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了家事和公事，顧林楓把手機扔在牀上去了客廳。
“電話打完了？”小婷擡頭。
“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手上的燙傷還沒有好，剛打了幾個電話，握着手機的手還在刺痛。
小婷放下平板坐直身體：“坐下說。”
顧林楓隨意坐在單人沙發上。
“你跟思雅說了什麼。”
“”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多說話，特別是在她保持沉默的時候，你要陪着她安靜。”小婷沒有怒色，甚至語氣也是平緩如常：“這些話我不止說過一次了吧。”
“顧林楓，我說話你是不是從來都不放在心上。”小婷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有力。
“現在說這些有用嗎。”顧林楓沒什麼表情。
“是啊，有什麼用呢。”小婷冷笑一聲：“你看我現在不是也懶得給你發火了嗎。”
短暫的沉默後，小婷先開口。
“不拖了，趁這次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顧林楓聚攏目光在小婷的臉上。
“其他的我也不想和你說了，就像你說的，現在說再多也沒有任何作用。”小婷站起身：“晚上就開始，我回房，晚上到時間我會自己出來，在此之前，你和你師父都不要來打擾我。”
顧林楓在客廳裡靜坐了許久，纔再次回了他和林思雅的房間。
白子旭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撐着頭打瞌睡。
“你小婷姐跟你說什麼了。”白子旭伸了一個懶腰：“又罵你了？”
“晚上她從房間裡出來之前，不要去打擾她。”顧林楓答非所問。
白子旭卻懂了。
他皺眉：“小婷開始集中精神了。”
顧林楓走到窗前抱臂斜靠在窗臺上。
“擔心嗎。”白子旭走過來站在他身邊。
“擔心什麼。”顧林楓看着窗外的樹木。
白子旭搭上他的肩膀：“我一個旁觀者都快被你們搞出神經質了。”
顧林楓扭頭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小顧，你小子總能讓我對你產生新的認識。”白子旭半認真半玩笑的道：“一拳一腳教你的時候，眼睜睜看着你獨挑大樑的時候，你的運籌帷幄和冷厲風行，看在我眼裡唉！”白子旭言未盡便長嘆一聲。
“有個人想見你。”顧林楓拉開了話題。
“誰。”
“沉臨陽。”
白子旭挑眉：“林翰家的小子？”
“嗯。”
“見我幹嗎！林翰不是視我如仇嗎？！”白子旭沒好氣的道：“媽的老子招他惹他了！每次見到我就恨不得咬死我！”
顧林楓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勾。
“笑笑笑！笑個屁！”白子旭拍了一下顧林楓的後腦勺：“去給我回了！不見！”
“嗯。”
白子旭摸着下巴：“不過聽說沈臨陽也是個厲害角色，我還真想讓你倆交一次手。”
“差不多。”
“啊？”白子旭沒反應過來：“什麼差不多？”
“我們交過手了。”
白子旭瞪眼：“什麼時候？！”
“前幾天。”顧林楓吹了一會兒風，腦子裡清明瞭一些，他轉身走到林思雅牀前。
白子旭咋舌：“主要是讓林翰知道了，沈臨陽的耳朵就有的受了！”
顧林楓擡手講林思雅耳側的頭髮撫到她耳後，這一動，又扯到了手掌的燙傷。
“亂七八糟一堆事把你的手也忘了。”白子旭朝顧林楓招手：“來，塗藥！”
低頭看了一眼手掌，顧林楓坐在地上的坐墊上。
“手翻過來。”白子旭拉過凳子坐在他對面：“這要被其他人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果敢狠絕的顧林楓可就要坍塌了。”
顧林楓隨意的擡着手，白子旭一點點把藥塗了上去。
“我這次加了些薄荷進去，味道不會像之前那麼難聞。”白子旭道：“再過幾天就好的差不多了，最近不要碰到。”
顧林楓活動了一下手指。
“其實吧。”白子旭把藥膏盒子放在一邊：“那天林思雅突然出來把我也嚇了一跳。”
淡淡的薄荷味散在空氣裡，顧林楓半眯眼深吸了一口氣。
“薄荷這東西提神醒腦。”白子旭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順勢轉了話題。
他好像不太願意提起那天的事情，白子旭心道。
傻坐了半天，白子旭坐不住了。
“我去外面，你有事就喊我。”
顧林楓擡胳膊換姿勢靠枕在林思雅的牀沿上。
“你就不能好好坐在椅子上嗎，況且你的牀就在你面前啊。”白子旭扶額走了出去。
顧林楓把塗着藥的手放在牀上，靠近林思雅卻又不會碰到她的位置，
林思雅喜歡這種味道，清涼且能沁人心脾的味道。
有一種藥膏，叫皮炎平。
這個藥膏的味道是林思雅最喜歡的。
就像有些人喜歡汽油味，有些人喜歡火柴燃燒的味道。
林思雅曾經對顧林楓說過，如果皮炎平的味道可以做成香水，那她一定買一箱回家天天噴。
薄荷味很淡，但卻長時間的縈繞在兩人周圍。
顧林楓減少呼吸的頻率，他把這些清涼的氣息儘量留給林思雅。
晚上
白子旭問他擔心嗎。
他不擔心。
但是他害怕。
他知道小婷也害怕，否則她不會把催眠拖到現在。
顧林楓無意間看到過小婷最近常抱着的平板電腦上的東西，都是整篇晦澀難懂的專業論文。
他只是看到了其中幾個關鍵字。
催眠，重置。
其實都在怕，其實誰的心裡都沒底。
白子旭如今四十不到，在此之前，顧林楓很少能在他的臉上看到愁容。
但他從昏迷中醒來的那一刻，他看到了。
倦意，心疼，慶幸。
堅硬如鐵的男人眼中閃着淚光
顧林楓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師父很疼他，從拜師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每一天都在加深。
之前是因爲種種原因不能暴露，但這從來沒有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係。
白子旭幫了顧林楓很多的忙，很多顧林楓開口或不開口，同意或不同意的忙。
小婷開玩笑曾說過，白子旭簡直就是把他當成兒子養的。
當時顧林楓對於這句話並沒有什麼反應。
但是沒反應不代表不如心。
白子旭之於顧林楓，早已不只是師傅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