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是你……”薛寶釵震驚地看着他,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宋青書卻聽懂了她的話:“不錯,是我。”
“原來是你!”薛寶釵貝齒緊咬,拔出長劍便滿腔憤怒地往他刺了過來。
宋青書手指一彈,她手中的長劍便拿捏不住,落到了一旁地上,劍身猶自顫抖着。
“我知道武功差你太遠報不了仇,你要殺就殺吧!”薛寶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直接認命地揚起了雪白修長的脖子。
宋青書淡淡地說道:“我想你誤會了,賈寶玉不是我殺的。”他自然知道對方爲何會這般憤怒,所以直接進入主題。
“不是你殺的還能有誰,”薛寶釵恨恨然地說道,“你殺了他再冒充他潛伏入賈家,探取他們的情報用來對付他們,最終如日中天的賈家落敗。”
更可恨的是後來冒充賈寶玉,害得自己各種投懷送抱,當然這話她可說不出口。
宋青書搖了搖頭:“薛姑娘你是聰明人,你應當記得我以賈寶玉的身份回賈府到底是在武當山一役之前還是之後。”
薛寶釵一愣,這纔想起他是在之後到的賈府,那個時候賈府都註定破敗了,的確也不需要他再去刺探什麼情報了。
不過她哼了一聲:“誰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世人都知道齊王風流倜儻,也許是瞧上了大觀園裡面那些漂亮的夫人小姐了呢?”
宋青書嘆了一口氣:“我在薛姑娘眼中就如此不堪麼,我何曾欺負過什麼夫人小姐,就拿你來說,那時候你對我毫無防備,我對你做什麼了麼?”
“你還沒對我做什麼麼!”薛寶釵滿面羞紅,心想那時候摟也摟了,抱也抱了,甚至還親過。
“咳咳~”宋青書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主要是我表現得太異樣擔心被看出破綻。至少我沒有壞你清白吧。”
薛寶釵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不過對方的確沒有更進一步。
宋青書這才說道:“我冒充賈寶玉是有另外的目的,殺他的另有其人。”
薛寶釵冷笑兩聲:“若非是你殺的,你又豈會冒充得如此相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齊王之前應該沒見過賈寶玉纔是吧。”
“誰說我沒見過,”宋青書答道,“薛姑娘在皇城司,應該清楚我當年中了金波旬花之毒吧。”
薛寶釵嗯了一聲,當年這件事沸沸揚揚鬧得很大,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他的確銷聲匿跡好多個月,誰知道後面卻又忽然橫空出世,武功還更進一步,所有人都在猜測那段時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青書解釋道:“當時我一路逃亡,摸上來一條客船,然後機緣巧合被俠客島的人劫持到了島上……”
他大致將那時候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後來目睹賈寶玉在眼前被殺一事,當然忽略掉了戚芳是如何替他逼毒的香豔細節。
終於得知賈寶玉死亡的真相,薛寶釵不知不覺淚流滿面:“我的寶玉,原來你無聲無息死在了俠客島上。”
“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薛寶釵急忙看向他。
宋青書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又將武當山上的事情娓娓道來:“這個問題賈似道也一直在思考,他一開始懷疑是賈璉、王熙鳳爲了家族繼承權下的手,但是賈璉二人根本沒有這個能力,所以他懷疑是賈赦動的手,於是在武當山上設計除掉了賈赦。”
“不過賈赦臨終前的話顯示不是他下的手,此事我也可以作證,因爲那行兇之人年紀不大,絕非賈赦那樣的老者。”
“那究竟是誰?”薛寶釵正處於極度震驚之中,很多事情她之前並不知道,皇城司再厲害,但不管是俠客島上還是武當山上發生的事情,只有在場極少數人知道。
“其實你心中早已有了猜想,又何必明知故問呢,”宋青書嘆了一口氣,“要判斷兇手是誰,有個最簡單的原則,那就是最獲利就是誰。”
“可我覺得你完全也有極大可能是兇手!”薛寶釵其實已經有些動搖了,不過還是說道。
“我有證人,當時在場的周芷若就不說了,她畢竟是我妻子,作證也不算數,”宋青書說道,“另外還有萬家的少奶奶戚芳,你可以找她求證的。”
“誰不知道齊王魅力之大,那個萬家少奶奶和你孤男寡女相處這麼久,恐怕早就被你征服了,她說的話我又怎麼能信。”薛寶釵說道。
宋青書苦笑道:“你要這樣說我就沒辦法了,我們畢竟朝夕相處了那麼久,爲什麼你寧願相信別人都不願意信我說的話呢。”
薛寶釵咬着嘴脣:“因爲你和我在一起全都是建立在謊言上面的,我又如何能相信你說的話。你要是沒有其他證據,這件事就不用再說了,要麼放了我,要麼殺了我把。”
宋青書頓時有些牙疼,這女人油鹽不進實在麻煩,想來是因爲之前冒充賈寶玉的事情把她騙狠了,以致現在我說什麼她都不信了。
“還有一個人!”宋青書忽然心頭一亮。
“誰?”薛寶釵急忙追問道。
“賈似道的首席幕僚,廖瑩中,”宋青書說道,“他和賈似道最親近,肯定知道得最詳細,而且上次我以賈寶玉的身份混入賈府,他還跟我抱怨過北靜王趁機奪走了賈似道麾下大部分麾下。”
薛寶釵忽然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快,帶我去城南郊外。”
“爲什麼?”宋青書一愣
。
“之前得到消息,廖瑩中躲在城南郊外一處民宅,皇城司的殺手正在趕去處決他。”薛寶釵快速說道。
宋青書也是臉色一變,不敢有任何耽擱,一手抄起她的腰肢便往城南趕去。
薛寶釵臉色一紅,本來正要說什麼,卻忽然有一瞬間恍惚,當初在在西夏他也是這樣抱着自己的,這種感覺是那麼的熟悉。
宋青書卻無暇想這些,廖瑩中是一個相當關鍵的人物,哪怕不是爲了作證,以他賈似道首席幕僚的身份,也值得相救。
半個時辰過後,城郊一處破廟之中,皇城司的殺手倒了一地,渾身是傷的廖瑩中則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沒想到最後是你救了我。”
“想必廖先生應該清楚世上沒有永恆的敵人這個道理。”來人自然便是宋青書了,萬幸的是在最後一刻及時趕到。
廖瑩中點了點頭:“不錯,如今也只有你能幫我們報仇了!”
不過他臉色忽然變得奇怪,望着一旁的薛寶釵:“可她爲什麼在這裡?”
宋青書將來意說了一遍,廖瑩中答道:“原來如此,我一直在調查公子的下落,之前懷疑過很多人,但如今和你們說的那些事情相印證,我確定了殺害公子的兇手一定是北靜王!”
“俠客島的賞善罰惡使者最出名的是張三李四,但他們上面還有趙大錢二,趙大便是北靜王。公子出事那次,北靜王按理說應該不在島上,但我後來查到他既沒在臨安,也沒在山陰的府上,那段時間他的行蹤‘消失’了,顯然就是因爲他偷偷潛入了俠客島,爲了刺殺公子,所以纔沒了不在場證明。”
“可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而且如今你和北靜王仇深似海,你難免爲了對付他會故意說些假話。”薛寶釵皺眉道。
廖瑩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寶姑娘,我從小看着你和寶玉長大,看着你們青梅竹馬,說句不敬的話,我從心底是把你們當成我的兒子和未來兒媳看待的,又怎麼會用這件事來騙你。你要是還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相關的記錄,只不過如今賈府被抄了,要找這些記錄可能有些麻煩。”
“不必了。”薛寶釵臉色陰晴變化,其實她早已信了,出身皇城司的她,又何嘗沒有分析能力,一直只是不願意相信這種可能而已,“事到如今我能怎麼辦,我們薛家已經徹底和北靜王綁到了一條船上,我又豈能因一己私怨,讓整個家族陪葬麼!”
“其實要解決這個方法也容易。”廖瑩中忽然說道。
“怎麼解決?”薛寶釵一愣。
廖瑩中說道:“你們薛家和北靜王聯盟的基礎便是你和薛寶琴兩姐妹嫁給他做側妃,既然北靜王可以嫁,爲什麼齊王不可以嫁?”
宋青書心想沒看出來呀,這傢伙還有月老屬性?
薛寶釵卻是又羞又怒:“這怎麼能突然改變,何況我誰都不想嫁!”
廖瑩中沉聲道:“薛姑娘可要考慮清楚了,從女人的角度來看,齊王不管從哪方面都比北靜王要優秀一些;從家族利益的角度看,如今齊王既然沒死,註定北靜王的所有謀劃都是一場空,你們薛家現在改換門庭還來得及,如果等到北靜王敗亡的時候再換,恐怕就來不及了。”
薛寶釵一怔,對方後一句話倒是說到了她心坎上,如今薛家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本,如果等到塵埃落定,一切都晚了。
不過她還是有些猶豫:“哼,我們也未必會輸。”
廖瑩中冷笑兩聲:“本來我一直有個猜想,如今看到齊王安然無恙我越發確定,他一直是在引蛇出洞,等着幕後的北靜王跳出來,現在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
“他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出師之名而已,可這個名頭我有,我手裡有北靜王勾結潘壬、潘丙裹挾太子造反送死的證據。”
“此話當真?”宋青書沒料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有了這個再加上史湘雲提供的賬冊,已經可以名正言順錘死北靜王了。
“當然是真的。”廖瑩中咬牙切齒地說道,“當初我察覺到北靜王暗暗收買相爺的舊部就開始對他防範了,這次賈家被煽動起來幫助郭靖造反,其中他沒少出力,可惜賈珍賈璉這些人太蠢,我知道他們已經被利益矇蔽了雙眼,便放棄了勸說,而是早早做準備防範,這才找到了相關的證據。”
說完後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望着薛寶釵說道:“這次你們薛家把賈家害得很慘,若非是從小看你長大,你和寶玉關係又那麼好的情況下,我纔不想和你說這麼多。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你一定要把握住。”
薛寶釵緊咬紅脣,漂亮的臉蛋兒上卻盡是掙扎之色,她望向宋青書:“寶玉真的不是你殺的?”
宋青書搖了搖頭:“想必你心中自有判斷,我說再多也沒用。”
薛寶釵猶豫了一下,忽然問道:“那你對這件事是什麼意思?”剛說完一張臉便紅得像塗滿了胭脂一樣。
宋青書微微一笑:“寶姐姐國色天香,更何況到西夏途中悉心照顧……”
薛寶釵羞窘不已:“那又不是對你……”
宋青書說道:“不管怎樣,你的溫柔和體貼我印象很深刻,所以只要小姐點頭,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薛寶釵忽然低下了頭:“我並不是因爲喜歡你,只是爲了家族。”
宋青書直接過去牽住她的手:“你會喜歡我的。”
薛寶
釵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將手縮回去,卻被抓得緊緊的,一顆芳心狂跳,心想這傢伙這自信的樣子還真是有點欠揍。
不過相比起北靜王,倒是這傢伙看着順眼一些。
一旁的廖瑩中暗暗嘆了一口氣,要是寶玉還在多好啊……
薛寶釵忽然想到什麼,說道:“可是我代表不了家族,我爹未必會同意。”
宋青書淡淡一笑:“你爹是聰明人,他會同意的。”同時心中暗暗補充了一句,如果不同意,他會打到他同意爲止。
接下來宋青書帶着廖瑩中、薛寶釵一起悄悄到了薛家。
薛家上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開始老爺雷霆大怒,府上的高手中原一點紅、甚至閉關養傷的薛衣人都往書房趕去,但沒過多久就陷入了沉靜。
最後老爺出來的時候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發怒的樣子,只是古井不波一道道命令發出去,同時暗中召見了一些嫡系心腹密談了許久。
第二日朝會之上,開始商討新君一事,僞帝雖然被廢了,但趙構已經在之前的內亂中死了,太子也死了,沂王更是在一早的武當山一役死了,趙構原本暗中準備的兩個繼承人都死了。
而他自己又不能生育,沒有子嗣,一時間大家開始商討到底立誰爲敵。
朝堂上有人提出了幾個和趙構這一脈關係更近的幾個宗師,但都被另外的人以各種理由否定,直到有人忽然提出北靜王趙士程是太宗皇帝玄孫趙仲湜之子,仁宗皇帝第十女秦魯國大長公主的侄孫,而且在此番剿滅後周餘黨叛亂之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所以不如立他爲帝。
北靜王當然是馬上出列一臉謙虛地表示不合適,畢竟他血脈關係離帝系實在有些遠,但架不住各路官員各種引經據典表明他有鼎定乾坤之功,是新君的不二人選。
朝中這些大臣哪個不是人精,個個都看出了這是他自導自演的一齣戲,雖有些不滿,但如今皇帝太子死了,齊王也死了,北靜王早已掌控大局,誰敢跳出來拆他的臺。
眼看着北靜王真要被默認當上新君之時,身爲參知政事的薛極忽然出來指控對方數十條大罪,說之前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賈史兩家謀反,扶持郭靖登上帝位,謀害皇帝、太子,都是他在幕後操控。
他這一出聲,全場譁然,對方爆料的這些事情太過駭人,雖然之前有些人暗暗有過猜測,但也僅限於猜測而已,都沒敢細想,如今薛極帶了頭,一系列其他官員也紛紛出來彈劾北靜王,將各種證據一一道來,過程詳實無比,所有的人立馬就信了。
唯一奇怪的就是薛家不和北靜王是一夥的麼,他怎麼突然倒戈相向,莫非是薛極自己想當皇帝?可這擺明了不可能啊。
薛極此時也是有苦難言,既然答應了和宋青書合作,自然要立投名狀,而且廖瑩中也和他分析過,之前那些事薛家沒少參與,要想事後保住薛家平安,他只能徹底將所有事都推到北靜王身上去,所以他不得不冒險帶頭髮難。
北靜王又驚又怒,他萬萬沒想到薛極會突然背叛他,不過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探究其中的原因了,而是儘快搞定如今混亂的局面。
“來人,薛極妖言惑衆,給我拿下!”
薛極卻是不慌不忙:“我大宋自立國開始,從來沒有大臣因言獲罪,北靜王身爲太宗子孫,不會連這個規矩都不知道吧。”
北靜王哼了一聲:“如今亂世自當用重典,我們大宋朝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你在這裡妖言惑衆,也不知道是受了何人蠱惑,明擺着要顛覆我大宋江山,本王又豈能坐視不理。”
薛極索性直接罵道:“趙士程,你弒君殺太子,就是爲了篡位,還說自己代表大宋江山,你的良心不會痛麼?”
北靜王臉色皮肉直跳,直接手一揮,一大堆侍衛進來要捉拿薛極,薛極臉色微變,薛家雖然勢力不小,但都是在官場上,在這皇宮中卻沒多少力量。
就在這時,另一隊士兵衝了進來將他護住,只見王子騰站了出來:“北靜王,剛纔薛極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調查了才知道,如今你這麼急,是打算殺人滅口麼?”
看到他跳出來,北靜王何嘗不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薛極一直和他合作,要是真的查下去,肯定瞞不住,事到如今他只能心一橫:“來人啊,有人禍亂朝綱,將他們都抓起來,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他何嘗不知道,今天哪怕搞定了這一切,風言風語也會傳開,之前苦心經營幾十年的賢王也會名聲毀於一旦。
但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要是不能及時鎮壓一切,那自己更會萬劫不復。
“只有你有人麼?”王子騰冷笑一聲,“來呀,將這個弒君奪位的逆賊抓起來,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王子騰掌管殿前司,之前這段時間他一直做壁上觀,所以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感,如今直接出山,衆人才發現他的手下不比北靜王的力量少。
雙方手下的士兵很快拼作一團,一時間倒也難分勝負,只剩下那些文臣縮在一腳瑟瑟發抖。
北靜王冷笑道:“王子騰,薛極,你們以爲這樣就能打倒我了?你們沒想過爲什麼郭靖麾下高手如雲,卻被我短時間內平定了?”
“老祖,林前輩,此番亂局,還請你們出手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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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端午節假期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