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海赫然傳來白蓮花的聲音,讓本是悽迷的水銀海爲之一亮。
單飛雖想到能憑手臂上的蓮花烙印找到迷失空間的白蓮花,卻怎麼也料不到白蓮花這麼快就會傳來音訊。
“你……你怎麼……”女修的聲音中少見的驚詫,卻沒有說下去。
“我怎麼能在迷失空間這麼快的聯絡到單飛?”白蓮花接下去道,不聞女修言語,白蓮花隨即道:“這還要感謝孫尚香。”
“什麼?”單飛、孫尚香均有些發怔,不知道這事和孫尚香有什麼關係,孫尚香更覺得白蓮花很是客氣。
“並非客氣。”
白蓮花竟似明白孫尚香所想,解釋道:“我和單飛置換了空間,我進入的是單飛的空間世界,這些空間所有的混亂,均和單飛、孫尚香你、以往的晨雨還有我有關。”
這是玄之又玄的事情,亦是奇異無比的境況。
孫尚香很難理解,單飛多少能明白,感覺這就如湖中投石,空間是湖中的波紋演變,而這種演變正應和石子有關!
他單飛、以往的晨雨、如今的孫尚香還有白蓮花,就是投入湖中的四枚石子。
“若是以往的白蓮花到了這裡,這裡會是一個如地獄般的世界。”白蓮花直言不諱道:“我的嫉妒、自卑、好勝、佔有的心性均會讓迷失空間更加的動盪。”
頓了片刻,白蓮花略有感慨道:“這還只是四人造就的空間,就已極爲險惡。幸好……”
“幸好你……已純淨如蓮。”孫尚香的讚美發自真心。
白蓮花似笑笑,“我若是世俗之人,絕難這麼快浴火重生。幸好地藏王已洗過我的記憶,讓我真正領悟避免世俗侵染之法。”
雖在悽迷動盪的水銀海,單飛仍是怦然心動,喃喃道:“避免世俗侵染之法?”這種念頭只有神農這種人纔會去想,而且爲之實踐。
“因此我雖在單飛的多重迷失空間內,仍能做到心如止水的並不迷失。”白蓮花解釋道:“但哪怕這樣,我仍不能這麼快的聯絡到單飛,因爲迷失空間中還有太多的阻力。沉湎在桃花林的晨雨和單飛,就是我的最大障礙!”
單飛、孫尚香若有所悟。
語氣中滿是真誠,白蓮花道:“單飛,孫尚香,你們二人是被女修引入空間的變數,你們的決定,在不停的改變迷失空間的情況。”
孫尚香頓悟道:“因此我如果意志堅定,就會減少空間的動盪,亦能去除你出來的阻礙?”
“正是如此!”白蓮花讚賞道:“我能這麼快聯絡到單飛,因爲你孫尚香終於不再軟弱退讓,重拾信心對抗女修。你多一分堅定,並非沒有用處,而會影響到迷失空間的單飛,讓迷失空間的單飛更堅定自己的志向。這看似微妙的轉變,經過無盡空間的積累,卻對我助力極大。”
頓了片刻,白蓮花補充道:“其實不止對我很有助力,對你們自身亦是很是益處。”
單飛暗自驚歎。白蓮花說的玄之又玄,他卻想到佛教累世之劫的說法,真相莫非就如白蓮花說的那樣?
累世之劫並非在說無盡時間內的疊加變化,畢竟你說億萬年前的因果會對你今日有什麼影響實在太過飄渺,太多人甚至不去想明天,你讓他們信什麼億萬年的影響那實在和緣木求魚般。有盡時間內無盡空間的變化,才更符合劫數的設想。
白蓮花滿是鼓勵道:“孫尚香,你明白了最關鍵的地方。只有你……”
女修冷冷截斷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孫尚香,你以爲白蓮花能好多久?她形影相弔的孤守迷失空間內,知道你和單飛在世上卿卿我我,她出來後會不故態復萌?”
略有凝頓,女修隨即又道:“白蓮花,哪怕他們明白了關鍵,你覺得他們會全心全意的助你出來?”
她一語就切入人性中最陰暗的一面,知道就算不能立即成行,也能埋下猜忌的種子!
水銀海迷離之意更濃。
“會!我和單飛會全心全意幫助白蓮花離開迷失空間。”孫尚香最先堅定不移道:“女修,你不要將世人均想象和你一般。我不知如何去幫單飛和蓮花,或許會退縮,但我知道道路,無論你多麼高明的挑撥言語,都不能阻擋我堅定去做。”
單飛的目光益發的明亮。雖早知孫尚香就是晨雨,但在這一刻起,他終於從孫尚香身上看到了晨雨的影子!
女修不語,白蓮花卻已笑了起來,聲音益發的清晰,“說的好!女修,你知道我爲何不怕說出這些給你聽?因爲遵循本心的我們,再不用擔心空間變數、陰暗的算計。你再是高明的手段,亦對我們無可奈何。”
“可囚禁在迷失空間的是你,卻不是我。”女修淡然道。
“囚禁在迷失空間的是我,但我已知道離開的方法。”白蓮花毫不猶豫道。
“什麼方法?”單飛、孫尚香齊聲道。這一刻,他們是真正的和白蓮花齊心協力。
白蓮花立即道:“單飛,你和晨雨是女修帶入空間的兩枚棋子,你們的走向,決定了我所在迷失空間的變化,但本源的力量卻是女修。”
單飛雙眉微揚,孫尚香腦海中卻似有閃電劃過,“我們要擊敗女修?”她話語一出,水銀海動盪不安。
“我們釜底抽薪的去除本源的力量,才能助你出來?”單飛補充道。本源不在,動盪自然不在。
“不錯。”白蓮花肯定道。
女修的笑聲瞬間激盪在水銀海之上,“我勸你們最好想個別的方法來救白蓮花。就憑你們也想擊敗我?”
“你錯了。”白蓮花最先道:“要擊敗你已非難事,女修,你將單飛困在迷失空間,已是極爲高明的手段,但這也是你的極限。你想不到我會和單飛進行了置換,更想不到我因此在此間終於找到擊敗你的方法。”
“你找到擊敗我的方法?”女修的笑聲中滿是不屑,“憑你也配?”
“那你爲何不看看曹操那面。”白蓮花滿懷信心道:“你是不是一直奇怪以秦始皇之能,這麼久了,爲何還沒有真正的復活?”
女修默然。
不但女修奇怪,單飛和孫尚香亦是好奇,單飛手臂上的蓮花印記有光芒閃出,再次耀出許都城南荒野的景象。
“你……”女修聲音中滿是驚詫。
“你很奇怪,我困在迷失空間內、單飛處於你的封閉空間內,我如何還能現出許都的景象?”白蓮花反問道。
女修不語,可她內心的驚凜難以言表。白蓮花的所爲,正在突破她女修的認知,讓她有種失控的感覺。
“你看下去,就知道我們擊敗你的方法是什麼!”白蓮花堅信道。
許都城南小丘崩坍,曹操等人紛紛從山丘落下,哪怕高手亦是難以倖免。雪花落,塵土飛揚,似要盡數抹掉世間的一切。
曹操不知昏迷多久,霍然睜開了雙眼,正看到丁夫人亦微張眼眸。
世界如塌。
這種時候的他,按照本能,就會竭力的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避,可他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到丁夫人身邊,將丁香從亂土中拉出來。
丁夫人身上塵土未盡,已和曹操異口同聲道:“倉舒呢?”
二人迅疾四望,眼看空中的曹衝正漸漸遠去,再沒有絲毫猶豫,攜手向曹衝的方向衝去。
“衝兒!”丁夫人聲音嘶啞。
曹操聲音亦啞,他的雙眼被塵土所迷,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他是倉舒的父親、丁香的丈夫,此刻哪怕天崩地裂、哪怕世界盡頭,他亦要和兒子、妻子站在一起。
二人踉踉蹌蹌、卻是堅定不移地奔向遠去的曹衝。
曹衝身影突凝。
水銀海內白蓮花的聲音再起,“女修,在你眼中,哪怕是曹操這般人物,亦不過是你宿命的棋子,更不要說是看似渺小的曹衝。可你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就是這看似微不足道的人物,亦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女修冷冷道:“我實在看不出他們能有什麼驚人之舉!”
話音未落,半空的曹衝已霍然轉身,望向奔來的曹操和丁夫人,喃喃道:“父親、孃親。”他神色本是陰沉,可眼中卻時不時的有亮光閃過。
“衝兒,回來!”曹操、丁夫人望向半空,同聲伸手道。
“我……我……”
曹衝眼中再現痛苦之意,聲音顫抖道:“父親,孃親,你們走,不要管我,我真的不能控制住他。他要殺你們,我要離開這裡……”
他說的含混,丁夫人卻是最先明白,嗄聲道:“衝兒,你不用離開,你哪裡都不用去。這是你的家。你爹孃都在你身邊,要離開的是……”
“小心!”曹衝突然叫道,他警告時,霍然擡手,手上有光芒一道向丁夫人射來。
那光芒來的極爲突兀,曹操根本來不及讓丁夫人閃避。駭然之時,不知哪裡來的力量,他竟然一把摟住了夫人,以背心去迎那道光芒。
單飛動容,他從未想到一向讓旁人犧牲的曹操有一天會捨命去挽救什麼……
眼看光芒就要射中曹操背心時,一人暗中竟能後發先至,撞到了曹操身上。三人滾到一旁,光芒倏然射在地上,一聲轟響後有塵土瀰漫。
救曹操的正是許褚。
曹操雖未吩咐,可許褚始終就在曹操身旁不遠,及時幫曹操、丁夫人躲過那致命的一擊,毅然橫手戟擋在曹操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