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聽！說得輕鬆！”龍偉湘的語氣雖然依舊是咄咄逼人，但是強硬的抵抗態度卻有了緩和。
“那要怎麼辦。”顧林楓在又一次用力的吞嚥後開口，他咬着牙，嘴脣小幅度張合：“我可以給出的答案裡，絕對不會包括您希望的那一個。”
小婷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但卻異常熟悉的味道。
她震驚，但卻有不動聲色的看了顧林楓一眼。
“顧林楓，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龍偉湘似是疲乏了，亦或者不想再多談，他再次下了逐客令：“走。”
“你要真心疼思雅，你就聽我說完！！！”小婷徹底火了。
原本她就是天天和自家父親刀來劍往的人，脾氣一上來也就不管不顧了。
“你是真的瞭解你的女兒嗎？！”小婷厲聲瞪眼：“且不說她是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你怎麼就能確定所有的一切她都是受害者呢？！人都長着眼睛，但你不能只看到你想看到的啊！你的女兒受苦受難的你心疼，那顧林楓就好受了？！他有多愛你的女兒你不清楚嗎？！”
“他又不是真的冷血獸心！況且他比誰都清楚是他親手傷害了他最不想傷害的人？！！他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你們要這麼逼他？！！放在古代還有皇帝即位大赦天下！就算是現代也還有無期徒刑啊！你二話不說就直接把他判死刑了？！！”
龍偉湘在小婷的一陣咆哮聲中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私人感情說完了，現在咱們真正站在醫生和家屬的立場上！”小婷一口氣不歇的接着道：“思雅的身體調理是白子旭在負責，他今天人沒來我就代勞了！思雅有厭食症你不知道吧？！雖然現在已經差不多被白子旭控制住了，但只是控制住，根治還需要一段時間！她低血壓導致體虛而引起的手足冰涼現在也是一個刻不容緩的問題，雖然和人的正常體溫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久病成疾，現在就得想辦法解決！最後就是她流產導致的一系列後遺症，我坦白告訴你，思雅現在的心臟也有問題！根源在哪裡我也就不用再說一遍了吧！”
這裡面有些問題，是連顧林楓都沒聽說過的。
於是他和龍偉湘同時陷入了心驚。
“接下來就是我這裡了。”小婷拿出了專業醫者的態度：“讓思雅忘記一些東西是我們一開始就有的念頭，因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能讓思雅最快走出泥沼的方式。而且現在你所知道的，並不是第一次。”
“你們之前已經讓思雅經歷過一次了？！！”龍偉湘猛然起身。
“是。”小婷仰起頭看着龍偉湘：“既然有第二次，那就證明第一次是不成功的。您先坐下，我們慢慢說。”
龍偉湘雙手用力攥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叔，我之後要說的話還很長。”小婷道：“等您聽完再做決定也不遲。”
小婷前半段的話，就已經決定了龍偉湘不得不聽下去的事實。
“思雅有很強的自我防備意識，當然這是存在於潛意識的。”小婷不在理會龍偉湘的情緒，直接道：“不管一個人的外在表現出什麼形態，內在某一點都會有屬於自我的一部分東西。這也就是爲什麼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小婷舔舔嘴角：“不說這麼書本的東西了，簡單點就是第一次失敗，是因爲思雅在潛意識抗拒了。”
龍偉湘也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眉頭皺的死緊。
“然後這一次，我們成功了。”小婷的語氣保持着不緊不慢的速度：“因爲思雅徹底解除了她心中的防備，並且放下了所有抵抗。這表明什麼”
小婷沒有等任何人開口，自己就接上了話：“這表明第一次是她不願意，她痛苦，但她內心還是不想忘記，不想忘記顧林楓，不想忘記曾經受到的傷害。有時候死了並不是懲罰，活着纔是折磨，尤其是被痛恨和懼怕的活着。”小婷瞥了顧林楓一眼，繼續道：“而她現在願意忘記了，就表明她是真的想放下。折磨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殺敵三千自損一百的事情已經開始在思雅身上愈演愈烈了。她自己也清楚，她和顧林楓現在就像是彼此融通血脈的敵對雙方，她可以手持利劍，卻永遠都不會讓劍刃顧林楓的心臟。”
“她自願的”龍偉湘的眼角在顫抖：“你是說思雅是自願忘記一切的？！”
“是，在意識清明的情況下主動要求我幫她忘記。”小婷狠心說出實情：“甚至她親口告訴我，她不止想忘記顧林楓，還想忘記所有和他有關的人。”
小婷的側臉感覺到了顧林楓半灼熱般陰冷的目光。
顧林楓在此之前一直都以爲林思雅會忘記和他相關的人，是小婷刻意爲之的
“叔，你能感覺到嗎。”小婷放柔了語氣：“思雅想要徹底掙開一切的決心。”
“既然是這樣。”龍偉湘有些無力的扶着額頭：“你今天就更應該把她帶來還給我，而不是坐在這裡跟我說這些話”
“您還是不明白。”小婷無奈嘆氣，她一字一句的道：“不忘記，就會永遠仇恨。而只有忘記了，纔會有新的可能。”
“新的可能”龍偉湘放下手。
小婷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一句效果未知的話。
“比如，重新愛上的可能。”
“沒有那個可能！！！”龍偉湘一秒炸裂：“絕對不會再有！”
小婷攤手：“您看，我也只是說了比如而已。”
龍偉湘呼哧呼哧的喘了一會兒粗氣，他看向小婷：“什麼時候讓她回家？”
“隨時。”小婷給出了龍偉湘意料之外的答案。
龍偉湘一時沒有表白其中的深意，於是條件反射的懷疑。
“理論上來說，的確是隨時。”小婷道：“但是，我和白子旭是不會跟着她一起來您家裡的，理由不用我解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