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啊，簡直就是畜生.”
杜愚口中喃喃，身處於荒涼古寺中，環顧四周，滿目瘡痍。
到處都是坍塌的房屋，隨處可見被大火燒燬的痕跡。
不難想象，這數十年來，性情殘暴的黑羊首領，都在這裡幹了些什麼。
山寺規模尚可，依稀可見當年的影子。
從山門到鐘鼓二樓，到寺內二殿、法堂、藏經樓，再到生活區的僧舍、齋堂以及後園等等地方.
放眼望去，竟尋不到一處完好之地！
這一圈走下來，反倒是處處坍塌的山寺院牆，算是保存最爲完好的了。
“這一把大火，燒得是乾乾淨淨啊。”杜愚又嘆了口氣。
林詩唯能察覺到，杜愚發自心底的惋惜。
若是山寺保存完好的話，應該會有很多古籍、前人遺物等等，也會有一定的研究價值。
作爲一處荒廢了數百年的山寺，本就禁不起風吹雨打，後又來了一隻四處泄火的黑火羊僕，那真是徹底不給留活路了。
前任哥，你死得好呀呃，你死得好慘呀！
人和人的性格不同，林詩唯不說身經百戰，但各式各樣的場面也見過不少了。
她低頭看去，只見小黑羊哆哆嗦嗦的，正嘗試着用羊角戳她的小腿。
林詩唯有些不耐煩，又踢了小黑羊一腳。
杜愚忍不住開口道：“詩唯，要不你笑一笑吧。”
“算了算了，我就不看了。”杜愚輕聲應着，轉眼看向遠處。
“知道了。”遠遠的，傳來了女孩頗爲無奈的聲音。
杜愚有些疑惑：“怎麼？”
七寶法師也說了，七寶靈樹受世人覬覦，曾有諸多宵小來此作祟。”
起碼撿些靈器殘骸。”
“嗯？”林詩唯猛地轉頭望去，嚇了杜愚一跳。
“咩！”小黑羊急得都站起來了，仰頭就是一聲叫嚷。
雷霆嘎巴！
杜愚：“不知道？那歹人呢？”
林詩唯輕輕踢了踢小黑羊。
“御妖世界的歷史空白，不是一處兩處。”林詩唯輕聲開口，“不是我們隨隨便便就能填補上的。”
杜愚便問道：“這妖火昔日裡的主人，既然敢殺上山門，必然實力強悍！
如是而已。
“關鍵是這燒得也太乾淨了。”杜愚碾了碾腳尖，磨蹭着焦黑地面，“我還想着，能再撿幾件上古靈器。
“好哦。”小焚陽應了一句，便沒了聲音。
小焚陽：“在苦尋出路的某個時間段內，歹人爲了穩住妖火，就把黑袍當做食物，餵給了妖火。
她看向杜愚的側臉，輕聲安慰着：“你能將七寶解救出來，就已經做得很好了，七寶會向局裡彙報很多的。
林詩唯面色怪異：“倒不是看上我了，就是純粹跟自己置氣呢，覺得自己很丟臉吧。”
小焚陽：“歹人期盼着通路能再次開啓，卻一直沒能等來，歹人就在絕望中死掉了。”
林詩唯：“.”
杜愚：“在山腳下死的麼？那我現在就去找一找，說不定，那件黑袍就在那。”
林詩唯胡思亂想着，不經意間，察覺到自己被一道視線鎖定了？
後來，歹人又被黑火羊僕咬碎了骨頭、吃進了肚裡，什麼都不剩了。”
杜愚：“那歹人還真有一件靈器·黑袍，不過那件靈器，是在歹人搜尋出路時隕落的。
杜愚皺眉沉思，林詩唯也是默然不語，靜靜的陪在杜愚身旁、看着災後廢墟。
“呵。”林詩唯笑了笑，“上古靈器可不是人手一件的妖兵，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製作的。”
真是又菜又愛玩。
那時的歹人，總是能給妖火找來能量，討妖火的歡心。
無奈之下，歹人就，就嗯。”
林詩唯頓時翻了個白眼，這羊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杜愚笑得不行：“哈哈！燦燦正好缺一個玩伴，它倆級別也相仿。”
被囚禁在這裡之後，歹人曾走過好遠好遠的路，努力尋找出口，但最終無功而返。
小焚陽：“妖火也記不得名稱了，反正就是件黑袍子唄。”
小黑羊一如既往，“嘎”的毫無徵兆，恢復得也很迅速。
小焚陽的聲音再度印入腦海：“小妖火說，歹人就死在山寺的山腳下。
杜愚足下纏風，飛了過去：“它什麼意思，看上你了？”
小焚陽小聲嘀咕着：“在未被囚禁之前，妖火的慾望是不斷被滿足的，被歹人養得飽飽的。
“啊。”
妖火餓了，主人就把自己這件衣服給燒了？
“這倒是。”杜愚點了點頭，“但此處也不是尋常地點。
也就在杜愚的注視下，小小黑羊忽然身體僵硬，向一側倒去。
杜愚的視線中，林詩唯邁開長腿，向遠處的廢墟走去，似是要去捉小黑羊。
杜愚做了一個悲傷的表情，好慘一歹人。
不，自從選擇爲“杜愚而活”以來，影蠱塔只是知道，杜愚的敵人便是它的敵人。
“咕嘟。”杜愚的喉結一陣蠕動，趕忙問道：“黑什麼袍？”
若沒有你，七寶早晚會再次自裁，與那一朵妖火和羊僕永遠封存在這異域空間裡。
或者說影蠱塔真的在乎麼？
從一方面來說，助紂爲虐，死得活該。
另外，
那件黑袍，怕是得恨死前任哥了吧？
若是從這一角度而言，上古靈器·黑袍死得纔是最慘的！
靈器當然是有思維、有脾氣的，跟歹人一起走南闖北，必然也參加大小戰鬥無數，立下過汗馬功勞。
當然了，她也不會責怪杜愚內心柔軟之類的。
“誒？”契約中，傳來了小焚陽的聲音，“怎麼啦？我跟小妖火玩呢~”
小焚陽小聲道：“沒有哦，他們沒在一起。”
那模樣，真是又蠢又萌又好笑~
杜愚：？？？
怎麼又是伱！
擱這碰瓷吶？
而且還是追着我倆碰瓷？
杜愚：“.”
這些妖寵爲何這麼聽話，又爲何願意和杜愚在一起？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不知道流落何方。
你是怎麼敢的呀！
關於它到底是在爲民除害，還是在爲非作歹，統統取決於杜愚的行爲！
小傢伙一個趔趄，身體哆哆嗦嗦的，又湊回了女孩的腳邊。
剛好我們要去找天青瓷，讓她幫忙尋一尋吧。”
“我問問！”杜愚沉聲說着，腦中趕忙聯繫上了小焚陽，“焚陽？”
它的四肢軟了下來，掙扎起身，迷茫的看着四周
不由自主的，小黑羊被女孩的身影吸引去了注意力。
視線中，一隻漆黑的小羊，正藏在不遠處的廢墟中。
這寺內又有沒有靈器？”
但別忘了，哪怕靈器具備思維，但從本質上來說，它是受人族操控、驅使的物品。
那充滿磁性的、冷靜而富有魅力的御姐嗓，難得這般溫柔。
死得可真精彩。
再後來，黑袍被妖火吞盡了能量、在戰鬥中被撕碎了.”
明明怕得要死，卻是倔強的可怕，就非得杵在那？
杜愚張了張嘴，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妖火說，它的上一任夥伴，有一件黑什麼袍。”
飢餓已是常態，小妖火學會了忍耐，學會了壓抑天性，也懂得了感恩。
截至目前，影蠱塔已經吸收煉化了不知多少妖魄。
既然是歹人的靈器，很可能會在主人身邊吧？
小焚陽又沒了聲音。
妖火說，它不會像當年那樣不懂事了，它會好好報答我們，乖乖跟在我們身邊噠！”
小焚陽：“據說是很厲害的防禦法器，不過，小妖火不知道黑袍在哪裡。”
可不擡頭還好，一看林詩唯那盛氣凌人的面目，小小黑羊“嘎”一下，又倒了下去。
黑袍不願意，雙方也撕破了臉。
要不是你作惡多端，被七寶杖降服了，妖火也不可能被囚禁數百年。
只要杜愚對敵人不心慈手軟，那麼林詩唯就不會給杜愚提任何意見，甚至她很喜歡杜愚的處世態度。
你幫我問問妖火，那歹人身上有沒有靈器？
後來他們不就被囚禁了嘛，歹人供不起了，妖火的反應也特別劇烈。
“嗯？”
這一次，小小黑羊倒得更加徹底，不僅四肢僵硬、更是四腳朝天。
她小聲道：“應該是被我嚇的。”
正在沉思的他，同樣轉頭望去，也聽到了一道驚叫聲：“咩~~~”
就比如說杜愚的影蠱塔。
後來歹人回到了山寺這邊，因爲這是他進來時的地點。
這世上，可不是所有的靈器都像七寶杖這樣，是非善惡的觀念如此明晰。
再後來.”
“咩！！！”小黑羊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要知道，有相當一部分妖寵，是杜愚這個實力階段內不該擁有，也是不配擁有的。
啥也別說了，前任哥！
你爲本王犧牲了太多了，杜某人感激不盡！
杜愚：“.”
林詩唯：“.”
林詩唯看向杜愚：“妖火怎麼說？”
小塔真的明曉善惡與對錯麼？
“這方空間不知多大，還是別耽誤青瓷了，先讓付師兄的狼湖犬幫忙找找吧。”說着，女孩不由得微微皺眉。
“好小子。”杜愚舔了舔嘴脣，“你是真不知道羊羔肉有多好吃啊。”
杜愚強壓着激動的心思：“幹什麼用的，袍子在哪？”
比如說荒銀猞，再比如說天青瓷。
與較爲感性的杜愚不同，眼前這一幅滿目瘡痍的災後畫面，給女孩帶來的衝擊力度並不算太大。
杜愚：“.”
“杜愚杜愚~”
永世無人知曉。”
想想還真是心酸呢~
“你要去山腳下看看嘛，妖火可以給我們引路的。”小焚陽詢問着，“不過小妖火說，歹人早就成了枯骨。
它兢兢業業護主，最後卻淪落到如此下場。
這是什麼神仙劇本，拿靈器喂妖火？
林詩唯心中微動：“就比如說，上一任妖火的擁有者？”
只見小黑羊正瑟瑟發抖，站在林詩唯的腳邊。
杜愚：？？？
臥槽？
若是沒有這數百年的心性磨練，寂滅灰妖焰又豈會如此懂事？
小焚陽忽然道：“不過現在好了哦，小妖火已經學乖啦！
它被囚禁在這裡數百年，也餓了數百年。
希望那個年代裡，被他殘害的那些人，都能夠瞑目吧。
正因爲杜愚有這樣的特性，所以他才能與諸多妖寵形成深厚羈絆，獲得神寵認可。
“也好。”出乎意料，林詩唯答應得很乾脆，“剛纔，我用妖魄探了探。
這隻小羊還年幼，腦子裡也沒被注入什麼惡劣思想，就是純粹的執拗，一根筋。”
“行，那咱們給它送去山界。”杜愚半跪下來，拎起了螺旋羊角，“回來後，再去看看硃砂赤那邊怎麼樣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