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

孟丹枝沒好氣:“宴京哥, 你別搶我臺詞。”

周宴京好整以暇看她,“什麼叫搶臺詞,你現在說的話, 說不定明天早上就忘了。”

“不會忘的, 真的。”

“口頭承諾。”

“那你要我簽字嘛。”孟丹枝坐起來, 指頭戳他臉, “蓋章了, 明天早上你問,我肯定記得。”

“……”

周宴京被她這無厘頭的操作逗笑了。

他鬆開她的腳踝,“姑且信你。”

孟丹枝翹脣, 好話不要錢一樣:“就應該信我的,你對我這麼好, 我怎麼會騙你呢。”

“你沒有過嗎?”

“我哪裡有過。”

周宴京不與她爭論, 雖然不準做深入交流, 但淺嘗輒止是可以的,將她按在牀頭親吻。

孟丹枝壓根沒預料到。

不過接吻嘛, 她也很喜歡。

而且她發現,周宴京現在特別喜歡親她,和以前不太一樣,難道是她太甜了?

孟丹枝自己都想不好意思了。

熱烈的吻後,她就有點發軟, 滑倒在牀上, 看周宴京還是原來那樣, 看着她。

好奇怪。

孟丹枝用被子遮住自己, “關燈!”

她呼吸不穩, 帶着喘,說話的力道也弱, 像撒嬌。

“急什麼。”周宴京一本正經,將亂糟糟的牀鋪捋了下,才關燈,屋內頓時陷入黑暗。

孟丹枝莫名地心跳砰砰。

尤其是他們兩個這會兒胳膊碰胳膊,腿碰腿的,她一動,就感覺不對勁。

以前還真沒這樣。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她是在周宴京開門聲中醒來的,周宴京也詫異她睜眼這麼早:“醒了?”

他正戴手錶。

餘光看孟丹枝窩在牀上,被子都踢了一半,圓潤的肩膀露在外頭,當真一幅美人初醒圖。

又媚又嬌。

周宴京:“別忘了你的話。”

孟丹枝還沒清醒,盯着他好看的手來回動作,直勾勾的,危險發言:“什麼話呀?”

周宴京戴好手錶,捋平袖口。

“幫你回憶一下?”

孟丹枝對上他幽黑的眼眸,一秒清醒:“想起來了,給宴京哥哥繡領帶!”

周宴京嗯了聲。

孟丹枝嬌聲咕噥:“急什麼。”

周宴京看她一眼,她就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當什麼話也沒說,裝乖比誰都精通。

“今晚我會回來早點。”

“哦,你哪天回來不早。”

周宴京一想,似乎真是這樣。

他這份工作也不需要加班,底下有下屬做事,朝九晚五的生活,和孟丹枝很重合。

這樣很好。

-

十點多,孟丹枝到了學校。

許杏剛賣出一件旗袍,正在那裡打包,客人是B大的學生,看見孟丹枝臉一紅。

“學姐。”

“不用管我。”孟丹枝笑。

等人走後,許杏說:“老闆,查出什麼來沒有?”

孟丹枝去後面翻繡線,“警察叔叔還沒給我消息,倒是有人自己跳出來承認了。”

繡線怎麼就剩這麼點了。

“誰啊,不會是咱們學校的吧?”

“不是。”孟丹枝沒直說,“和我家裡有點關係。”

這麼一說,許杏就明白了,她從來沒聽老闆提過母親,好像依稀有點印象是再婚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我去買些繡線,你要是不在店裡就關門吧。”孟丹枝約了陳書音,不忘提醒許杏。

“okok。”

陳書音閒得很,“好久沒和你逛街。”

孟丹枝說:“你不是最近和那個186打得火熱嗎?”

“男人哪有姐妹重要。”陳書音最近很快樂,“花錢買男人,其實很快樂的。”

她不好意思道:“上次你打電話給我,其實我剛和他接完吻,他也在,就沒說。”

“……”

“我送他,總要收車費的吧。”陳書音理直氣壯。

孟丹枝問:“所以,他沒錢?”

陳書音搖頭,“應該也有點吧,你知道的,我第一次是在商場裡見他,第二次其實是在鴨店。”

孟丹枝對這個很感興趣:“鴨店好玩嗎?”

“那個地方嘛,就都是嘴甜的帥哥,有身材有顏值,最好看的就是頭牌了。”陳書音小聲:“要不我們現在去?趁白天?”

白天周宴京在上班,鴨店人也少,不會碰見熟人。

孟丹枝雖說交的朋友喜好出格,但還真沒有去過鴨店這樣的地方,很是心動。

“你那個186是什麼檔位的?”她問。

“頭牌。”陳書音眨眼。

“……那確實應該不窮。”

孟丹枝以爲的鴨店可能是金碧輝煌的,沒想到很有格調,乍一眼看根本看不出來。

因爲是白天,這會兒只有幾個年輕男生在店裡,他們都穿着統一的制服,閒聊。

“還是周宴京好看。”孟丹枝嘟囔。

“你把他和鴨比?”陳書音好笑。

她看見吧檯邊的男人,“186居然在。”

孟丹枝看的時機剛好,對方正好轉身,他沒穿制服,和通道里遇到的年輕男生們截然不同。

他正拿着瓶酒擦拭,看到她們驚訝了一瞬。

“不愧是頭牌。”孟丹枝讚了句。

陳書音招手:“親愛的。”

楚韶坐在高腳凳上,餘光從周圍員工們的臉上掠過,片刻後才站直了身子。

大廳裡安安靜靜的。

其他人就看着他們店長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對方還沒走過來,有員工送來喝的,孟丹枝打量了幾眼:“你花了幾個錢啊?”

“幾千?”陳書音皺眉:“記不得了。”

旁邊的員工:“……”

店長居然如此廉價!

孟丹枝想起早上週宴京戴腕錶、換衣服的各種動作,“如果周宴京在這裡,我很願意爲他花錢。”

“寶,可別讓他聽見。”陳書音又問男人:“你們店裡現在有幾個人啊?除了你以外。”

楚韶揚眉:“問這個做什麼。”

“給我朋友看看。”陳書音說:“你們店的制服好醜。”

楚韶哦道:“他們白天不上班。”

他又說:“我可以不穿。”

陳書音:“頭牌還是有點好處的,趕緊和你們店長反饋反饋,什麼審美,影響我花錢心情。”

來送水果的員工們聽罷,瞄了眼面不改色的楚韶。

孟丹枝聽得好笑。

本想讓店裡的帥哥們給孟丹枝開開眼,可惜是白天,大家都不上班,陳書音很失望。

兩個人風風火火來,又風風火火地走。

還吃了幾塊新切的瓜。

陳書音還丟下句:“不準揹着我出臺啊。”

人走後,幾個員工湊一堆:“咱們店長被包了?”

“你們不懂,這叫角色扮演play。”

“懂了懂了。”

有員工要過來收拾,楚韶伸手:“不用,你們忙你們的。”

-

下午時分,陳家的門鈴再度響起。

因爲陳若煙還在上學,白天要去學校,所以現在只有蘇文心和陳達海在家。

兩個穿着警服的人進來,蘇文心有點預料到。

“我們查到這個賬號是陳若煙女士使用的,ip地址也是這裡,所以來問問。”

陳達海看了眼她:“這個……我們已經和對方決定私下調解了。”

民警沒想到後續流程都可以不用,“所以,造謠的圖片的確是陳若煙女士做的是嗎?”

“這個的確是。”

“好,我們知道了。”

蘇文心等他們快走時,忽然叫住:“警官,我能看看圖片到底是什麼樣的嗎?”

“你是?”

“我是受害人的母親。”

警察都聽愣了,受害人的母親和發圖的人在一家,還這麼親密,是什麼情況。

不過蘇文心還是如願以償看見照片。

她當即就變了臉色。

等警方一離開,她就轉向陳達海:“這就是你女兒說得沒什麼的照片?這叫沒什麼?”

難怪枝枝會報警。

這張照片乍一看,是個人都會誤會。

蘇文心氣得腦殼疼。

陳達海昨晚就見過照片,所以有數:“我也沒想到……今晚若煙去道歉,枝枝提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別生氣。”

他比誰都知道她的性格。

“是打是罵都聽你們的,我會好好教育她的。”

……

接到警方電話時,孟丹枝剛繡完屏風,她停下手,問:“是出結果了嗎?”

“陳若煙女士那邊說已經打算和你私下調解,我們來確認一下,如果是,這個案子就可以結束了。”

以和爲貴一向是正常操作。

“是嗎?”孟丹枝笑了下,“沒有啊,我沒打算和解,這件事我會追究到底的。”

“對了,你母親……好像也在那裡。”

“嗯,她是陳若煙後媽。”

孟丹枝說出來這句話發現還挺簡單。

對面的警察都無語了,這是什麼奇葩的關係,繼女造謠親生女兒,這都能忍。

她不打算和解,自然這還是要繼續。

孟丹枝將視頻上傳,給周宴京發消息:【宴京哥,你今晚和我一起去嗎?】

片刻後,周宴京回:【如果你想一個人,我可以不去。】

孟丹枝想了想:【一起吧。】

萬一對面人多勢衆,她說不過呢。

周宴京好歹嘴皮子厲害。

-

地點約在上次訂婚前見面的會所。

孟丹枝半路深呼吸,她其實挺不樂意見蘇文心和陳家人站在一起,雖然沒見過幾次,但每次都她膈應。

周宴京好笑:“你今天是站在道德高地的。他們既然說道歉,那就說明跟着虛,怕什麼。”

“我沒有怕。”孟丹枝強調。

“確實沒有。”周宴京嗯道:“也就深呼吸了幾次。”

“……”

周宴京怎麼這麼討厭啊。

經他一打岔,孟丹枝還真舒服許多。

他們來得遲,包廂裡三個人早已到達,陳若煙問:“姐姐他們還沒有到嗎?”

蘇文心今天一天都沒給她好臉色。

不過陳若煙不在乎。

正說着,門打開。

看見門口兩個人的身影,陳達海眼神一閃,揪着陳若煙的胳膊,“若煙,過來。”

“枝枝。”蘇文心露出一個笑容。

孟丹枝看見她,心臟又不可避免扯了一下,上次見面還是在自己的訂婚宴上。

她只嗯了聲,移開視線。

“不是要道歉嗎?”孟丹枝轉向陳若煙,懶得多說一句廢話:“趁早,我很忙。”

陳達海原本想抓住機會和周宴京說幾句話的。

但看他站在孟丹枝身後,從頭到尾就只禮貌地和蘇文心問好,儼然不打算出聲。

可他站在那裡,就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陳若煙嗓子眼被堵住,好不容易纔開口:“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

“聽起來就很沒誠意,還有,別叫我姐姐。”

孟丹枝翻白眼。

“我、照片我已經刪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陳若煙只好繼續說,陳達海立刻將東西擺上桌子。

“若煙不懂事,我代她道歉,這是賠禮,枝枝,這件事是我沒管教好……若煙,你跪下!”

眼看着一場鬧劇,孟丹枝氣笑了。

她開口:“說完了?”

“那我就走了。”孟丹枝看着給自己加戲的父女倆,“後面你們等法院傳票就行了。”

法院傳票?陳若煙懵了,她不是都道歉了嗎!

她下意識轉向蘇文心:“阿姨?”

蘇文心正要再說什麼,對上孟丹枝的眼睛,像心虛一般,甩開陳若煙的手:“叫我做什麼。”

“這件事在於枝枝,她不接受很正常。”她說,“原本就是你做的太過分了。”

周宴京挑眉,還好她沒有當面走歪路。

不然,今晚回去,不知道孟丹枝該多難過。

“阿姨,你說要道歉,我不是道歉了嗎?”陳若煙氣道:“怎麼現在——”

孟丹枝哦了聲:“我沒說我要接受道歉啊。”

“……”

陳若煙感覺自己被羞辱了,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局,就連陳達海一開始都以爲可以和解。

孟丹枝心情還算不錯:“宴京哥,我們走吧。”

至於什麼賠禮,看也不看。

孟丹枝頭也不回,踩着高跟鞋,氣勢十足地離開了。

周宴京落在後面,臨到門邊,陳達海咬牙,抓住機會叫他:“周先生——”

他側身轉回來。

“周先生,我們……”陳達海眼睛一亮。

“蘇姨。”周宴京看向的是蘇文心,“您要知道,我今天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您是枝枝的母親。”

“其他的人,都與我無關。”

他是在和她說話,話卻是說給別人聽的。

“有些事,及時止損。”周宴京垂眼,“相信您比我多活幾十年。應該很清楚。”

他這次離開沒再回頭。

包廂裡安靜異常。

陳達海看着一團亂的現場,陳若煙這會兒正大哭:“我不要去法院嗚嗚嗚,阿姨你不能讓她接受嗎!你不是她媽嗎?”

“你也知道。”蘇文心看着撒潑的繼女:“你造謠的時候怎麼沒想着她是我的女兒呢?”

“我……我不管——”

“啪!”

陳若煙被陳達海的一巴掌打懵了。

就連蘇文心都一呆,她從來沒見他對他女兒動過手:“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

“是我沒教好她。”陳達海轉向蘇文心,聲音放低:“枝枝不接受正常,若煙可能是嫉妒。這些賠禮,我過後會送去孟家。”

“本來就是我們理虧,當初就對不起她,現在又出這樣的事,文心,要不我們……”

他欲言又止,以退爲進。

蘇文心心口一跳,似乎猜到他要說什麼,她心亂如麻,又想起周宴京的話。

但她沒想過,居然可能是陳達海先提出。

-

會所外的走廊很安靜寧和。

孟丹枝等周宴京過來,倚在欄杆上,庭院裡的樹探枝過來,她伸手去夠,只是沒碰到,就收回來當無事發生,安靜溫婉。

周宴京在遠處看了許久。

他愛極了她穿旗袍的模樣,就好像當初動心那次,

一直等他走過來,孟丹枝才發現:“你怎麼這麼慢,不會偷偷接受他們的道歉吧?”

周宴京握住她的手:“走吧。”

離開會所,他才問:“想吃什麼?”

孟丹枝一口氣點了好幾樣:“都想吃。”

今晚的周宴京格外好說話,她懷疑是因爲糟心事。

孟丹枝想起陳書音今天花錢的快樂勁兒:“宴京哥,你今天陪我過來,我給你出場費吧。”

她拿出手機,打算轉賬。

“快。”孟丹枝催促。

“……”

周宴京不知道她從哪兒學來的操作:“我不缺錢。”

孟丹枝:“你會嫌錢多嗎?”

周宴京:“還行,沒窮到這個地步。”

孟丹枝不爽,這男人怎麼油鹽不進,“給你打錢,你就接受,怎麼這麼清高。”

“你這是在賄賂我。”

“這也算?”孟丹枝不信。

周宴京目光落在她脣上,暗示:“換個方式,比較安全。”

孟丹枝秒懂他的意思。

都怪他平時太不正經了。

這人來人往的,她脣角無意地向上輕輕翹起,明知故問:“周司長,你想要什麼方式啊?”