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年開得很穩,但車子在穩的前提下一直在提速前行,平常得四十分鐘的車程,今天只用了二十五分鐘。
車子到了明珠洲際後,也沒來得及停好車,一到就下車快步進了酒店。
嶽著林等樓下,江兮慌忙衝上去,嶽著林見江兮和盛嘉年來了,大步上前。
“盛總,江兮小姐。”
江兮轉頭,眼裡有着驚喜,“怎麼樣了?我同學在不在這裡,她有沒有事?”
“老李和酒店的保安上去了,我在這裡等你們,他們上去不到五分鐘。
嶽著林話落,看了眼盛嘉年,再看向江兮:“我們剛纔已經通過監控確認,你的同學確實上樓了,一同上樓的還有幾個男人。事情不小,所以酒店保安跟李扶洲一同上去的,現在應該已經控制住形式了。”
江兮聞言,猶如一盆子涼水從頭澆下。
她臉色慘白難看,腦子一瞬間有點眩暈。
下一刻推開嶽著林往前跑,嶽著林大喊道:“江兮,這邊上!”
盛嘉年擔憂上頭,大喊了聲:“兮寶。”
江兮慌得像無頭蒼蠅,她焦急轉頭,小步跑過來。
盛嘉年低聲道:“慢點,彆着急。”
他拉着江兮的手,緊緊握在掌心,隨後進了電梯。
他們一行三人上樓,洲際酒店排得上星級,出了酒店後的環境看起來很不錯。
江兮住過的酒店、賓館不多,所以來這裡算是開了眼。
她是第一次見到酒店內部裝潢能趕得上高檔西餐廳的,很特別,也很是現代化。
但她今天來並不是參觀酒店的,所以心思沒放在這上面,腳下一路快走,跟上盛嘉年和嶽著林的大步。
轉了兩次彎,終於到了。
房門開着,江兮從外面就看到裡面站了不少穿制服的酒店保安,她心下一急,快步衝進去。
“菲妍?”
陳菲妍滿臉都是血,身上衣不蔽體。
在江兮衝進來之前,她有點失去神志,但聽到江兮的聲音時,立馬擡眼,慌慌忙忙的站起身。
“江兮……”
江兮推開人,一把將陳菲妍抱住,緊緊抱住。
陳菲妍臉上全是血,江兮看得揪心。
“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沒事了。”江兮輕聲安慰。
李扶洲拿了條大浴巾老遠想遞給江兮:“江兮。”
他喊了聲,江兮纔回頭,將李扶洲遞來的毛巾,她趕緊接手,隨後快速給陳菲妍裹在身上。
“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都結束了。”
江兮扶着陳菲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拿紙巾給她擦臉上的血。
但額頭上的血跡已經乾涸,擦不掉,她也不知道陳菲妍究竟傷到了哪裡,不敢多動。
“沒事了親愛的,我會一直陪着你,沒事了。”
江兮雙手緊緊握着陳菲妍顫抖的手,用力再用力的握住她,給她力量。
盛嘉年走進來,李扶洲忙低聲道:“盛先生,已經讓白醫生過來了,這裡,要不要報警?”
“報警。”盛嘉年道。
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的三名衣冠禽獸一聽報警,慌忙求饒。
“不要報警,給多少錢都行,只要不報警。”
“對對,求你們不要報警,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事根本不是我們主導,冤有頭債有主,報警也不能抓我們,我們不是主謀……”
一人擡眼,想求事兒主,但一擡眼,看清了站在房間裡的人時,大吃一驚,又萬分丟臉。
“盛、盛總……想不到是您……”
蹲在一旁埋頭不敢擡眼的人一聽,慌忙看過來,都嚇了一大跳。
盛嘉年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幾人人心惶惶,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企圖站起來說話,哪知旁邊一保安立馬揮着警棍指着人頭。
“蹲下!老實點!”
“好好好好,我蹲下蹲下……有話好好說,我們都是文明人,好好溝通就行,不用這麼暴力。”
“盛總,我們不是主謀……”
李扶洲語氣森寒:“難道你們不知道那女孩子還是學生?是不是幹這一行的你們這些老狐狸會看不出來?”
“李總,這事兒真不是我們的主謀,原因是今天普通的一場應酬,哪知一個叫什麼陳永道的人,估計是想拿老張手上的項目,這不,帶了個女孩子來。上桌之前就說了,那女孩子是他女兒,是他對我們的誠意。也說了,隨便玩兒,絕對不會出事兒……”
江兮憤怒大喝:“禽獸!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
盛嘉年擡眼,江兮怒紅着臉瞪大眼睛,幾乎要將人一口吞下。
盛嘉年道:“這是犯法的事,難道需要人提醒你們,才知道?”
“盛總,可我們也是……無辜的啊。這女孩兒,你說她爸都送出來了……我們都是生意人,生意上合作,這種拿女人當誠意的戲碼您應該不陌生,我們只當是合作的過程中助點小興,沒想到這女孩子是您的朋友……盛總……”
“少胡說八道!”李扶洲怒喝打斷。
盛嘉年下意識看了眼江兮,江兮臉色果然黑了。
李扶洲再道:“盛先生做生意都是規規矩矩,乾乾淨淨,你們這種烏合之衆還敢跟盛總提?”
盛嘉年冷看向蹲着的三人,隨後對保安道:“勞煩各位將他們帶下去,交給警察。”
“沒問題!”
“盛總,盛總!這事兒是陳永道策劃的,您得找陳永道啊,我們都是受害者,我們都是被冤枉的,盛總!”
幾人已經在大呼小叫的求饒聲被帶出了房間,盛嘉年站在原地。
江兮問:“白醫生什麼時候到?”
“很快了,江兮你稍等?”李扶洲低聲道。
盛嘉年問:“要不要我們迴避?”
江兮點點頭,盛嘉年叫上兩助理:“我們去樓下等。”
江兮看着幾人離開,盛嘉年在門口叮囑了句:“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們在樓下大廳。”
“嗯。”江兮點點頭。
門合上,江兮粗粗掃了一眼房間,房間挺寬敞,半拉開的落地窗能過俯瞰城市夜景。
她眼神掃在桌上的東西,那一排成人用品以及虐待的鞭子、蠟燭、手銬……看得江兮渾身冷汗直冒。
她半蹲在陳菲妍身邊,握着陳菲妍的手,輕聲問:“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陳菲妍沉默良久,搖頭,“我醒過來後,抵死不從,他們看我有想死的決心,也沒有再……爲難我。”
江兮看着陳菲妍身上這些傷,即便她說得雲淡風輕,但她很清楚現場肯定不只是這麼簡單。
“菲菲,他們要怎麼處置?關着不放,還是要給你賠償?”江兮問。
如果傷害了她,那一定要承擔法律責任,不能輕饒!
看看那一排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陳菲妍沒有抵死反抗,將會遭受多大的屈辱和侵害?
陳菲妍擡眼,她臉上被血僵住,搖頭:“我爸是不可能讓他們付出什麼代價的,都是我爸同意的……”
陳菲妍說着,低聲哭起來。
這樣壓抑的哭聲,比嚎啕大哭更加令人的心痛。
“你爸爸……”
江兮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勸慰,下意識進了衛生間,擰了一把熱毛巾拿出來。
“別哭了菲妍,事情都過去了,都結束了。”
她輕輕給陳菲妍擦臉,邊擦拭邊輕聲安慰。
“有些人和事,一定要經歷了過後,纔會真正看清楚。沒經歷過,都不甘心,都不會真正相信。”
陳菲妍看着江兮:“他是我父親啊!親生父親,虎毒不食子,我一直不相信他真的會那麼對我,是我太天真了,是我太傻。我明知道他對我沒有多少感情,我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我今天還是跟他走了。”
陳菲妍哭得泣不成聲,哭了一會兒才哽咽着接話。
“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相信他真的會那麼對我。我只是想知道最後他會不會阻止,會不會後悔那麼對我。可我錯了,他是冷血的,對我根本就沒有感情,我只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可以討好能帶給他生意的工具。只要能談成生意,人家想要我怎麼樣他都不會反對……”
終於看明白了,看透了。
可最後這一絲希望被自己證實破滅,心口滴着血,比身上的傷痛千百倍。
“好了,看明白了就好,以後,離遠一點就好。”
江兮輕輕給她擦着臉上的血,“菲菲,你以後要小心一點,心狠一點,不要跟你爸爸再來往了,好嗎?”
很久之前,李扶洲就已經旁敲側擊,對她提過陳菲妍父親的事兒。
那時候她也側面問過陳菲妍,可陳菲妍態度很強硬。
江兮想起之前的事,又後悔。
“我當時應該說清楚,就應該直接說讓你遠離你爸爸,遠離那家人的。可是我擔心你會多想,所以只是點到即止。你這麼聰明,我以爲你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可你怎麼這麼傻呢?最後還是讓自己受傷了,爲了那樣的父親,一點都不值得!”
陳菲妍不停落淚,除了哭,找不別的可以讓她發泄的方式。
江兮一點一點擦去她臉上的血跡,終於看到她額頭上的傷了。
“這是你自己撞的嗎?”
陳菲妍點頭:“我本想撞破玻璃,跳下去的,可玻璃紋絲不動,電影都是騙人的!”
這話,不知道是嘲諷還是調侃。
江兮朝落地窗看過去,難怪窗簾半拉開。
陳菲妍爲了反抗被人侵犯,是真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想要跳下去。
她苦笑了聲:“你是不是傻啊?沒死成,疼了吧?”
陳菲妍嘴角一遍,可能是想配合江兮笑一下,卻沒料到眼淚嘩啦啦就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