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阮星竹講述,宋青書也明白了楊家的概況,楊家如今的家主是她的丈夫楊震仲,然後他還有個二弟名叫楊巨源,擔任監興州合江倉,其他的族人大多在四川各地爲官,雖然官職都不算顯赫,有些甚至稱不上官,只能叫吏,但都是各地的要害實權部門,所以整合在一起組建了一個巨大的關係網。
同時楊家還有不少族人經商,有這個關係網保駕護航,再加上和阮家強強聯合,所以在四川可以稱得上實力雄厚,是當之無愧的名門望族。
“楊家果然不愧是西蜀僅次於吳家的豪門。”宋青書讚歎不已,吳家之所以能第一,是因爲吳玠吳璘當年坐鎮這裡,吳家的人數代經營,不過之前四川被蒙古攻佔,吳家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恐怕如今真算起來未必比得過楊家,而且與樹大招風的吳家不同,楊家屬於悶聲發大財的典範,畢竟族長的官職也不過一個通判,二號人物的官職只是個監興州合江倉,在廟堂上那些大人物眼中,這就是芝麻綠豆的小官,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也少了很多政治上的打擊。
阮星竹也有幾分得意,微微笑道:“公子若是有心,到了四川過後我引薦楊家來拜見你,想必震仲他們也很有興趣和公子合作的。”
“那就麻煩夫人了。”宋青書此時卻有些頭疼,如果能得到楊家的支持,就能夠很輕易地影響四川,雖然說不上暗中掌控四川那麼誇張,但影響個四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還是做得到的。不過現在問題是昨天剛把人家族長夫人給上了,如果這件事被楊家知道,自己就是憑空多了一個大敵啊。
宋青書早過了爲了身體上的愉悅不管不顧的年紀,他會更多地考慮背後的影響,如果他事先知道昨晚是阮夫人,雖然她再怎麼誘惑迷人,他也不會碰對方的,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這女人昨天都到了那關頭了,居然都不表明身份,不會是故意的吧。”宋青書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女人,一身淡雅純潔的白裙,外表看起來甚至有些像仙女一般,只不過誰知道她是不是腹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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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他審視的目光,阮星竹臉色一紅,有些不自然地將臉微微偏向一邊。
任盈盈眉頭微皺,來回在兩人身上看着,總覺得他們的神態有些詭異。
似乎感受到她的懷疑,阮星竹轉移了話題:“公子,快進四川了,到時候我們怎麼航行,是先到峨眉麼?”
宋青書思索了一會兒:“夫人有沒有能力將這批貨物妥善保存?”峨眉山高路遠,將來要取用也非常不方便,而且如今峨眉沒有自己和周芷若坐鎮,一旦消息泄露,剩下的那些弟子未必能保得住這批寶藏,如果導致峨眉派殃及池魚,自己可沒面目去見芷若了。
阮星竹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不過很快點頭道:“沒問題。”
宋青書望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話:“我的意思是不要藉助楊家的力量。”因爲自己和阮星竹的事情,楊家總像個定時炸-彈一般,他不敢將寶壓在那邊。
阮星竹一愣,冰雪聰明的她很快也意識到對方在顧忌什麼,芳心狂跳之餘抿嘴笑道:“我們阮家畢竟是一等一的皇商,平日裡不知道要運送多少貨物,公子這批東西雖然燙手,卻也難不倒我們。”
“那好,這批東西就先放在你們那裡吧。”宋青書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待阮星竹走後,任盈盈忍不住說道:“宋郎,你真的信任這女人?”
“這女人說話半真半假,當然信不過。”宋青書微微笑道。
任盈盈忍不住嗔道:“那你還將寶藏交給她保管?莫不是看人家漂亮,拿寶藏砸人家吧?”
宋青書啞然失笑:“她再漂亮有你漂亮麼,更何況一個嫁了人的婦人。”
任盈盈卻撇撇嘴:“誰不知道你就喜歡那調調……最愛去‘欺負’那些有夫之婦……”
宋青書本來正在喝茶,聞言差點沒一口噴出來:“誰說的,這是污衊!”
任盈盈戲謔地看着她:“九公主、周姑娘她們都這樣說。”
“咳咳,別聽她們胡說,”宋青書一頭黑線,自己名聲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麼,“我只是爲了等四川事了後更方便將寶藏運回金蛇營……”
這個年代走陸路道路曲折漫長耗時間不說,還很不安全,因此不管是行軍打仗也好,運送貨物也罷,能走水路都會沿着水路走,而宋青書如今勢力範圍還沒覆蓋到四川這邊,沒能力靠自己將這批寶藏運回金蛇營,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藉助阮家的商船,阮家畢竟是天字第一號皇商,長江沿途那些關卡會一路放行,到時候就能直接運到揚州,到了揚州自己地盤,這批寶藏就真的安全了。
聽到他的解釋,任盈盈這才釋然,可還是有些擔心:“萬一這個阮夫人起了貪念,想將寶藏據爲己有怎麼辦?”
“貪念肯定是會起的,關鍵是有沒有有效的制衡手段,”宋青書拍了拍她的小手,“放心吧,我有辦法能控制她的。”
任盈盈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對了,你們日月神教在四川應該有分舵之類的吧。”宋青書腦海中在完善所有細節,是以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反應。
任盈盈回過神來,點頭道:“有的,不過這些人江湖廝殺還行,要想用在廟堂之上,恐怕……”
宋青書笑了笑:“放心吧,不需要他們多有本事,只用到時候抽調一些人手幫忙盯着阮星竹保管寶藏的地方,一有異動通知我們就行。”他雖然有信心控制阮星竹,但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得讓人盯着才放心。
任盈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倒沒問題,如果連盯梢都不會的話,日月神教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好久沒有教我彈琴了,今天繼續教我彈《笑傲江湖》吧。”宋青書拿了一張琴過來。
“哼,這些天我在密室都能聽到你和阮夫人在那裡彈琴,你可以去找她呀。”任盈盈忍不住有些酸溜溜地說道,現在想起來都還耿耿於懷。
宋青書訕笑兩聲:“你看人家阮夫人連教我彈琴都準備好了,實在是苦心孤詣,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真不怪我啊。”
任盈盈哼了一聲:“算了,看在你最終還是把我救出來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對了,我們住在阮夫人臥室裡總是不好,先搬回去吧。”其實她本質上並不是個愛吃醋的女人,平日裡就算情郎納個妾什麼的她都不會有半點異議,不過這次事情實在太詭異了,關鍵是想到對方這些日子一直冒充着她的身份和情郎在一起,這就讓人受不了了,所以才忍不住發了會兒牢騷,不過現在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
宋青書也覺得這樣明目張膽出入阮星竹寢室有些不妥,自己還想與四川楊家合作,如果有什麼風聲傳到她老公那裡去,實在是徒增變數。
兩人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接着又開始在甲板上彈琴,過着之前那種神仙眷侶的生活。
阮星竹站在遠處默默看着兩人在那裡各種秀恩愛,想到前不久宋青書旁邊的女人還是自己,忍不住有些恍惚。
一旁的佩兒笑道:“夫人不會是吃醋了吧?”
阮星竹啐了一口:“我吃什麼醋,只是還有些驚魂未定,一時半會兒沒有從身份中走出來罷了。”
她之所以冒充別人無往不利,除了易容術高明之外,演技也是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她會自我催眠,讓自己完全代入目標的心態,這樣連自己都認爲自己是目標那個人,自然就不容易露出什麼破綻。
當然這樣也有後遺症,那就是她容易沉浸在目標的人生裡一時半會兒走不出來,每次都需要她事後花一段時間來適應。
這次假冒任盈盈,可以說她盡了最大的努力,演戲從來沒有這麼投入過,潛意識裡都把自己當成了任盈盈,甚至還復刻了任盈盈對情郎的愛意,可惜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這倒也罷了,最大的問題是平時她是主動恢復身份的,那樣有了心裡準備很快便能從僞裝的狀態走出來,可這次確實被對方識破,被動地跳出了僞裝的身份,導致任盈盈這個身份的很多心態情緒都還保留在了她的記憶裡。
比如她甚至感覺到了自己對宋青書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會回想兩人那一晚如膠似漆的場景而心跳加速,輾轉難眠。
她當然知道這並不是愛情,可是她清楚再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中,難免會愛上對方……想到自己有夫之婦的身份,她就忍不住哀嘆一聲:“冤孽啊……”
“夫人,我們不會真的要投靠他吧?”佩兒繼續問道。
阮星竹哼了一聲:“當然不會了,不過先用這個藉口應付着他也好。”
“那夫人有沒有想到如何把寶藏弄到手?”佩兒笑得很古怪,“要不考慮我那個建議得了,使用一下美人計……”
“任大小姐現在已經在他身邊,還使用美人計,嫌我們死得不夠快麼!”阮星竹揪着侍女的耳朵,心中卻不知道想着什麼,感覺渾身都有些發軟起來。
且說到了晚上,宋青書和任盈盈回到屋中,正所謂小別勝新婚,他心急火燎地去解妻子的衣裳,誰知道任盈盈卻急忙按住他的手,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紅着臉小聲說道:“今天不行,我天癸剛來了……” (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