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生肘腋!
許褚等人見“曹衝”身上連出異狀,眼睜睜看着曹衝頭頂射出白光衝破了黑暗、又見曹衝心智復甦,舒口氣的同時心中溫暖。
看着丁夫人能憑真情讓曹衝回轉,很多人心中都有喜悅之意。他們征戰多年,此刻終發現,在他們內心、溫情纔是他們始終的期待。
不想溫情是假,秦始皇轉瞬重創曹操和丁夫人,許褚駭然之際,縱到曹操身邊,斷喝聲中,手戟向曹衝戳去。
曹衝撕心裂肺的喊聲同時而出。
“爹!”
“娘!”|
許褚心口抽緊,他是曹操的影子,這些年來已麻木了冷血殺戮。此番曹操重拾情義,他許褚內心亦是激盪。
他真心希望曹操能夠得償所願。可如今、他要親手扼殺曹操堅持的希望?心中猶豫,手戟將將到了曹衝的胸口,卻是忍而不發。
曹衝呼喝方畢、身上光芒閃現時,手中黑氣卻是更濃,黑光倏然而出,擊落許褚的手戟,重擊在許褚的身上。
許褚饒是體格強壯,在那強悍的一擊下亦是傷的嘔血,退後一步,卻仍擋在曹操和丁夫人的身旁。
“弩!”趙達急聲喝道。他額頭冒汗,從未遇到這般讓他爲難的境況。眼看曹衝連創三人後,曹操已是命懸一線,他再也無法剋制內心的殺機。
勁弩紛揚。
雪飄落。
“曹衝”立在那裡,突然喚道:“孃親,爹,我錯了,你們讓他們莫要殺我!”
趙達一怔,不等反應過來,就見“曹衝”向他森然一笑,“趙大人,我錯了,我一定能勝過那惡魔,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射”字哽咽在喉,趙達只感覺周身發涼,他明明知道說話的是秦始皇,但他卻終究不能讓衆虎衛將“曹衝”當場射殺!
難道眼睜睜的看着假借“曹衝”軀體的秦始皇肆虐,他們卻是束手無策?
正爲難間,“曹衝”已笑道:“爾等要和朕鬥,還是差的太遠!”
水銀海上的孫尚香眸欲噴火,叱道:“女修,你除了使用這些卑劣的手段外,還能再做什麼?”她看到許都的情形,立即想到當初自己和單飛間、何嘗不是這般情況?女修總能利用旁人情感的弱點,找到制衡旁人的手段。
女修冷笑道:“你錯了,沒什麼高尚卑劣,存在纔是世間不易的規則。”轉瞬悠然道:“白蓮花……你以爲憑藉什麼所謂的‘愛’就能擊敗我?你癡心妄想!‘愛’亦不過是一種慾望,只要是慾望……就會匍匐在我的腳下!”
她話音才落,驀地沉默,因爲許都處有一道白光倏然從地上涌出,霍然到了曹衝的身邊。
“曹衝”突見異狀,不由退後一步,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倉舒。”那白光呼喚道。
衆人詫異。
他們只看到那白光似如人體,等聽到呼喚後,感覺那白光竟像個女孩。可世上如何會有這種女孩的存在?
莫非是魂靈?
衆人見多了古怪,無從解釋其中的道理,不由想到遠古的各種古怪傳說。
“甄芯!”曹衝脫口突道。
二字一出,曹操心絃微顫,他遭受重創,緊緊的摟住丁香,知道丁香隨時都要離去,內心滿是絕望,聽到“甄芯”二字時,一時間只感覺這名字有些熟悉。水銀海的單飛卻立即想到——當初曹衝離世,張道陵曾讓丁夫人爲曹沖和甄氏的甄芯舉辦冥婚……這是白狼秘地所爲?
女修聲音很是異樣道:“白蓮花,你們白狼秘地技窮了嗎?神農呢?爲何始終不曾露面,卻只讓一個女孩子出面?”
白蓮花輕聲道:“女修,你希望將所有人拖入戰爭的深淵、進入你熟悉的規則,可地藏王早就知道你的意圖,他不用對你出手。”
“然後他就能勝過我?”女修的笑聲中滿是嘲諷。
“你爲何不看下去?”白蓮花恢復了平靜道。
“甄芯!”曹衝聲帶痛苦道:“我……控制不住這惡魔,他每次都能騙我,進而傷害我的親人。你教我、教我怎麼做?”隨即大笑道:“曹衝,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孩子,竟然也想和朕做對?你無計可施了嗎?居然向個賤人求救?你要知道,你父母死去,全是因爲你的過錯!”
曹衝看着重傷的曹操、行將離世的丁夫人,神色痛苦不堪。
“不是這樣的,倉舒。”甄芯面對眼前多變之人,並沒有絲毫畏懼,“你沒有做錯什麼,你是個善良的孩子,錯的只是那些利用善良的人。”
曹衝痛苦稍減,眼中有明光一閃。
“我們不必因爲別人的過錯而對自己懊喪。”甄芯雖亦是個孩子,可言語中卻有着說不出的成熟,“你身上的那惡魔用的是他慣用的手法,利用世人的弱點引誘人犯錯,再鼓吹宣揚的良知,讓世人陷入自責、墮落的輪迴後,進而脅迫世人加入他們的陣營任由他們的操縱,而他卻可以泯滅良知的洋洋自得。”
單飛神色訝異,不想這個女孩子會說出這般睿智的言語。
“你可以戰勝他。”甄芯柔聲道,她的聲音和白蓮花般,均有着無邊的堅定。
“你們兩個乳臭未乾的孩子可以戰勝朕?”秦始皇放聲狂笑。
甄芯執着的凝望着曹衝,“我們可以,因爲我們有愛。愛不僅僅是被你們利用的工具,還是我們戰勝你們的力量。”
眸中滿是肯定之意,甄芯道:“曹衝,你愛你的父母,是吧?”
“是!”曹衝毫不猶豫道。
“那惡魔之所以能將你的親人擺佈,因爲投鼠忌器的道理。”甄芯一針見血道。
曹衝眼中一亮,倏然向趙達衝去,叫道:“趙大人,殺了我!”
趙達心中駭異。他雖有殺掉曹衝的心意,可眼看曹衝奔至近前,拔刀刺出時還是微有猶豫。有黑光先單刀刺出時,重重擊在趙達的身上。
慘叫聲中,趙達噴血倒退,可他手中的單刀終於脫手而出,霍然貫穿曹衝的胸膛!
四野倏靜。
衆人眼睜睜的看着那單刀從曹衝胸口刺入、背心透出,內心一時間不知什麼感覺。下一刻,衆人眼中現出驚駭欲絕之意。
曹衝拔刀。
他竟然將貫入胸膛的單刀一寸寸的拔出來!
那單刀明明將他的胸口刺出個血洞,可等單刀拔出後,他胸口、背心的創傷竟奇蹟般的痊癒,皮膚轉瞬光滑如初。
風吹過。
衆人周身發涼,駭異的看着曹衝,不知道眼前究竟是曹衝還是什麼難言的妖怪!
“曹衝”低頭看着自己的傷口合攏,臉上神色亦是怪異,半晌,“曹衝”仰天狂笑道:“朕終於成就了不死之身!朕終於成就了不死之身!”
聲音激盪四野,有狂風呼嘯。
秦始皇那一刻着實欣喜若狂。自他稱帝一統天下後,長生不死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他見十二金人、派徐福數次出海,屢次拜訪女修之棺,聽從女修之令召集世上百萬人手創人間不世奇蹟秦皇陵,就是等着這一刻!
狂笑聲亦似激盪在水銀海,水銀海上寒意凝結。
單飛、孫尚香神色凝重,二人雖有決心和女修抗衡到底,但見到許都的變化,卻知道形勢極爲不妙。
女修的聲音響起,“白蓮花,白狼秘地若是早些動手毀去曹衝,或許還能破壞我的計劃。如今……爲時已晚。”她的聲音終有激動之意,“秦始皇已是不死之身,這天底下,哪怕神農再出,亦再不能阻擋秦始皇的復活!”
“神農是不能。”白蓮花那一刻的聲音竟然很是平靜,“可有一人能。”
“誰?”女修滿是諷刺道:“是水銀海內根本無能爲力的單飛和孫尚香,還是被困在迷失空間只能誇誇其談的白蓮花?”
白蓮花緩緩道:“女修,我和你說過,哪怕看似微不足道的人物,只要能明澈本心,亦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頓了片刻,白蓮花凝聲道:“曹衝能阻擋秦始皇的復活!”
“曹衝,秦始皇已成不死之身。”甄芯面對驚人的異變,仍是平靜如初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你應該清楚。”
“我無法自盡!”曹衝聲音中帶着焦慮,“我不是不想,是死不了!”他頭一次發現死不了居然也是件很驚怖的事情。
“你不用自盡。”甄芯輕聲道:“但你可以化虹!”
什麼?
衆人錯愕不解,水銀海驀地波濤急涌。
秦始皇喝道:“滾!”他聽到“化虹”兩字時,眼中忽然露出驚懼之意。喝聲出,有黑氣化龍重重擊在甄芯身上。
黑龍呼嘯而過,甄芯仍舊站在原地,並沒有絲毫受傷。
“秦始皇,我奈何不了你,可你也對我沒有什麼辦法。”甄芯聲音輕柔如舊,“這就和世上黑白混雜永在般,黑滅不了白、白亦無法除去黑般,你用盡手段讓世人和你彷彿黑化,可惜的是,對於堅信本心的人,你無計可施。”
秦始皇少有的驚恐,眼珠急轉,似在想着什麼對策。
甄芯卻更是平靜道:“女修用無邊的力量重造了你的不死之軀,可惜的是,你的意志仍舊脆弱的不堪一擊。”
“我的意志不堪一擊?”秦始皇放聲長笑,似聽到這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可任憑誰都聽出他的惶惑之意。
“女修賦予你多少黑暗的力量,就給曹衝的精神貫注了等量光明的色彩。”甄芯輕淡卻堅信不移道:“如今你雖有強悍的軀體,曹衝卻有了超人的意志。化虹離世本是世上大徹大悟之人修行多年才能實現之事,眼下曹衝卻有力量可以做到。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他若化虹,你的不死之軀終究不過夢幻般破滅。問題的關鍵是,他肯不肯這麼去做——爲了親人,拋卻這世間的一切?”
望着曹衝,甄芯輕聲道:“曹衝,你化虹離開,就再也無法迴轉。我不會強迫你什麼,只希望你能夠自己來抉擇。”
寒風蕭瑟。
曹衝望向丁夫人和曹操,眼中雖有不捨,卻已堅決道:“我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