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城凌晨四點鐘,太陽就會升起來,在這個血色的黑夜裡,有太多的人死去。
那些死去的人,可能連姓名都無法留下來。
這就是江湖。
一將功成萬骨枯。
車子停在了勐卯古鎮的別墅裡,我下車,抱着兩個孩子回家。
當門被推開的時候,我看到坐在客廳裡擔驚受怕的龔菲,看到我回來了,龔菲立馬跑過來擁抱我。
她哭的稀里嘩啦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她緊緊擁抱我,像是再也不願意離開我放開我似的。
我,是她最後的全部。
我將龔菲也摟到懷裡,緊緊的擁抱着她。
我內心很慶幸,我沒有辜負我的家人,沒有讓他們受到傷害,我知道,這建立在很多人的血與骨之上,可是,我很慶幸。
龔菲哭着說:“謝謝你……”
我聽着她的話,就擡頭看着天花板,我笑着說:“家人,不需要說謝謝。”
我把朵朵交給龔菲,她立馬緊緊的擁抱着朵朵,臉上都是自責的表情。
她哭着說:“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了……”
朵朵從龔菲的懷裡清醒過來,她呢喃地說:“媽媽,我好冷啊,我夢到爸爸了,爸爸帶我去玩,帶我玩好多好玩的。”
龔菲立馬看着我,眼神裡都是可怕的表情,他說:“孫長龍……該死。”
我小聲說:“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這種話,孫長龍,很偉大,他爲了我們所有人的生活做出了貢獻,我們應該紀念他,朵朵,要永遠記得你爸爸,知道嗎?”
朵朵嗯了一聲,很快就笑着說:“龍瑤姐姐,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龍瑤昏迷不醒,醫生給她做了檢查,身體沒有問題,至於她爲什麼不願意醒過來,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許,她的心,已經死了,醒過來,不醒過來,都沒有任何意義。
我看着朵朵的笑臉,很治癒,她的童年可以說是很幸運,我相信,她長大了即便遇到什麼困難的事,都會挺過去,因爲,她的童年會治癒她。
至於龍瑤,可能,她的一輩子,都需要來治癒她的童年。
我把龍瑤放下來,我說:“她以後也是我們的女兒,我希望,你能對朵朵一樣對待她。”
龔菲立馬母愛涌現,將龍瑤摟在懷裡,她自責地說:“都是我們大人的錯,可憐的孩子,我以後會把你當我們的親生孩子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朝着浴室走,來到浴室,我看着我的臉,上面都是血跡,我用手擦,但是怎麼都擦不掉,我趕緊放水去洗。
我的人生,已經染血,再也無法從血泊中上岸,我厭恨鮮血的味道,但是我越厭恨,我陷的越深。
我很疲倦的趴在浴盆上,很想睡一覺,但是我知道,我現在還不能睡。
龔菲是我的家人,朵朵是我的家人,凌姐,也是我的家人,我得陪着她。
我放開熱水洗澡,躺在浴缸裡,閉上眼睛,讓我緊繃的神經佔時得以放鬆。
我的家人,就只是我的家人,不是別人的家人,別人不會在意的,在利益面前,我的家人,只是他們交換利益的籌碼。
這個江湖,很殘酷。
龍叔,張北辰,他們都讓我感受到了江湖虛僞的一面。
我知道,我不能怪他們,我們本來就是衝着利益走到一起的,現在因爲利益起了衝突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我再也不能做一個,當雙方利益受到衝突的時候,是被犧牲的那個人。
我要變強,再強一點,更強一點。
當我睜開眼睛時,我的身體又充滿了能量,我從浴缸裡出來,換上新的西裝。
昨夜的林峰已經死去,今天的林峰,將是一個嶄新的我。
我走出去,看着龔菲擔憂地看着我,她問我:“你一夜沒睡,不休息一下嗎?”
我微笑着捏着她的脣珠,我說:“啊姐受了很重的傷,需要我去陪着她。”
龔菲立馬擁抱着我,她說:“你爲我付出的太多了……能不能,能不能我們一家人離開這裡,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活……”
我笑着撫摸着龔菲的秀髮, 我說:“這個世界,都是籠子,離開這裡,看似逃離牢籠,但是其實,只是到了另外一個籠子,所以我選擇留下來,做這個籠子裡最強大的野獸,讓你們在我的爪牙之下,安枕無憂。”
龔菲點了點頭,在我的臉上親吻了一下,擦乾淚痕,給我準備鞋子,恭恭敬敬的送我出去。
她是個懂事的女人,所以,不會過分的糾纏我。
我走出門之後,三貓已經把車準備好了。
我說:“去醫院。”
我上了車,三貓開車帶我去醫院,我很怕凌姐有事,她是唯一一個陪着我出生入死,從始至終沒有改變過的人。
她是我的家人,如果因爲要救一個家人,而犧牲另外一個家人,這是我無法接受的。
車子到了醫院,我聯繫了刀保民,他在電話裡告訴我,他已經處理好了傷員,讓我直接去重症監護室去就行了。
我直接去重症監護室,我在監護室裡,看到了躺在牀上的凌姐,我打開門走進去,看着瘦小的凌姐躺在牀上,蒼白的臉色,十分悽慘。
她看到我進來之後,就咬着牙說:“他媽的,麻醉過了,怎麼那麼疼?挨槍子的時候都沒感覺到那麼疼……”
凌姐的話,讓我瞬間就笑了,但是笑容之下,是我的眼淚,我就是感動,那種感動的情緒,是沒辦法控制的,眼淚嘩啦啦的就流下來了。
我坐下來握着着凌姐的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千言萬語都沒辦法表達我現在的心情。
凌姐很生氣地說:“男人,不流淚,啊姐雖然疼,但是啊姐很高興,給啊姐一根菸。”
我咬着牙說,什麼都沒說,點了一支菸,放在凌姐的嘴裡,她狠狠的抽了兩口,臉色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嘶,這玩意,比麻醉藥都管用……”
我笑了笑,抓着凌姐的手親吻了一下,我剛想說話,我笑了笑,抓着凌姐的手親吻了一下,我剛想說話,我看到門被推開了,是龍叔還有龍婧。
龍叔一進門,臉色就很難看,他說:“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處理乾淨。”
我點了點頭,我說:“謝謝乾爹……”
龍叔嚴肅地說:“行了,別跟我說謝謝,都是一家人,別說兩家話,不過你們年輕人辦事,實在是讓我們這些老年人覺得太不穩妥,雖然這次贏了,但是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爲了消除影響,阿峰,你就佔時委屈一下,不要再擔任公司的職務了,而凌芳又受了傷,公司總經理的職務,還是讓我重新掌握吧,等過了風頭,你們兩個再回來做事。”
聽到這句話,我看着龍叔,我心裡很不舒服, 這是什麼意思?
奪權?
在這個時候,凌姐還躺在病牀上你奪權?消除影響?我在境外辦的事,處理乾淨了,在境內有屁的影響?
我剛想起身但是凌姐卻抓着我的手,我看着她,她十分虛弱地說了一句話。
“啊姐累了,想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