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呢?”範思彤猝不及防的,心疼了一下。
她伸手,輕輕碰了下江兮的臉,“別這樣,我好得很呢,你看我還是活蹦亂跳的,精神得很。”
江兮伸手給了範思彤一個擁抱,“心疼你,擔心你。以後,不要犯糊塗了。”
“我現在是和盤托出了,你現在看我這個狀態,是不是離開這裡比較好?”
範思彤拍拍江兮肩膀,然後一本正經的跟江兮商量,是真的想聽江兮的建議。
江兮問:“你自己呢?主要是你自己想好沒有。是留是走,最主要是看自己的心。”
範思彤想了下,搖搖頭:“我現在就好像陷入一灘泥潭,自己拔不出來,只想着逃避。”
“沒有那麼嚴重,是你自己把事情想嚴重了而已。你看,生活還是那麼美好,什麼都沒有改變。”江兮道。
範思彤搖頭:“是你眼裡的陽光如舊,我眼裡,早已經變了模樣。”
“付友成知道你想走嗎?”江兮問。
範思彤搖頭:“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隨便了,他其實並沒有多在乎我。我剛剛說他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好,但也沒有我說的那麼不好。他就是爲了負責人,所以才讓我住進他家裡。但是搬出來,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以前不太相信一個男人會在心裡把一個女人放多重要。不論多好的感情,直接分手後,再談下一個,前面那個留在心裡的位置就會漸漸淡去。可付友成明顯不是那樣的人,他是真的,放不下他的前任,既然放不下,那就算了,勉強也沒有意思。我可不想陳菲妍,明知道不喜歡,卻還能相處得下去。我可以委屈自己,但無法長久的委屈自己。”
江兮當即出聲打斷她:“你這話什麼意思?菲妍怎麼委屈自己了?”
“我沒說她,我是說我自己。”範思彤解釋。
江兮搖頭:“不是,你剛纔不是這麼說的,你剛纔說你不是菲妍,明知道不喜歡,還能相處下去,這話你聽誰說的?”
“她自己。”
範思彤有心想岔開這話題,可江兮太敏感,瞬間就抓住了。
仔細一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可說的,直接就說了。
“菲妍說她不喜歡,還是樑老大不喜歡,這段時間究竟經歷了什麼事,爲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告訴我?”
江兮急了,這都怎麼了?她也沒有退出江湖多久吧?這麼就感覺已經錯過全世界一樣?
範思彤看着江兮:“你們關係那麼好,她都沒跟你聊這個事,我現在多提這一句,會不會不太好?”
“你說說看先。”江兮道。
範思彤把傘收了:“曬曬太陽吧。”
江兮嘴角抽了下:“你今天防曬做得很好?”
“那倒沒有。”
“那你是不瞭解秋老虎的厲害,沒準我們一回去,身上就全黑了。”江兮笑道。
範思彤又把傘撐開:“我是覺得我們倆這樣坐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很傻比啊。還不如曬曬太陽,至少來來往往的人不會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我們。他們心裡會說,瞧,兩個智障,旁邊那麼多咖啡廳、休閒吧不知道躲,坐在大街上撐着傘。”
江兮哈哈大笑道:“那又怎麼樣?反正又沒人認識我們。”
範思彤說:“陳菲妍是很少提她自己的事情,只是有一次,我們倆約在酒吧,嗯,就是年前吧,去年前年……”
“去年年前,你是不是還沒做手術?那個是會你去酒吧?”江兮瞪眼。
“又沒有打算要,我都沒所謂。”範思彤道。
江兮欲言又止,心疼那個剛剛有的生命:“你那樣太傷身體,不要因爲還年輕就胡來,笨蛋。”
範思彤看了她眼,將頭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傘已經收了。
頭枕在江兮肩膀上,自拍了一張照片,“我無所謂,現在還好,沒什麼感覺。只是剛做了手術那兩個星期,一直在落紅,去醫院再檢查,說實話沒有乾淨,又做了一次刮宮。”
範思彤這話說得輕描淡寫,江兮聽得頻頻皺眉。
“你……這種情況下,就應該好好休養,把身體養回來。”江兮低聲道:“女人小產是非常傷身體的,思彤,你要多注意。”
“沒那麼嬌弱,少奶奶。”
範思彤笑着打趣,江兮不多話,再問:“所以菲妍說什麼了?”
“就那天喝多了,也不是喝多了,她還挺能喝的,就是喝了酒之後,可能情緒有點高漲,有些話藏不住就說了。她話說其實這個婚姻挺辛苦,當初的勇氣已經不剩多少。看着你幸福的爲即將出聲的寶寶準備東西,她也很想要經歷這些。然而……”
“她想要生寶寶,但老大不願意嗎?”江兮問。
“老大不在家,她跟誰生去?”範思彤問。
“這個授精不就是一次兩次的事?”江兮反問:“他們沒有自己的孩子,目前只有一個粱駿傑,孩子都已經大了,是可以生一個他們兩個人的寶寶。”江兮認可陳菲妍的想法。
女人一旦結婚,跟心愛的男人組成家庭,就無法拒絕爲丈夫生兒育女,這是女人的天性。
就算丈夫不想要,女人自己都想要生一個。
範思彤想了想,隨後搖頭:“那我真不清楚了,她也沒多說。所以也不清楚究竟是你們樑老大不願意現在要孩子,還是他們現在要不了孩子。總之,陳菲妍對現在的婚姻,沒有以前那麼……”
“什麼?”
“可能幸福感沒有以前那麼多吧,因爲丈夫總是不在家。你們老大出門跟普通上班族出門出差還不一樣,你們老大的出門,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年半載。誰能熬得過去?陳菲妍的婚姻,那不就是用大把的青春,在獨守空閨中揮霍?”
範思彤這話說得直白,有點不那麼好聽。
可她點破的事,卻是事實。
“這一點,她在嫁給老大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她既然選擇了,我想,她應該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江兮心底感慨,確實她從來沒有問過一句陳菲妍的生活苦不苦。
因爲她知道陳菲妍心把樑老大放得很重,看得比自己還重要,陳菲妍願意爲樑老大做一切事情,命願意交付,獨守空閨算什麼?
江兮話落,停頓片刻後再道:“好在她身邊有個孩子陪伴,小杰很懂事,是個很令人喜歡的小朋友。”
範思彤忽然歪頭看江兮,江兮被她看得莫名,反問:“怎麼?”
範思彤疑惑的搖頭:“沒什麼,我只是有點不明白,我的寂寞和菲妍的寂寞,是不是不一樣。”
江兮沒明白:“什麼意思?孤獨了,有一個人陪伴不就好了?”
“是這個意思,但、”範思彤欲言又止:“兮兮,如果盛先生出差數月,你身邊陪着家人,你會想念你老公嗎?”
“會吧,”江兮道,頓了下,再把這問題仔細想一想,答案是肯定的:“那肯定想啊,怎麼會不想。”
“這就是問題所在,所以,有個小孩子在身邊陪着又怎麼樣?不是老公啊,那是不一樣的寂寞。”
範思彤撐着臉:“沒有男人在身邊的寂寞,跟沒有朋友陪伴是不一樣的,有時候內心的孤寂,即便有朋友在身邊,也無法得到慰藉,有些寂寞,只有男人才能給得了。”
江兮緩緩轉頭:“你在……開車嗎?”
“我說的是事實,可能男女本來就應該是一體的,長久沒有異性陪伴,會心理變態。所以,再忙都要談戀愛。”範思彤堅定道:“我覺得着很有道理。”
“嗯,好像是不一樣。我懂你要表達的意思,誰讓你也沒說明白,但我能懂。”江兮道。
範思彤輕輕嘆氣:“所以啊,看看身邊的人,是不是你最幸福了?”
“你也會幸福的,你纔多大啊,二十幾歲正年輕。”江兮認真道。
“那你覺得我現在,是回家,還是繼續留在雲都?”範思彤又言歸正傳,認真問。
誰的話都給不了她參考,只想聽江兮的。
江兮聞言,總算認真的考慮了。
“雲都真沒有你留戀的了嗎?”江兮認真問。
範思彤搖頭:“不知道,或許是有,只是我現在看不見。內心,一直不那麼平靜。我還是很懷念當初剛畢業的時候,一頭扎進職場,拼死拼活的工作,多酷啊。”
“現在也可以。”江兮出聲。
“是啊,現在也可以,只是我再也做不到心無旁騖了。”範思彤道。
她知道江兮不會明白她這話,索性自己揭短:“坦白講,我現在已經無法全身心投入工作了,因爲身邊太多人和事情影響我自己。多少剛進來的小姑娘,現在竟然爬到我上面,拿着比我高的薪水對我指手畫腳。一個例子無所謂,可一個兩個都這樣,你心裡會平衡嗎?”
江兮搖頭,“當然不會平衡。”
別說是範思彤這種情況,去年還沒有請長假生孩子的時候,江兮滿心以爲那個副部長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然而……
失落是肯定有的,不針對副部長本人,只是自己的失落。
範思彤這又不一樣,範思彤那明顯就是遭遇了不對等的待遇。
範思彤看着江兮,“我現在沒辦法端正心態,你說我都這樣了,我還怎麼端正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