是她喜歡過的人,更是許許一轉眼便瘋狂愛上的人。
他這麼生氣,或許是曾相信她真的喜歡他,纔會和他如此糾纏。
可她卻提起了顧謹遇,直白的告訴他,他不如顧謹遇。
這樣的話,換做誰都會生氣。
可是,她也是在氣頭上才那麼說的啊,他幹嘛要跟她計較呢?本來也是他先惹她生氣,說她周旋於衆多男人之間。
三個男人而已,多嗎?
她跟他們都只有過一次啊。
喬珺雅越想越不服氣,想要給安諾發信息,又擔心惹惱了他,氣得自己更不爽,乾脆矇頭大睡,反正天塌不了。
安諾憤恨的離開病房,坐電梯下去,發瘋的想要逃離這一切。
彷彿離開這裡,便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喬珺雅的話在他腦海裡不停的迴盪,時刻提醒着他有多麼的失敗。
他沒有顧謹遇優秀,纔會被拋棄,從未被堅定的選擇。
他拿什麼跟顧謹遇比?
拿什麼跟顧謹遇爭?
顧謹遇從來都沒把他當過情敵,連羞辱他的話都懶得說,從來只會笑吟吟的看着許許,一副深情厚愛的無私寵溺模樣。
論演技,論心機,論綠茶,誰比得上顧謹遇?
從前他就看顧謹遇不順眼,莫名有種危機感。
還以爲是顧謹遇看他不順眼的緣故,現在想來,他的預感沒錯,顧謹遇就是早早惦記着許許,只是藏的深。
若非喜歡,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被許許這樣任性的人給纏上。
他們是兩個極端啊!
一個極其自律,一個過於任性,可他們在一起之後,竟是那麼的般配,連眼神交匯都在透露着幸福。
也正因爲如此,他纔會越發的絕望。
忽然聽見腳步聲,安諾擡起頭,看到一個男人腳步沉重痛苦的走來,扶着牆坐到了他的對面。
他看着男人鬍子拉碴很憔悴,能猜到他也很難熬。
眼神對視,男人苦澀一笑,擡手捂住臉,似是不想讓人看出他的痛苦無助來。
安諾看着,心裡很難受,不知道怎麼的,開口問了一句:“有煙嗎?”
男人愣了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和打火機,遞向安諾。
安諾接住,說了聲謝謝,想到醫院裡禁菸,又問男人:“一起出去抽根菸?”
男人嗚咽着,想了想,跟着安諾一起出去。
“你不會抽菸啊?”男人看着被嗆的咳嗽的安諾。
安諾是不會抽菸,因爲許許不喜歡,而且蘇家的男人都不怎麼抽菸。
姑姑是極其討厭喝酒抽菸的男人的,對他管教也很嚴,所以他不怎麼會,再加上心情的問題,更是不會了。
安諾嗯了一聲,繼續生澀的抽菸,男人熟練的抽菸,卻是沒心情吐漂亮的菸圈。
他很難受,好奇的問安諾:“你是遇到什麼事了?”
安諾苦澀的笑了笑,含糊其辭的回答:“家人病了,心情不好,衝我發脾氣了。”
男人嘆了口氣,略帶羨慕的說:“還有力氣發脾氣也挺好的,我老婆除了笑,話都不說了,我看着心疼。是我太沒用了。”
聽着沒用二字,安諾猜想病的不一定很嚴重,估計是缺錢,也不知道怎麼了,便問道:“是缺錢嗎?”
男人痛苦道:“進醫院的,有幾個不缺錢的?我們家房子車子都賣了,來到這裡的大醫院看病,花錢就跟流水一樣。我老婆說,再治不好的話,就不活了。她怎麼捨得撇下我和孩子呢?她是害怕借錢看病,卻沒看好,留下我們……”
男人還要說什麼,手機忽然響了,趕緊接了電話。
安諾看着他,看得見他眼裡的愛和擔心,忽然很羨慕。
能陪伴愛人戰勝病魔,經歷艱難,也是一種幸福啊。
“我得走了,我老婆醒了,”男人抹了一把臉,對安諾說道,“一起加油啊!”
安諾點點頭,看着男人用跑的離開,真誠的祝願他老婆能夠早日康復。
又抽了一根菸,安諾發現煙盒裡有一張卡,拿出來,看見是身份證,心裡抽了一下。
身份證是一個女人,長得普通,但看起來很賢惠,竟是不過三十出頭。
男人那麼憔悴,他以爲該有四十歲了,現在想想,肯定也是三十出頭,只是被生活壓迫的。
拿着身份證,安諾去了自助繳費機那裡,查詢了餘額。
還沒欠費,但是餘額寥寥無幾。
也不知道怎麼的,安諾轉了二十萬進去,然後將身份證交給了值班的保安,讓他幫忙歸還。
這一刻,他好像能體會到當初孟淺藍成全別人的愛情,不惜去領證的心情。
自己得不到的,看着別人得到,也是一種欣慰。
當然了,無可否認,這個別人,不能是自己的情敵。
可是,想想顧謹遇不好過,許許也會不好過,他又不敢再想了。
在走廊裡待到了查房時間,安諾纔去找喬珺雅。
喬珺雅肚子更疼了,醫生安排了十點手術。
安諾沒有安撫喬珺雅,而是問她:“你不讓你弟弟過來嗎?我一個人在,你不怕我買通醫生害你?”
安諾這麼一說,喬珺雅害怕極了。
她不信安諾是這麼狠毒的人,可是,萬一呢?
弟弟品行再不端,還指望着找她要錢,是不可能希望她死的。
“叫他過來吧,多少能幫點忙,”安諾又道,“我一夜沒怎麼睡,有點頭疼,想睡一會兒。”
喬珺雅嗯了一聲,到衛生間給喬珺卓打了電話,讓他儘快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