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頭車一路顛簸前行,十字路口的交警立刻行動起來,兩名身材高大的交警負責站好了馬步攔車,另外兩名交警交頭接耳商量着該罰這傻帽兒司機多少票子,這年月小白菜賣出了肉價錢,房價飛漲股票跌,有門道的吃香喝辣,沒本事的叫苦連天,違反交通規則是不對的,罰款就爲了讓廣大司機意識到錯誤,同時也爲搞活個人經濟添磚加瓦。
嗤!泥頭車停了下來,灰撲撲的車頭幾乎貼到了一個交警身上,車斗發出一聲悶響,落下來一大堆黑土。
一個長得跟彌勒佛似的胖交警上前兩步,擡手給車上的司機敬了個禮,俗話說,交警給你敬個禮,就得不見幾袋米。胖交警走到車窗旁,再次給司機敬了個禮,懂套路的司機應該馬上下車,乖乖送上兩證,可眼前這輛車裡明顯坐的是個不懂套路的……棒槌!
胖交警臉上的肥肉抽動了兩下,強抑住發飆的衝到擡手一揮,沉聲喝道:“下車!”這一聲真氣十足,醞釀的時間不短。
車窗落下,伸出來一條枯瘦的手臂,一疊纏着白條的紅票在三個手指上捏着,還甩動了兩下,嶄新的紅票嘩嘩的響。
“接着,交罰款夠了嗎?”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車窗內傳出,紅票脫手飛向胖交警臉頰,啪!票子打臉的滋味麻嗖嗖的有點痛,偏偏讓人發不了脾氣,胖交警手掌拍在自己臉上蓋住了紅票,鼻孔裡還能問到一股子油墨的清香味兒,這是從銀行出來不久的一手紅票。
胖交警用手指在鈔票邊緣上颳了兩下,後退兩步衝車窗揮了揮手,一臉嚴肅的說道:“注意安全行駛……”話沒落音,泥頭車已經把他的話甩到了車屁股後面,還留下一條黑漆漆的土線,照這樣漏法不用多久一車土就會漏個差不離。
“咦!這是什麼土?能賺這麼多嗎?”胖交警皺眉望了一眼地上的黑土,再望一眼手中的紅票,眼神中閃過一抹詫異,上前兩步彎腰從地上捏起了一把黑土搓了一下,有點黏糊糊的,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還有一股子腥味。
泥頭車已經去了數百米,胖交警猛的回過神來,臉上的皮兒劇烈抽搐了幾下指着車子消失的方向一聲大喊:“快,截住那輛車,有命案。”
嗖!
一隻利爪從背後掐住了胖交警肩胛,另一隻爪扣住他脖子反擰過來,讓他看到了自己的屁股,在生命的最後一秒也看到了要他命的人,是一個臉上長滿寸許長白毛的魁梧男人,那雙赤紅的眸子閃爍着嗜血的紅光……
白毛男人宛如黑夜中的兇靈,身子一晃便到了兩個嚇傻的交警跟前,雙爪箕張閃電般扣住兩人喉嚨,喀嚓!兩響化作一聲,白影閃向最後一名交警,這哥們反應奇快,看到情況不對轉身拔腿就跑,這時候已經去到了十米開外。
白毛男人腳下並沒有任何動作,把身子往前一傾整個人平撲過去,膝蓋不彎人已經到了近前,只見他左爪往前斜伸罩下,如鉤五指扣住交警天靈蓋,食中兩指從他眼窩摳入,直接貫穿顱腦,殺人其實很簡單,短短几個呼吸就斷送了四條人命。
嘀嘀——兩聲車喇叭鳴響,泥頭車去而復返,白毛男人把四具屍體疊成一摞平託在小臂上,一個縱身跳進了車斗,車子呼嗤掉轉頭來疾馳而去,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兩分鐘時間,倒是有不少開車路過的司機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把一場血腥殺戮當成了拍電影,沒有誰懷疑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莊家村陰宅對坐着一男一女,莊豔娥和她男人武得兵,這對名存實亡的夫妻在兩具空棺材旁瞪眼望着彼此,保持着長時間的沉默,兩具棺材好像成了談判桌,專供這兩位談判來着。
武得兵嚥了一口吐沫,抿了抿嘴低聲問道:“豔娥,你真決定要離婚麼?”他很早以前就來過這裡,當時她老父親還健在,記得還在這座陰宅裡小住了兩晚,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地下有兩具空棺材,今晚妻子就是約他過來沒想到是談離婚的事情。
莊豔娥點頭道:“你認爲我們這種婚姻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這些年我不虧欠你什麼,也該到結束的時候了。”
武得兵心裡是不願意離婚的,對他而言離婚可以變成政治生涯中的一個污點,他寧願讓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保持現狀,但莊豔娥似乎在逼着他離婚,
“豔娥,我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離婚就是讓別人看笑話,我可以給你足夠的自由,以後也不會限制……”武得兵可以不在乎婚姻,但他捨不得這份在江城官場上呼風喚雨的榮耀,作風問題在體制內可說是每一位高官的死穴,只要離婚脊樑骨肯定要被人戳的。
莊豔娥淡淡的說道:“兩個人能在一起需要忠誠,這是最起碼的東西,現在我們兩連最起碼的東西也沒有了,勉強在一起只會讓人感覺不舒服,你不想知道這裡爲什麼會擺放着兩具棺材嗎?”
武得兵嘴角牽動了兩下,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沒必要知道,你要是想告訴我實情又何必等到今天。”
莊家陰宅在這位武書記眼中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他從不認爲這所宅子有什麼蹊蹺的地方,這所掛着陰宅牌子的老宅不會讓他產生半點恐懼的念頭,以前他最喜歡在冬暖夏涼的臥室裡跟妻子玩***,記得武傠武天兩兄弟就是在這裡啪啪時懷上的。
莊豔娥這次是王八吞秤砣,鐵了心的要離婚,她已經完全對武得兵失望了,眼前的男人表面上道貌岸然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背地裡什麼齷齪事都做得出來,跟這種男人在一起生活越來越讓她無法忍受,她決定的事情一般不會改變。
“你是個聰明人,完全可以在離婚後找個比我更年輕漂亮的女人,我以後做的一切也跟武家沒有半點關係,這樣大家都解脫了。”莊豔娥說話的語調始終保持着平穩,特別是在說到解脫兩個字時還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