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撒謊?
孫尚香先是茫然,隨即冷然。
衆人屏住了呼吸。
亞克西伊始時還覺得單飛好命,能認識這兩個美豔如花的女子那可是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不過見到白蓮花咄咄逼人的模樣時,他認爲有一個女人其實就足夠了。
等他再見到孫尚香冷漠的表情時,突然感覺自己單身多年還是很幸福的。
這兩個女人突然冒出來的殺氣,連帕提亞帝國最高明的殺手都是無法比擬。
這個白蓮花明豔的動人,方纔和絃曲交談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但她真正冷酷的時候,殺氣都現。
孫尚香亦是如此。
她在面對單飛時,完全是個惹人喜歡的女人,可她露出冷漠的時候,旁人只想離她八百里遠。
邊風和亞克西類似的想法,他自認在涼州算是少有的狠辣人物,但見到這兩個女人的情況時,也是感覺脖頸冒着涼氣。
“我知道你爲何要撒謊。”白蓮花沉聲又道。
孫尚香沉默。
“你要不要我說出來?”白蓮花不依不饒道。
“你的嘴長在你的鼻子下面,你想說什麼,我不會阻攔。”孫尚香漠然道。她問心無愧,她說什麼慌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白蓮花欲加之罪的言語實在讓人好笑。
“你喜歡單大哥。”白蓮花咬牙道。
衆人從未聽到有人將“喜歡”二字說的如此咬牙切齒,讓人入耳後,毛髮都要豎了起來。
見孫尚香不語,白蓮花追問道:“你敢說你不喜歡單大哥?”
“我爲什麼要對你說這件事情?”孫尚香反問道。
“你喜歡單大哥,但你不敢說!你承認了此事,我就可以證明你在撒謊。”
孫尚香冷笑不語。
白蓮花執着道:“你喜歡單大哥,因此一直跟着我們,可苦於沒有什麼接近單大哥的藉口。你不放心我的,是不是?””
孫尚香秀拳已握,卻未開口詢問。
荀攸感覺房間內燭光太暗,“添火”道:“孫郡主不放心公主什麼呢?”
白蓮花看了荀攸一眼。
若是以往,她只認爲荀攸隨口一問罷了,今時今日,她早明白荀攸是在幫她。
荀攸和她非親非故,這般點火自然是爲了曹營打算。
心思轉念間,白蓮花嫣然笑道:“荀先生,你說呢?”
荀攸倒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自從他見到白蓮花後,心中已感覺到白蓮花對他的不耐煩。他自已也覺得在單飛、白蓮花之間,實在過於多餘。白蓮花能照顧他,不是因爲他是大名鼎鼎的荀攸,而是因爲單飛的吩咐。如今見白蓮花這般溫柔的姿態,他知道白蓮花的用意,也知道和白蓮花結盟是最佳的打算。
“我雖不明白究竟,但經歷的事情多了,也有點不成熟的想法。”荀攸迂迴道。
“荀先生請講。”白蓮花微笑道。
荀攸眼珠微轉,嘆息一口氣道:“單統領爲人睿智,性格又好,最難得的是成熟穩重,少有不通的事情。他眼下不到弱冠之年就已是摸金校尉的統領,假以時日,不知能到何等境界。”
見白蓮花笑靨如花,知道自己所言切合她的心思,荀攸又道:“我若有個女兒……肯定是想讓女兒嫁給這樣的男人了。”
望見白蓮花秀容發寒,荀攸忙道:“不過公主放心,我是沒有女兒的。”看到白蓮花臉色立緩,荀攸暗想自己好在真的沒有女兒,不然看白蓮花的神色,只憑這句話,自己就和她結下了不解之仇。
“像單統領這樣的人,少有女子能夠匹配。”荀攸亡羊補牢道:“不過我想公主就是難得的和單統領珠聯璧合的女子。”
白蓮花臉色微紅,低聲道:“荀先生……所言很有道理。”
衆人傻眼。
就算張治頭都是神色訝然,不想白蓮花在衆人面前能如此大膽的表白心跡。
荀攸嘴角笑容浮現,瞥了沉默冷然的孫尚香一眼,“孫郡主若真的喜歡單統領,自然不放心公主這樣出衆的女子留在單統領的身邊。因此……”
他咳嗽一聲,沒再說下去。像他這樣的人,素來點到爲止就好。
白蓮花接下去道:“她想要親近單大哥,可苦於沒有理由,這才編了這麼個匪夷所思的謊話來見單大哥。”
房中衆人雖不明白其中的八卦,聽到這裡,倒有大半恍然了。
邊風、張遼均是認可白蓮花的理由。
白蓮花說的話畢竟能解釋得通,一個像孫尚香這樣的女人爲了喜歡的男人用點心機也是正常。
他們想相信白蓮花,是因爲孫尚香說的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孫尚香如何能在很遠的地方,聽得到單飛的呼喊,還看得到單飛?
唯獨亞克西皺眉不語。
“孫尚香,你真以爲我們都是傻的不成?”白蓮花咄咄道:“你這種女人,我見得多的。暗中使用心機,明裡卻裝作好人惹人可憐。到現在你還是一聲不吭,真以爲能欺瞞過去?”
荀攸添油加醋道:“我覺得郡主的確要解釋一下。”
“我要解釋什麼?”孫尚香忍無可忍,霍然站起。
孫尚香憤怒中帶着孤單。
邊風、張治頭是陌生人,只在看戲。
張遼不認識她,荀攸對她有算計——在荀攸對單飛說出那幾句話的時候,孫尚香就察覺到荀攸對她的排斥,她明瞭荀攸爲何算計。
她孫尚香出生喪父,隨即大哥遭遇厄運、孃親病逝。
江東基業一直是二哥苦撐,她暗中協助,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如她那般環境長大的女人,只要有心,早就通曉太多的算計——疲倦、無奈、厭惡到極點卻始終不能擺脫的算計。
她一直默默忍受,可她眼下實在忍無可忍。
白蓮花對其有着深切的敵意。
她發現自見到白蓮花的第一眼,二人就沒有任何調和的可能。
孫尚香不想激化這種敵意,她不想無謂的鬥氣,可望見屋中所有人看着她的異樣目光,她終於決定不再忍下去。
荀攸露出“訝然”之意,“郡主這麼聰明的人,自然知道該解釋什麼。”
“你要不承認自己撒謊!要不就在所有人面前立誓,說你從來沒有喜歡過單大哥,那我們自然不再認爲你在撒謊。”白蓮花說出自己真正的用意。
孫尚香冷笑道:“我不用你的方法,也能解決此事。”
她舉步向外走去。
我爲何要受他們的奚落?我孫尚香不用留在這裡向你們證明解釋什麼!我喜歡不喜歡單飛,爲何要對你們來說?
見到孫尚香怒氣衝衝的走出去,白蓮花眼中露出喜悅之意,荀攸亦是嘴角帶笑。
陰雨連綿。
有冷風拂面。
孫尚香走到房門前,驀地止住了腳步。
白蓮花目光微閃,悄然握拳嘲諷道:“你不會離開的,是不是?”
孫尚香聽到白蓮花的言語刺耳,想的卻是單飛離開前對她說的話——你答應我,真的不會離開!
單飛考慮到這種情況了?單飛怕她離開?她如何能對單飛失信?
回想到單飛焦灼難安又滿是期待的神色,孫尚香用力握緊了秀拳,緩緩的又鬆開,迴轉身來,恢復到平日的冷靜,“你說的不錯,我不會離開!”
荀攸笑容僵凝。
白蓮花眸中有寒芒閃現。
×××
單飛有點擔心孫尚香會離開,不過他聽到孫尚香應承後,知道孫尚香定能說到做到。
他本來悠哉悠哉的,剎那間又變成全世界最忙碌的人。千頭萬緒的不知從何捋順,不過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整理出脈絡。
弦曲的孃親來找他,若是旁人在這種情況多是不耐煩的拒絕,他卻知道那婦人不會無聊的找他聊天,他雖不知婦人的用意,自己卻有太多的問題想問。
晨雨的事情經歷這久,不在乎一時片刻,只要孫尚香還在這裡,他就有信心查個水落石出——也必須查個清楚。
單飛到了那婦人的房門前,見絃歌正蹲在門前,瞪着大眼睛望着他,單飛微笑道:“你孃親在房中?”這是廢話,不過他知道對於這等年紀的孩子,本來說些廢話就好。
不想絃歌瞪着眸子道:“你這多廢話?”
單飛訝然,隨即笑着輕叩房門道:“夫人,單飛請見。”他不會和孩子一般見識,對於婦人有邀,他暗想自己雖是問心無愧,可瓜田李下的,難免還是要注意些影響。
絃歌“哼”了聲,“娘找你,自然會在房中等你,你進去就好。難道怕人當你是賊嗎?”
單飛在小女孩面前兩次吃癟,並沒什麼惱怒,微笑道:“你說的很對,我是有點怕……不過是怕你把我當作賊了。”
絃歌怔了下,看着單飛和善的笑容,冷哼一聲裝作大人道:“那你大可放心,我們對付賊素來都有方法的。”
“絃歌,不要給單公子找麻煩了。單公子,請進。”那婦人的聲音從房中傳來。
絃歌向單飛做個鬼臉。
單飛亦向絃歌擠擠眼睛,這才推門入內,他目光微轉,已看清楚房中的情況。
房中簡陋。
弦曲坐在木凳上,托腮看着手腕上的手鐲若有所思。
那婦人正站在窗旁,見單飛入內,微笑道:“還未感謝單公子等人贈與小女的手鐲和項鍊。”
單飛微笑道:“夫人客氣了,東西是白蓮花所送,在下叨擾榮耀,倒是心中有愧。”他心中略有奇怪,暗想自己從未報名,這婦人居然知道他的姓氏,莫非是弦曲聽別人叫他什麼單統領,這才轉告這婦人。
這些是細枝末節,但是單飛在和陌生人交談時,素來都是從這些細節下手,進而預測接下來的變化。
“單公子客氣了,白蓮花若非因爲公子的緣故,也不會贈與小女此物。”那婦人淡然道:“一切本是命運所然。都說無功不受祿,我本來不準備說些什麼,但受了單公子的心意,卻不能不和你說說晨雨的事情了。”
“什麼?”
單飛霍然站起,錯愕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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