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街。
洛河王都最著名的貧民窟。
這條街與王都最繁華的星河街只有一牆之隔。那堵高高的圍牆,使得距離不超過三千米的兩條街完全成爲了兩個世界。
在星河街,隨處可見雍容華貴的婦人,在整個王都最著名的香料鋪內花枝招展的挑選胭脂。
這裡更是有整個王朝境內最有名的餐館,隨便一個富人在餐館內吃完飯的賞錢都足夠一個貧民一家數口人一年的口糧。
僅僅一牆之隔的另一邊,彷彿讓人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裡骯髒、雜亂。你會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少年因爲偷竊被人追着打。
任意的一條小巷裡都會有體態豐滿、衣着暴露的少女招攬顧客。
這裡每天都會有數不清的殺戮以及和天上星辰一般多的骯髒的交易。
一條夾雜着刺鼻的豬糞味的臭水河旁邊,竟然開着一家小餐館。
沒有任何意外,這種位置的小餐館自然不會有人來光顧。
一個頭發蓬亂的十三歲少女,正在百無聊賴的在桌子上打盹。
突然,三個客人闖入了這家餐館。
少女甚至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少女便狡黠的一笑。她知道,這三個人是三頭“肥羊”。
這個稱呼是她的外公教給她的。
三個人雖然都穿着長袍,可是從三人乾淨的鞋子就能看出來,他們絕對不是老鼠街的人。
因爲這裡的人即便是最有權有勢的“屠夫阿三”的鞋子都滿是泥巴。所以他們一定是從外面來的。
少女叫做阿蘭。
阿蘭急忙喊出自己的外公。只見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緩緩的走了出來。他臉上的褶子多到旁人都懶得去數。
不過老人看起來精神還算不錯。
“幾位隨便坐吧。本店可是老鼠街最有名的老店。”
三人之中一個聲音粗獷的漢子笑着說道。
“老爺子,瞧你這模樣,我們就能看出來了。有酒嗎?”
“怎麼會沒有酒呢,只不過咱們店裡的酒可比不上外面的酒那麼香甜。這裡只有烈酒,不知道大人您喝的慣嗎?”
那漢子一聽有酒登時將臉上蒙着的黑紗取了下來。
頓時,老頭和阿蘭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一道刀疤橫亙在那漢子臉上,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老人急忙轉過臉去。他知道,這些“大人們”不喜歡被旁人看到自己身體的缺陷。
漢子似乎沒有在意這對爺孫的表現,笑着說道。
“老子最喜歡的就是女人和烈酒,快給老子拿上一罈酒。”
漢子笑起來,牽動着臉上的刀疤更加瘮人。
三人之中身材嬌小的那人似乎十分嫌棄這裡。
阿蘭一眼就看出她是一個女人,因爲只有女人才會有那麼纖細的手指,而且阿蘭聞到了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這種香味她只有在星河買菜的時候,纔有機會從那些貴婦人身上聞到。
阿蘭對自己的判斷更加欣喜了。她已經十分確定這三個人就是肥羊了。
他們的小店已經足足有三週都沒開過張了。今天這三隻肥羊足夠他和自己的外公三個月不捱餓了。
刀疤臉的漢子大刀闊斧的橫坐在一張桌子上說道。
“老爺子,再來三斤牛肉。”
少女阿蘭好奇的問道。
“大人,您莫非來過咱這家店嗎?您怎麼知道這裡有牛肉。”
刀疤臉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頭瞪了一眼阿蘭後,她也乖巧的閉嘴了。在他們這種“大人”面前多嘴,可是很危險的事。
那個女人,不停的擦拭着凳子,彷彿恨不得把凳子上黑污污的油漬全擦掉才甘心。不過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那油漬怕是她這輩子都擦不乾淨了。
阿蘭將一罈酒以及牛肉端上來後,又回到了剛纔她打盹的地方坐了下來。
此時,三人之中的那個女人用特別好聽的聲音說道。
“小姑娘多少錢?”
阿蘭咬了咬牙說道。
“一百個銅板!”
其實這頓飯只值五個銅板罷了。本來阿蘭想着如果這幾位大人生氣的話,她就會立即改口給對方打個五折。
結果那個女人隨手掏出一枚金葉子說道。
“丫頭,拿好。多餘的算是賞錢了。”
阿蘭看到那枚金葉子眼睛都直了。她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攥住那枚金葉子,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後。軟的!是真的金子!
阿蘭急忙朝着那位女子道謝。她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甜美純真的笑容。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男人突然笑了。
只聽那個男人說道。
“好久都沒有見過如此純真的笑容了。小姑娘,你叫什麼?”
阿蘭有了金葉子,似乎格外開心。她笑盈盈的說道。
“我叫阿蘭。你呢?”
那個男子眼睛彎成了一個月牙說道。
“我叫黃牛。”
阿蘭一臉詫異,她還是頭一次聽到從外面來的人會起這麼土氣的名字。或許這個“大人”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吧。
和那個叫做黃牛的男子說了兩句話後,阿蘭發現那個男子的眼瞳十分清澈,而且仔細去看似乎還有一團小火苗。
她很快就謹慎的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直視那位“大人”了。
不過阿蘭還是對那名青年十分好奇。因爲阿蘭見過無數的人,但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小丫頭是一個十分善於觀察的人,然而那個青年在進屋十多分鐘之後,當那個男子開口說話後,她在注意到對方的存在。
就在阿蘭發呆的時候。
突然,小店那破破爛爛的大門被人一腳給踹開了。
老頭見到門口幾個赤着上身的男子之後面色陡然一變。隨後老者連忙換做一副笑臉迎了上去。
“軒爺,您怎麼來了?”
門口一共站着四名漢子,全部都赤着上身。腰間還圍着圍裙,圍裙之上滿是油漬。圍裙下面橫着一把長長的刀。被老者叫做軒爺的男子身材魁梧,站在那裡幾乎把那扇門都給擋住了。
老者剛走到那人身旁,只見那漢子一把將老頭推到。
“老小子,欠我們三爺的房租什麼時候交?”
老頭被推倒之後撞在了桌子上,登時額頭的鮮血便流了出來,阿蘭急忙扶着老人。
那老頭卻不敢怠慢,伏在地上連聲說道。
“求軒爺再寬限一個月吧。”
那漢子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老頭的衣領,竟然將老頭一把提了起來,只見他兇狠的說道。
“媽的,你這老不死的,每次來都說寬限一個月?你tm都欠了三爺六個月的租金了。再不給錢,老子就把這個小賤人抓去賣到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